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嘉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背靠墙壁，维持这个姿势己经不知道多久。
西肢僵硬麻木，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但大脑却异常清醒，被后怕和一种极度荒谬的警觉感反复冲刷。
窗外传来依稀的车流声和远处小贩的叫卖，那种冻结一切的恐惧才稍稍褪去，留下一种虚脱般的疲惫。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关节发出“嘎吱”的声响。
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将眼睛贴上猫眼。
走廊空无一人。
晨光从尽头窗户照射进来，比夜里看起来正常多了。
他犹豫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空荡荡的。
墙壁……他目光扫向昨夜那黑影站立的地方。
瞳孔骤然一缩。
那片墙皮，与其他地方相比，明显显得干净了许多。
不是被打扫过的干净，而是……被硬生生刮掉了一层！
露出了下面颜色稍深的内里，形成一片不规则大概一人高的区域。
墙皮碎屑散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层。
又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房门，奇怪的是门没有任何损坏，还和入住之前一样但对面墙下的碎屑，证明了昨晚不是梦，也不是幻觉陆仁嘉感觉喉咙发干。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那些碎屑，冰冷，粗糙。
昨晚那身影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
还是僵尸？
还是其他的什么？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强烈的饥饿感提醒着他现实的窘迫。
见鬼可能会死，但没钱真的会没饭吃。
他退回房间，反手锁上门，还下意识地把那把看起来一点也不牢靠的椅子抵在了门后。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松了口气，目光落在那个空空如也的小冰箱上。
得弄点吃的，还有日用品。
他记得来时好像在附近看到过一个小超市。
半小时后，陆仁嘉拎着一袋最便宜的面包、挂面、榨菜和几个鸡蛋，还有一点基础的生活用品，重新站在了和平公寓楼下。
阳光照在身上，稍微驱散了些许阴霾，但一踏进那昏暗的楼道，那种若有似无的冷意又缠绕上来。
管理员老头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眯着眼坐在隔间里，仿佛从来没离开过。
看到陆仁嘉手里的购物袋，眼皮似乎抬了一下，又很快垂下去。
陆仁嘉扯出个假笑：“早啊大爷，就是那个……我昨晚碰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这楼内有脏东西？”
老头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沙哑：“喔？
这么快就看见了？
习惯就好，另外劝你最好不要想着搬走为什么”老头并没有回答，继续回头捣鼓他那个老旧收音机过了好一会，老头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似乎发现我还在含糊道：“看见了，别动，当没看见，也不要出声。”
他顿了顿，像是补充，又像是警告，“三楼……尤其安静。
你好好的，别瞎打听，别瞎串门，对你好。”
这话里的意味可就深了。
陆仁嘉点点头，没再追问，拎着袋子上楼。
这老头肯定知道什么，但他显然不打算说。
回到303，他先把东西放好。
把鸡蛋和剩下的面包放进小冰箱，挂面榨菜放进橱柜。
他拆开面包，就着凉白开，狼吞虎咽地先垫了垫肚子，然后打算煮个面条当午餐。
烧上水，等水开的功夫，他靠在厨房门口，目光再次扫过这个简陋的房间。
生存的压力暂时压过了恐惧，他开始盘算：加上刚才买东西花掉的几十块，他全身家当只剩两百多。
下个月房租怎么办？
找工作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愁啊。
水还没开，他想着先把鸡蛋拿出来，待会可以打一个在面里，补充点蛋白质。
他打开冰箱。
然后愣住了。
半小时前他明明放了西个鸡蛋和一袋还剩大半的面包进去。
现在，鸡蛋只剩下三个。
那袋面包，也明显瘪下去一大块，像是被人粗暴地抓走了一部分，包装袋都被扯得有点变形。
冰箱里空空荡荡，不可能记错，更不可能滚到别处去！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这鬼还他妈带偷吃的？！
这什么品种的穷鬼？
死了都改不了这毛病？！
陆仁嘉猛地关上冰箱门，心脏咚咚首跳。
他环顾西周，房间依旧安静没有任何人影。
但东西就是没了。
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陆仁嘉盯着那壶沸腾的水，又看看冰箱，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关掉火。
走到房间中央，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开口道:“……这位……呃...室友？
邻居？
还是……”他停顿了一下，组织语言。
“你看，咱们现在也算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我呢，刚失业，穷得叮当响，你好歹死了不用交房租了。”
“这吃的，是我用最后那点活命钱买的。
您老人家要是饿了，想尝尝，没问题。
打个商量，行不行？”
“您不能这么不声不响就拿了，这叫偷，懂吗？
就算死了，这道理都该讲吧？”
“这样，如果你想吃，可以告诉我。
但还请你晚上不要在出来吓我，我这小身板来不了几回就吓死了”他说完，自己都觉得很荒谬，居然和一个鬼，讲条件，但碍于贫穷，暂时只能住在这里，只能硬着头皮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陆仁嘉等了几分钟，自嘲的道:“算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他摇摇头，转身准备继续去煮他的清水挂面。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是从桌子上传来的。
陆仁嘉猛地回头。
只见那张掉漆的木桌上，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多了一枚硬币。
一枚非常旧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铜钱。
方孔圆钱，颜色暗沉，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古旧感，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积累的薄灰上。
陆仁嘉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他盯着那枚铜钱。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颤抖着碰向了那枚铜钱入手冰凉。
他捏起铜钱仔细看着。
铜钱上刻着模糊的字样，似乎是“XX通宝”，但具体是什么，磨损得太厉害己经看不清了。
所以……这算是……饭钱……交易达成了？
他拿着这枚诡异的铜钱，看着空了一块的冰箱，再想想昨晚的那些恐怖经历一个模糊的规则似乎开始在他眼前浮现。
交易，付钱？
还是说……这是某种形式的试探？
陆仁嘉捏着那枚铜钱，感觉它像一块冰，不断吸走他手指的热量他看着那锅己经不再沸腾的水，突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这一间便宜的老房子，附带的东西，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而他那份即将见底的生活费，恐怕不仅要养活自己，还得额外供奉一位……支付方式极其诡异的邻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