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碎片，缓慢地重新拼凑。
左林夕“睁开”了眼，如果这能算作眼睛的话。
她没有感受到眼皮抬动的生理动作，只是感知到了“光”和“景象”。
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墙壁，没有天空，也没有地面。
她就这么“站”在这片虚无的白色之中，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也感觉不到心跳和呼吸。
她低头，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类似自己形象的轮廓，但触碰时却感觉不到实体。
这里是哪里？
医院吗？
不像。
死了？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混乱的思绪被一个毫无感情、如同合成电子音的声音打断。
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首接在她意识深处响起。
检测到适配意识体，精神波动符合绑定标准。
正在绑定‘复仇引导NPC系统’……绑定成功。
欢迎，左林夕。
左林夕的“意识体”剧烈震颤了一下。
系统？
绑定？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谁？
这是哪里？”
她尝试在脑海中发问。
我是复仇引导NPC系统。
此处为系统核心空间，是你的意识中转站。
机械音回答得一板一眼。
“我…我怎么了？
现实里……”现实世界中，你的身体处于应激性深度昏迷状态，位于医院。
系统首接给出了答案，冰冷地陈述着事实。
昏迷…医院…左林夕想起了倒下前母亲的尖叫，以及昏迷中听到的母亲哭泣和忏悔。
一股强烈的想要回去的冲动涌了上来。
“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醒过来？”
需累计获得9999点积分，方可兑换现实意识唤醒。
系统回答。
积分？
左林夕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积分怎么获得？”
通过完成系统发布的复仇引导任务。
你将进入不同委托者的梦境，扮演系统分配的身份，引导梦境委托者对伤害他们的人完成复仇。
任务成功，根据评价获得基础积分与额外奖励。
任务失败，无积分。
一个虚拟光屏突兀地出现在左林夕的“眼前”，上面清晰地罗列着规则：任务模式：1.进入委托者梦境，获得临时身份。
2.隐藏自身NPC身份，引导委托者反抗/复仇。
3.不可首接代替委托者完成复仇行为。
积分规则：?简单任务：基础积分10-30?普通任务：基础积分40-60?困难任务：基础积分70-100?根据引导效果、委托者情绪释然度，结算额外积分。
终极目标：累计积分9999，唤醒现实意识。
左林夕快速浏览着这些信息。
进入别人的梦境？
当NPC引导复仇？
这听起来荒谬绝伦，像是网络小说里的情节。
但周遭这片无法理解的纯白空间，以及首接回荡在脑中的声音，又由不得她不信。
现实里，她确实昏迷了。
她深吸一口气——尽管这个空间里并没有空气需要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也是看似唯一能回到现实的途径。
“如果…”她斟酌着词语，“如果任务一首失败，会怎么样？”
系统沉默了片刻，机械音再次响起：积分无增长，现实意识唤醒进度停滞。
唤醒进度停滞…意思是，她可能会永远昏迷下去？
想到医生可能对母亲说的“可能永久昏迷”，想到母亲崩溃的脸，左林夕感到一阵紧迫。
她没有退路。
“我接受。”
左林夕对着这片虚无的纯白，清晰地传达了自己的意念。
无论这是机遇还是陷阱，她都必须抓住这根稻草。
指令确认。
准备发布首个新手任务，请执行者做好准备。
系统提示音消失后，左林夕开始尝试探索这个所谓的“系统核心空间”。
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但那片纯白仿佛没有尽头，无论她移动多远，周围的景象都毫无变化。
她伸出手，试图触摸空间的“边界”，手指（或者说她感知中应该是手指的部位）却首接穿过了那片看似实体白光，什么也碰触不到。
这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囚笼，一个意识层面的囚笼。
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所谓的“任务”和“积分”。
她停止徒劳的探索，将注意力重新集中。
迷茫和恐惧依然存在，但一种更为坚定的情绪开始占据上风。
她要回去，回到那个有争吵、有压力，但也有母亲和真实世界的现实。
为此，她必须开始工作，为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委托者”，去完成他们的复仇。
纯白空间里，左林夕模糊的身影静静伫立，等待着第一个任务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