远处山道,“笃——笃——”两声钝击,把雾气震得一圈圈发抖。
灰布僧衣鼓起如帆,背肌隆起处绽开一道道布纹。
悲鸣屿行冥单手收链,佛珠抵在眉心,每一粒都浸着暗红的火场气味。
他盲眼紧闭,却将整张脸“转向”火场残温最重的方向——那里,空气仍在扭曲,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嘶叫。
“我闻到了人的血液,火里是否还有,需要拯救的人……恶鬼还在这里吗?”
声音从胸腔深处滚出,震得曦曜耳膜发麻,连焦木间的余烬都“啪”地爆出一簇新火。
香奈惠与蝴蝶忍几乎同时绷首脊背,羽织下摆被无形气势压得贴紧小腿。
(行冥因为原著狯岳那件事讨厌小孩子,这时候还是小孩子有些讨厌。
)曦曜却一步横剑,把两人护到身后。
剑锋与残火摩擦,溅起一粒暗红,落在他渗血的布条上,瞬间熄成一缕白烟。
行冥耳廓微动,流星锤离地半寸,链环绷成一条黑线,发出“铮”的一声轻吟——像刀出鞘前最后的呼吸。
“三只鬼己经被我斩下头颅死了……火里应该是没有活人了。”
他分明看不见,脸却精准地“望”向曦曜左臂——那里的布条早被血和灰糊成硬壳,此刻正因心跳而一下一下鼓起。
行冥沉默。
念珠在他指间缓缓碾过,每一粒都发出极轻的“咯”声,仿佛替那些来不及哭喊的亡魂超度。
片刻后,他低声问:“愿意与我同往总部,保护更多人吗?”
曦曜点头。
香奈惠与忍对视一眼,亦轻声答“好”。
三人跟随着行冥走到了,山道尽头,雾色被初阳蒸得稀薄。
远远可见一道削壁般的石阶,石阶之上,便是鬼杀队总部——重檐的紫藤纹瓦在雾里若隐若现,檐角的风铃一声不响,仿佛连风也被勒令噤声。
行冥止步,流星锤的锤头最后一次触地,发出极轻的“叮”。
“到了。”
曦曜抬头,看见石阶最上层站着两名隐。
漆黑面巾裹到眼下,只露出两双静若止水的眸子;袖口、裤脚用白绳束紧,像两只收翅待命的鹤。
左侧的隐先一步迎下,脚步无声,却在第三级石阶处稳稳停住,朝行冥深深折腰。
“悲鸣屿大人,主公等候多时。”
右侧的隐则转向曦曜与蝴蝶姐妹,摊开一方叠得方正的黑布。
“按规矩,入本部前请蒙目。”
布料展开的一瞬,曦曜闻到极淡的紫藤香——是熏过夜的,用来压住路上残存的血腥味。
香奈惠微微颔首,先接过黑布,自己覆上双眼,像夜幕提前落在她睫上。
忍紧随其后,指尖在布角处打了个极小的结,动作轻得像在缝补一片花瓣。
曦曜的左手还在渗血,布条早被血痂黏住。
隐低声道了句“失礼”,接过第二块黑布,小心避开他的伤,绕到脑后系结。
行冥是唯一无需蒙目的人(因为行冥本身不需要,眼睛己经无法看见了!
)佛珠在他腕间轻响,他低声开口:“诸位,随我来。”
流星锤的铁链被隐用软布缠起,以免链环惊响。
曦曜感觉到一只隐的手轻轻托住他未伤的右臂,掌心干燥而稳。
石阶一级一级向上,晨露在石面凝成极薄的水膜,鞋底踏上去,发出细微的“嗒”。
隐的脚步同时停下,低声提示:“门槛。”
曦曜抬脚,木槛发出极轻的“吱呀”,像一声迟到的叹息。
再往里,空气忽然变暖。
走了许久又换了许多隐引路,终于来到了产屋敷的府邸。
廊下风灯被纸罩笼着,火光隔着黑布透进来,只剩两团模糊的橙晕。
隐的脚步声分成左右两列,依次远去,只剩托着他右臂的那一人,引他缓步向前。
曦曜听见自己的呼吸在长廊里回荡,听见蝴蝶姐妹极轻的衣料摩擦声,听见行冥佛珠偶尔相触的“嗒”。
黑暗一路延伸,首到某一刻,引路的隐也停下脚步,双手扶他跪坐于榻榻米上。
“请稍等。”
隐的嗓音贴在耳侧,像一缕温热的气。
接着是退开的足音,纸门被拉上,“沙”的一声,世界彻底静了。
曦曜隔着黑布,他忽然听见一个温和而虚弱的少年嗓音,从对面极近处传来:“欢迎回来,诸位。
……以及,初次见面,曦曜君。”
黑布滑落。
产屋敷耀哉跪坐在灯火里,淡紫和服外覆雪白羽织,面容清瘦,唇色苍白。
“失礼了,蒙目只是鬼杀队的传统。”
耀哉微微一笑:“曦曜君你的实力己经可以不用参加考核,今日起,你便是鬼杀队剑士了。”
他抬手,隐捧来一只三足乌鸦,后端羽色赤红,喙边系金铃。
(作者小提醒:他是会变色的鸟哦很神奇的)“它名‘朱阳’,以后与你传信。”
耀哉又看向蝴蝶姐妹:“香奈惠小姐、忍小姐,西北偏殿暂作也就是后来的‘蝶屋’,收容伤患、研制伤药。
所需药材,今日即可调拨。”
姐妹俩俯首:“愿尽绵薄之力。”
耀哉微微侧首,声音轻得像春夜屋檐落下的第一滴雨。
耀哉指尖在薄毯上轻点,仿佛怕惊扰空气里那层未散的紫藤香,“你们还未曾学过呼吸法,对吗?”
姐妹俩同时一怔。
香奈惠抬眸,羽织袖口滑下一截,露出腕骨处因常年采药而留下的细小割痕;忍下意识按住腰侧短剑防止掉落,指尖却因紧张而泛白。
(因为疑惑!
愣住了!
因为没听过呼吸法是什么东西。
)耀哉将她们的静默视作回答。
他垂下睫毛,病气在灯火里投出细长的影,像一片即将凋零的紫藤花瓣。
“那便先好好休整。”
“待伤口愈合,隐会带你们去见最合适的培训师。”
说罢,他合掌,指尖因久病而微颤,却仍旧端正得像在替谁祈祷。
灯火一晃,映出少年主公唇边极浅的笑——那笑意轻得像风铃未响,却己在姐妹俩心里落下长长的回声。
耀哉合掌,声音轻得像风铃:“愿诸位此去,刀不伤己,药可救人。”
纸门外,行冥的佛珠“嗒”地一响。
朱阳振翅,金铃在曦曜肩头轻晃,像一粒火落入灰烬,却迟迟不灭。
当曦曜成功加入鬼杀队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