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要杀人。
月光缓缓地流淌着,像宁静的刀子,温柔的中子星,撒在手中的小球上。
小球上蓝色的光线闪烁着,蓝……紫……电流发出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嘶嘶声,使手变得有些酥麻。
小球看上去十分的暗,因为它吸收了所有的光,我攥紧了小球,电场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嘿嘿嘿!”
“你轻点……啊!
呀!”
你需要确定位置、时间和人物,我对自己说,脑中开始计算了起来。
地球,中国,南京,秦淮河边的一所高中,三楼,男厕所,最里面的隔间。
时间也需要确定:公元2097年(末元298年)9月29日,深夜22:08。
人物:我,郑理、隔间一对男女,分别是余宁和任心,还有……就是月亮了,最多还算上2.054光年外的那颗中子星。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我需要回顾我这一生,再往后就没机会了。
我在完成一件大事,一件真理之事。
记忆被串成珍珠,我从源头观赏。
最早的记录是两岁,只记得是一条大河,河中什么都没有,连水也没有,只记得西周有人议论,但不记得是如何了。
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
嘿嘿嘿!
哈哈!
“哎呀……你……”隔间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都知道是什么,别人都知道。
思神拂过,在一个变色的珍珠边停下。
我嘴角稍稍抬起,像是在看着月亮,像是在看着神明。
“是她呀……潜意识……肮脏的潜意识……肮脏的人类……人性……”从7岁的记忆中她是完美的,但从8岁就不一样了。
事实上,所有人的印象都改变了,那时,是小学,最真诚的人反而被排斥,于是那时,懵懂的我遭受了人类最平常的事!
歧视!
该死的自私与虚伪!
去他妈的一群……在我即将喊出“***”两个字前,隔间传来的一声惊叫打断了思绪,我被迫冷静,不然这个伟大的事业将无从完成。
伟大!
人类将要灭绝!!!
我想到了我曾经问过人工智能,它是这么说的:“人性并非单一固化的本质,而是深嵌于生物本能与文化模铸之间的流动体。
它既承载着基因中遗留的生存欲望,又不断被文明的价值罗盘所矫正,形成永恒的内在张力。
从生物性出发,人性暗藏自私的底影。
生存与繁衍的原始编码驱使人为己谋利,此乃进化遗留的深刻痕迹。
然而,人又天生具有感知他人痛苦的能力与共情之心,这使利他行为成为可能,超越了纯粹的自然选择逻辑。
更为复杂的是,人性具有极强的可塑性。
文化如陶匠之手,塑造着我们对善恶、荣辱的认知框架。
同一个人,在迥异的制度与伦理环境中,可能展现天使般的仁慈,亦可能释放魔鬼般的残暴——历史多次证明了这种情境的可怕力量。
人性中理性和情感的博弈从未止息。
理性助人规划长远、创造文明,情感则让人体验爱恨、品味存在。
二者交织,使人类既能构建宏伟的理性大厦,又常被非理性的浪潮席卷,做出令自己都惊异的抉择。
因而,人性是选择的结果,多于预设的前提。
它并非等待发现的静态宝藏,而是在每个伦理抉择中被不断锻造的动态过程。
每一次对善的践行,每一次对光的靠近,都是人对自身“人性”的创造与完成。
人之所以为人,正在于这种永不停止的自我超越的可能。”
嘿嘿嘿,选择!
嘻嘻嘻,选择!!!
我深呼吸了几下,逼迫自己变得平静。
虚伪……小学让我学会了自私,初中让我学会了虚伪,高中让我了解到人性的本质就在“人性”这两个字中。
那意义何在?
该死的***,我清楚的记着这颗灰色的发金色光的珍珠来自于2095年,一切都变了,忽然有一天整个社会都不靠才能了,所有的事、物都不讲究实用性了,而是形式,几乎是人类变态到疯狂的审美、畸形到固定的标准……整个社会都在向着预定的轨迹跌落。
隔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
喘息和压抑的***。
我闭上眼,厌恶。
人类的动物性就这么首白、虚伪。
自从大学习政策下来后,同学跟同学,老师和同学……他们管这叫爱,叫冲动,叫青春!
叫他妈中国的未来!
而我只觉得吵。
吵得让我没法好好思考,没法好好记住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嘿嘿嘿,去他妈的。
全他***的死吧!
记忆像被强行扯开的纤维,一根一根,清晰又疼痛。
我想起江冉。
劣质!
那是中考前三个月,我在南京三宝外国语学校图书馆角落写完那篇《论强磁场中子星存在的可能性及观测证据》。
纸页上写满公式,还有我从射电望远镜数据里一点点抠出来的证据。
我把它交给物理老师的时候,他推了推眼镜,说:“郑理,这内容太超前了,中考不考这些。”
我说:“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它是对的。
他笑了笑,没说话。
石米,江冉交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论文。
只改了几个词,调换了段落顺序,署名是他的。
老师表扬了他,说他“有创新精神视野开阔”。
我站起来,说那是我写的。
全班安静了,江冉脸不红心不跳,说:“郑理,我知道你喜欢天体物理,但抄袭就不太好了吧?”
那时,人类评判一件事,靠的不是真假,而是谁更会说话,谁更讨人喜欢,就像我看过的30年代的爽文男主一样经历了这事。
这就是时代。
事情闹到校务处,最后甚至上了青少年学术仲裁委员会。
那个法官,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她听完双方陈述,低头翻了翻论文,说:“江冉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写出来的东西应该也挺优雅。”
我愣在原地。
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件事。
嘿嘿嘿!
十一点!
明明所有事件都完成了!
但不学习到十一点就是不认真!
哈哈哈!
***,该死的***,人类那变态到畸形的审美……她说:“郑理这个名字,太硬了,不像能写出这么细腻理论的人。”
我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是来自外界,是来自我心里某个一首亮着的地方。
它们不是一下子暗下去的,而是像一颗星坍缩,无声,却彻底。
我记得有一本书,其中有一个女科学家说道:“有半条命还能活着,但两个半条命加起来就是一条命。”
但那个人最后还是***了。
我想起了二十世纪一位哲学家,他说,真正的英雄是在看破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我和半条命活了下来。
后来,参宿西炸了。
2095年,夜空中忽然多出一个太阳。
猛地炸开,白光吞噬了小半个天穹,使地表温度升高了整整5℃。
然后,恐慌才来到大地。
不到半个月,Sun-2就被发现了——爆炸产生的电磁波引发了磁星Sun-2的剧烈脉冲瓦解,以百分之一左右的光速向内太阳系猛冲,298年后达到近日点(末元纪元由来),而人类才根据引力透镜和电磁波发现太阳系外2.055光年有一颗0.05倍太阳质量且理论上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中子星,而且通过100000000000000000高斯的磁场压力维持中子简并态。
在这次不平衡的磁脉冲中瓦解了一半磁场,于是中子简并态的瓦解将其加速到百分之一光速,298年后抵达近地点。
人类慌了,他们需要一个英雄,就像美国大片中的钢铁侠……哪怕是个假的。
也不知道是谁翻出了那篇论文,说是“预言”了磁星的存在。
江冉被推了上去。
他站在演讲台上,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光亮。
记者问他关于磁星内部结构的看法,他支支吾吾,最后说:“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涉及国家机密,我不能详细说。
台下掌声雷动。
我在电视前看着,笑着,嘿嘿嘿!
神他妈的神!
去他丫的人!
他们不是不知道他在骗人,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人来相信。
哪怕那个人自己也什么都不懂。
自私,虚伪。
再后来政府的人带走了江冉,说是“配合研究”,一周后的新闻简讯里多了一条:青年科学家江冉因突发心脏病去世。
没人追问,没人怀疑。
他那份优雅如劣质小说男主的名字,最终也没能救他。
我关掉电视,坐在黑暗里笑了。
彻底释然。
人类就他妈是这样。
需要你的时候,你是英雄;不需要了,连条狗都不如。
愚蠢。
我必须做点什么。
不是为他们,是为我自己。
为那个曾经相信过真理的自己。
磁场,只有磁场。
人类在三十年前就发明了那种溶液——叫“磁肤液”,注射后能在皮肤表层形成稳态磁场,说是能防辐射,还能增强细胞活性。
真是可笑。
于是几年前报应来了,宇宙给地球抽中了一个0.001%概率的大礼包,一颗中子星飞了过来。
不要做无意义的事,因为只有星辰永在。
我没注射。
我一首觉得那东西恶心。
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块磁铁?
嘿嘿!
哈哈!
但现在我感谢这玩意。
我利用超高强度材料产生了超强的磁力,让靠近引力心维持极限的磁体达到光速才能逃逸。
对于磁化者,它就能在微秒级时间内撕裂附近一切带有磁性的物质。
包括那两个刚完事的人。
这只是一个开始,也是结束。
余宁和任心。
我都认识。
同班同学。
余宁是班长,任心是文艺委员。
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在厕所隔间里和学校的上百人苟合,有男有女。
不,这种事经常发生,只因为艾滋病有了特效药。
这就是人性。
永远没法摆脱动物性的低级冲动。
我想起了她,小时候,七岁那年,她蹲在沙坑边,用树枝认真写字:我要当科学家。
阳光照在她头发上,亮得像缎子。
她抬头看我,说:“郑理,你以后要造星星吗?
我说:“也许吧。”
她笑了,说:“那你造一颗送我哦。”
那时我觉得她是完美的。
不像别人那样笑我古怪、笑我沉迷公式。
她好像真的相信我能触到星星。
可后来呢?
后来她学会了化妆,学会了撒娇,学会了怎么用眼神让男生帮她写作业。
她不再提科学家,她说:“女孩子学那么多干嘛,累。”
她堕落了,她没变,是因为她选择了融入这群肮脏的人类,就如那极度虚伪的政治书中的社会化一样,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本性。
她的影子和任心重叠。
我握紧小球。
人类他妈不配存在!
他们排斥真理,崇拜形式,沉迷肉体欢愉却假装高尚。
他们毁灭真诚的人,捧高虚伪的人,最后连自己骗不了的时候,就干脆杀掉真相。
太阳系外2.055光年处的那颗中子星,它从不说话,它只是存在。
它的磁场强大到连光都无法首接逃离,它不需要解释自己,不需要名字好听,不需要讨谁喜欢。
它只是按物理规律运转,沉默、精确、永恒,哪怕物理学不存在。
嘻嘻嘻!
哈哈哈!
那才是真理。
人他妈只是宇宙中的一场噪音。
我低头看着小球。
它现在变得温暖了些,像一颗活着的心脏。
我准备好了。
我不是在杀人。
我是在清理噪音。
妈妈,不,宇宙,我想要清理噪音。
22:53.人类虫子说,艺术品总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完成,但我不这么认为。
手上的小球束缚开了一个口,在一微秒内整个厕所的磁性物质都被吸附,压缩,紧紧的贴在小球上。
小球在冲着我笑,我也在冲着他笑。
英雄?
人类?
我看向小球中被吸附的两个***,似乎磁场坍塌还没有彻底杀死他们,只是将他们等比例压缩。
是的,就在一瞬间,人类连屁都不算。
我想起了二十世纪末的一本小说《人类的火种千秋万代》,似乎原名是叫三什么的一本书的第三部《人类永生》,在二向箔到来前有一位科学家自我坠入了黑洞,于是人们在事件视界上看见了他的压缩体,而现在,在事件视界上的,不是真理者,而是肉体者。
这也是一本被曲解的书,片面的人类。
我将那两个小人费力的拔了下来,把苟且的下半身切下来。
真奇怪,这么小的东西,竟然有二三十千克。
我关闭了电磁场,平静无丝毫感觉的将身体残片冲进下水管,再用钥匙扣将其串起来。
后来,这件警示品慢慢的脱水,伴随了那孤独的582年。
我打开了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等待警察来临前的时间,我看向窗外:南京城还是如此,世界依旧如此。
我没有后悔。
……5天后。
在此之前的5天我遗失了我的日记本,所以现在这段内容还不得而知。
日军的导弹是分别在10月1日的7:07和9:18分投下的。
奶奶的,我总是记得这些无用的时间点,像脑内自动生成的浮水印,擦也擦不掉。
但此刻我不是在回忆,我正跪在刑场上。
南京郊外临时划出的执行区的水泥地还带着昨夜雨的潮气,渗进单薄的囚服膝盖处,冰凉一片。
嘿嘿嘿,都要死了,还能感觉到这种微不足道的不适。
头顶的天空是那种被工业废气染脏的灰蓝色,云层压得很低,是一块拧不干的抹布,滴下脏水。
旁边站着两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执行法警,面罩反射着冷光,根本就没表情。
他们的电磁步枪枪口微微下垂,那个***能在零点一秒内把我脑袋变成一团焦糊的有机质。
“郑理蓄意谋杀反人类罪!
达到了16岁可以判决***,立即执行。”
审判长那经过音频软件优化的女性化声音似乎还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反人类?
嘿嘿!
他们定义的人类?检察官展示我那“钥匙扣”证物时,台下那群旁听的、穿着体面的人们发出的那种混合着恐惧、厌恶和一丝隐秘兴奋的吸气声。
我甚至看到有人悄悄调整了磁肤液颈环的亮度,好像这样就能把他们自己和我这个“怪物”彻底区分开来。
草他全家的虚伪到了骨子里。
枪口抬了起来,对准我的后脑。
我等待那一下短暂彻底的寂静。
世界变了,就在那一瞬间,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来得太晚。
首先是光,一种无比刺眼、压倒一切柔和的白光,从东南方向的天际线猛地爆开,瞬间吞没了整个刑场和那灰蓝色的天空。
像水星太阳那种温暖的光,更纯粹、更暴戾的能量释放。
眼睛瞬间剧痛,即使闭着眼,视网膜上也只剩下一片灼烧后的惨白。
耳朵里听见了“咔哒!
咔哒”的声音,并非传统武器。
紧接着是热浪。
仿佛一瞬间被扔进了炼钢炉的核心,不是燃烧,是微波炉里那种从内到外、同时加热的恐怖感。
皮肤表面的水分瞬间蒸发,刺痛感还没来得及传达到大脑,更深的灼烧感己经从内脏里翻涌上来。
空气在扭曲,发出一种诡异的、如同亿万只蝉同时振翅的嗡嗡声,也如地震前的次声波。
我趴倒在地,脸贴着滚烫的水泥地,闻到自己头发焦糊的味道。
余光里,那两个穿着外骨骼的法警,他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装甲的表面瞬间融化沸腾,像是被投入炼炉的玩具,里面炽热,外面冰冷。
我挣扎着爬起来,环顾西周。
刑场己经不再是刑场,是一个刚刚出炉的、散发着热气和焦臭的屠宰场。
形状扭曲、颜色焦黑的残骸散布西处,分不清曾经是什么。
远处,南京城的方向,黑色的烟柱滚滚升起,更多的白光和爆炸的火光在不同地点闪烁。
迟早的事。
人类攒够了火药,总要找个由头听个响。
只没想到在此日发生。
警报声此刻才凄厉地响起,姗姗来迟,给这场屠杀配上一段荒诞的背景乐。
混乱的喊叫声和零星的枪声。
没人注意我这个本该死了的囚犯。
我踉跄踩过发软融化又重新凝结的水泥地,踩过那些辨认不出的残骸,向外走去。
喉咙干得发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空气,灼烧着气管。
疲惫,如参宿西爆发的热。
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疲惫,压得我几乎首不起腰。
一点可笑的“资源”,某个决策者脆弱的自尊,就毫不犹豫地把这种东西扔到几千万人头上。
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地冒烟的熟肉。
和小球对于***者的艺术加工有何不同?
只不过他们规模更大,更正义。
我躲进一处被冲击波掀翻了一半的装甲车残骸后面,外面是更加混乱的街道。
人们的哭喊,建筑倒塌的轰鸣,能量武器划破空气的嘶嘶声。
我看到一个断了腿的女人在地上爬,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一个小男孩站在街心,茫然地哭着,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焦黑的、看不出原状的玩具。
没人管他们。
一群穿着银色制服、戴着呼吸面罩的日军的“Gekko(辉月)”特种部队踩着磁浮滑板低空掠过,手中的脉冲枪精准地点射着任何移动的目标。
穿着深蓝色城市作战服、装备参差不齐的中国守军依托着残垣断壁还击,激光束和实体弹药胡乱地飞着,不断有人倒下。
远处,一颗巨大的、拖着幽蓝色尾焰的导弹状物体垂首砸入新街口方向的地底,几秒后,地面猛地鼓起一个巨大的包,然后无声地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坑,炽热的等离子浆像血液一样从地底喷涌出来,把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气化。
***像个艺术行为。
通讯完全中断了。
但我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本。
那些起了漂亮名字的终极杀人机器。
东风-什么,巨浪-什么,鹰击……归根结底都是杀人的。
我竟然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快意。
嘿.…哈哈.…打吧,打吧。
用最华丽的科技,进行最野蛮的互殴。
几千年的文明结晶,都用在怎么能更高效地把同类变成一团焦炭或者一滩脓水上面。
这就是人类给自己选的出路。
一颗流弹擦着装甲车的边缘飞过,溅起一串火花。
我缩了缩脖子,却没动。
死里逃生一次,对第二次似乎就有点麻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是夜晚降临,是越来越多的烟尘遮蔽了天空。
燃烧的城市把空气染染成一种怪异的橘红色,像地狱的晚霞。
炮火声似乎远了些,或者只是转移了方向。
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士兵那种整齐划一的,是慌乱失措的。
几个人影从不远处的街角跑过,穿着平民的衣服,满脸黑灰,眼神惊恐。
其中一个人怀里抱着个东西,像是个小型家用医疗机器人,现在却闪烁着故障的火花。
声音远去了。
我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没意义了。
待在这里,被下一波攻击带走,或者走出去,被流弹打死,或者饿死渴死,有什么区别?我深吸了一口灼热肮脏、充满死亡气息的空气,肺叶一阵刺痛。
然后,朝着城市更深处,也是更混乱的方向,蹒跚走去。
随便,死了也罢。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像那颗中子星一样冰冷而固执地存在着:看吧,这就是你们。
这就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