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九年的长安落着倒春寒的雪。
李明远在檀香与血腥气中苏醒时,最先感受到的是舌尖的铁锈味。他试着吞咽,喉头却像塞着团浸水的棉絮。帐顶的狻猊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金线绣出的兽瞳正冷冷俯视着他。
"三郎!"
带着哭腔的呼唤刺破耳膜。藕荷色襦裙的少女扑到榻前,银泥半臂上沾着药渍。李明远混沌的脑海突然浮现这个名字——阿沅,他的贴身侍女。
记忆如溃堤洪水奔涌。三天前他还在现代研究所推演玄武门之变的沙盘,此刻却成了贞观九年坠马昏迷的卫国公三子。枕边鎏金错银的马镫泛着冷光,镌刻的"天策"二字让他瞳孔骤缩。
这是秦王府旧物的标记。
木门被劲风撞开的声响惊散思绪。玄甲未卸的李靖挟着风雪踏入内室,鬓角霜雪与银须几乎融为一体。史书中的大唐军神此刻真实地站在榻前,甲叶上凝结的血冰随着动作簌簌而落。
"脉象浮而滑,风寒入髓。"李靖的手指仍按在儿子腕间,语气却转向门外:"取我的九针来。"
李明远浑身紧绷。史载贞观九年春,李靖正率军征讨吐谷浑,此刻本该在库山与伏允可汗对峙的主帅却出现在长安。他盯着父亲甲胄上暗褐色的血渍,忽然注意到李靖腰间玉带銙的纹样——本该是四品的金带銙,此刻却是二品的玉梁金筐宝钿。
官职晋升了?但吐谷浑之战明明还未结束。
"把《卫公兵法》取来。"李靖突然开口,深褐色的瞳孔映着跳动的烛火:"三日后陛下要考校各家子弟的兵法,你既醒了......"
话音未落,朱雀大街传来急促的净街鼓声。李明远数着鼓点,心头猛地揪紧——酉时三刻的宵禁竟提前了整整一个时辰。贞观九年唯一一次提前宵禁,是因吐谷浑轻骑突袭凉州......
"父亲。"他脱口而出的称呼让李靖背影微顿,"吐谷浑的使团,可是到了鸿胪寺?"
铜盆坠地的巨响中,阿沅慌忙跪地收拾碎片。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