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雪敲打着窗棂,像极了前世临死前,那扇被庶子沈明轩一脚踹开的木门发出的声响。
沈令微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嘴里还残留着苦杏仁的涩味——那是柳氏端来的“安神汤”里,最致命的一味药。
她不是该在冷院的破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了吗?
临死前,她清清楚楚看到沈明轩站在床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狰狞:“母亲,您占了侯府主母位置这么多年,也该给我腾地方了。
瑾言那小子,留着也是个祸患,不如……”后面的话,她没听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烈火焚烧,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可现在,指尖触到的不是冷硬的破棉絮,而是柔软的云锦被褥,鼻尖萦绕的是她惯用的檀香,熟悉又陌生。
“老太太,您醒了?”
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令微僵硬地转头,看到了床边站着的林嬷嬷——林嬷嬷!
前世,就是她拼了命想护着自己,却被柳氏的人打断了腿,最后在冷院外冻饿而死,尸体还是自己偷偷埋的。
可眼前的林嬷嬷,头发虽有几缕银丝,却面色红润,眼神里满是关切,哪里有半分惨死的模样?
“嬷嬷……”沈令微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试探着抬起手,看到的是一双虽有细纹、却依旧白皙紧致的手——这不是她七十岁时枯槁如树皮的手,这是她三十多岁时的手!
林嬷嬷连忙上前,将她小心翼翼扶起,又递过一杯温水:“老太太您别急,慢慢喝。
前儿个国公爷没了,您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大夫说您得好好养着,可不能再伤神了。”
国公爷没了?
沈令微的心猛地一沉。
她记起来了,丈夫镇国公沈惊鸿是在她三十五岁那年病逝的。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庶子沈明轩开始以“孝子”之名笼络人心,柳氏也趁机插手管家权,一步步为后来的谋逆铺路。
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了丈夫刚逝、一切悲剧还未完全上演的节点!
“现在是什么时辰?
明轩呢?”
沈令微强压着心中的狂喜与恨意,声音尽量平稳。
她必须尽快确认眼下的处境,不能露出半分破绽。
林嬷嬷叹了口气:“现在是亥时了。
二公子在灵堂守着,柳少夫人说您醒了,刚去叫二公子过来呢。”
柳氏!
沈令微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前世丈夫刚逝,柳氏就是这样“贴心”,一边忙着安排灵堂事宜,一边暗中散布自己“伤心过度、无力掌家”的流言,为后续夺权做铺垫。
“不必了。”
沈令微打断林嬷嬷的话,手指紧紧攥住锦被,“我刚醒,身子还虚,不想见人。
你去告诉柳氏,灵堂有下人看着就行,明轩是庶子,守灵本就不合规矩,让他回自己院子待着去。”
林嬷嬷愣住了。
老太太向来对二公子沈明轩多有纵容,就算知道他是庶出,也从未如此首白地贬低他的身份。
今天这是怎么了?
似乎看出了林嬷嬷的疑惑,沈令微放缓了语气,眼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嬷嬷,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回老太太,奴婢从您及笄时就跟着您,快二十年了。”
林嬷嬷连忙回答。
“那你该知道,我沈令微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规矩二字。”
沈令微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场,“国公府是世袭的爵位,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容不得半分错乱。
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看在他毕竟是国公爷的骨血,可现在……”她顿了顿,想起前世沈明轩的绝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现在国公爷没了,侯府不能乱。
该守的规矩,必须守到底。”
林嬷嬷心中一震,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只觉得她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不再是那个温和隐忍的主母,而是多了几分凌厉与果决,就像年轻时刚嫁入侯府、震慑住一众刁奴的模样。
她连忙躬身:“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回话。”
林嬷嬷走后,沈令微靠在床头,缓缓闭上眼。
前世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嫡子早逝,她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嫡孙沈瑾言身上,却因心软纵容,让沈明轩钻了空子;忠心耿耿的仆人一个个被除掉,她却被柳氏的甜言蜜语蒙骗;最后,连自己一手带大的嫡孙,也被沈明轩设计害死,侯府家产被洗劫一空……“沈明轩,柳氏,苏婉柔……”沈令微低声念着这几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前世你们欠我的,欠瑾言的,欠侯府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们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窗外的风雪还在继续,可沈令微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复仇的火焰。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老太太,她要手握权柄,护住自己想护的人,让所有背叛者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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