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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粉彩中的泪痕(续)

发表时间: 2025-10-07
第三章:粉彩中的泪痕(续)女子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江南口音的软糯,却裹着化不开的怅惘。

林砚秋闭了闭眼,试图捕捉更多碎片——耳际似乎传来了风吹窗棂的“吱呀”声,还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像是那个叫周筱棠的姑娘,正坐在窗前,一边画牡丹,一边对着空荡的房间低语。

“林小姐?”

李馆长见她久久不说话,轻声唤了一句。

林砚秋睁开眼,指尖还停在玻璃前,指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釉面的温润。

“李馆长,我想看看瓷瓶的底部,还有瓶口残损处的细节。”

沈时舟立刻上前,打开带来的便携扫描设备:“我先扫描建模,把残损部位的三维数据导出来,这样既能看细节,也不会损伤瓷瓶。”

设备的激光线在瓷瓶上缓缓划过,屏幕上很快浮现出瓷瓶的立体模型——从瓶口的缺口到花瓣上的裂纹,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连粉彩的厚度变化都能精确到微米。

沈时舟调出瓶口残损处的放大图:“这里的釉面断裂处很整齐,不像自然老化,更像是受到外力撞击导致的残损。”

林砚秋凑到屏幕前,目光落在模型的裂纹上。

就在这时,耳际的女子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多了几分急促:“别碰它!

这是他送我的……外力撞击?”

林砚秋抬头看向李馆长,“您知道这瓷瓶之前的收藏经历吗?

比如有没有被磕碰过?”

李馆长叹了口气:“这瓷瓶是去年从一个私人藏家手里征集来的,藏家说,他的祖父当年在苏州的旧货市场淘到的,淘回来时瓶口就有残损,至于怎么坏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我们查过资料,周筱棠的作品存世很少,这是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件带‘泪痕牡丹’的瓷瓶。”

沈时舟突然指着模型上的一个小点:“你们看这里——瓶口残损处的内侧,有一个很淡的印记,像是……刻上去的字?”

林砚秋立刻让他放大那个部位。

屏幕上,一个极小的“屿”字慢慢清晰起来,笔画很轻,像是用细针刻上去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屿?”

林砚秋心里一动,“会不会是周筱棠等的那个书生的名字?”

她想起之前查《瓷人传》时看到的记载:周筱棠与书生相恋,书生赴考前,她曾为他画过一枚瓷牌,上面刻着两人的名字。

难道这个“屿”字,就是书生的名字?

“我回去查一下乾隆年间苏州地区的科举名录。”

沈时舟立刻记下这个线索,“如果能找到名字里带‘屿’的书生,或许能查到他的下落。”

林砚秋点点头,目光又回到瓷瓶上。

她再次伸出手,隔着玻璃轻轻贴着花瓣的“泪痕”处,这次,耳际的声音更清晰了——“陈屿,今天我在瓷瓶上画了牡丹,像你上次带我去看的洛阳牡丹一样。

你说,等你考上状元,就带我去洛阳,看遍满城的花……又下雨了,你的书信怎么还没到?

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他们说你在途中染了病,己经……我不信,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回来……”声音突然断了,像是被风吹走的纱巾,只剩下一片细碎的呜咽。

林砚秋的眼眶有些发热,她终于明白,花瓣上的那滴“泪痕”,不是画师的随意一笔,是周筱棠得知书生死讯后,用粉彩落下的眼泪。

“林砚秋?”

沈时舟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递过来一张纸巾,“你还好吗?”

“没事。”

林砚秋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我好像知道,周筱棠为什么要画这滴泪痕了。

那个叫陈屿的书生,应该是在赶考途中去世了。”

李馆长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难道又是……‘瓷语’?”

林砚秋点头,把刚才听到的片段告诉了他们。

沈时舟沉默了片刻,说:“我会尽快查科举名录和当时的交通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陈屿的相关记载。

如果能证实他的死因和时间,就能完整还原这段往事了。”

离开博物馆时,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沈时舟开车送林砚秋回瓷坊,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像是还沉浸在周筱棠的故事里。

快到瓷坊巷口时,林砚秋突然开口:“沈时舟,你说,我们修复这只瓷瓶,是不是也算帮周筱棠完成了一个心愿?”

沈时舟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的轮廓。

“算是吧。”

他轻声说,“她把心事藏在瓷里,我们把故事找回来,让更多人知道她的等待和遗憾,这也是对她的一种纪念。”

林砚秋笑了笑,心里的怅惘淡了些。

车停在巷口,她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沈时舟突然叫住她:“林砚秋。”

“嗯?”

她回头。

“明天我去查陈屿的资料,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沈时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修复瓷瓶的事,我们一起做。”

林砚秋心里一暖,点头:“好。”

回到瓷坊,林砚秋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博古架前,取下那本《瓷人传》。

她翻到关于周筱棠的章节,仔细读了起来——书中只寥寥几笔提到她“善画粉彩牡丹,后因情伤隐退”,没有提到陈屿,也没有提到这只瓷瓶。

她合上书,目光落在案上的宋代青瓷残片上。

残片的火石红在灯光下泛着暖光,耳际似乎又响起了窑工的低叹。

她突然觉得,每一件古瓷都是一个时光的容器,装着那些被遗忘的人、被淹没的事。

而她的使命,就是轻轻打开这个容器,把那些故事一一讲出来。

这时,手机响了,是沈时舟发来的消息:“查到了!

乾隆二十八年,苏州府有个叫陈屿的书生,赴京赶考途中,在运河船上染了风寒,病逝于山东境内。

他的随从把他的遗物送回了苏州,其中有一枚刻着‘棠’字的瓷牌。”

林砚秋看着消息,眼眶又热了。

刻着“棠”字的瓷牌,一定是周筱棠送给他的。

她回复:“知道了,谢谢你。”

沈时舟很快回了过来:“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讨论修复方案。”

林砚秋放下手机,走到窗前,看着巷口的路灯。

灯光下,梧桐叶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她想起周筱棠对着瓷瓶低语的模样,想起陈屿在运河船上的遗憾,突然觉得,能为这些古瓷和它们背后的人做些什么,真好。

第二天一早,沈时舟就带着陈屿的资料来到了瓷坊。

资料里有陈屿的科举报名表、随从的证词,还有当时官府出具的死亡证明。

“你看这里。”

沈时舟指着随从的证词,“随从说,陈屿病逝前,一首拿着那枚瓷牌,说‘对不起筱棠,不能带她去看洛阳牡丹了’。”

林砚秋看着证词,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页。

“我们修复瓷瓶时,要把那个‘屿’字保留下来。”

她抬头对沈时舟说,“还有花瓣上的泪痕,不能补得太满,要留下一点浅浅的裂纹,就像周筱棠当时落下的眼泪,带着点遗憾,却也藏着她的深情。”

沈时舟点头:“我同意。

科技可以帮我们精确还原釉色和纹路,但这些‘情感痕迹’,只有你能把握。”

两人开始讨论具体的修复方案:先用3D扫描确定瓶口残损处的釉色配比,再用传统的“金缮”工艺修补缺口——既保留残损的痕迹,又能加固瓷瓶;花瓣上的裂纹则用极细的釉料填补,只修复断裂处,保留裂纹的形态。

讨论到中午,林砚秋去巷口的餐馆买了午饭。

两人坐在瓷坊的案边,一边吃一边继续聊。

沈时舟突然说:“等修复完这只瓷瓶,我们去一趟洛阳吧?

看看真正的洛阳牡丹。”

林砚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

她想起周筱棠和陈屿的约定,心里想着,或许他们没能实现的愿望,她可以替他们去看看。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案上的瓷瓶模型和资料上。

林砚秋看着沈时舟认真讨论釉色配比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段关于古瓷的旅程,因为有了他的陪伴,变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