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采路边花，我给破碎小狗一个家

单身多年。有福同享的闺蜜立志要给我介绍一个身高一八五，能歌又善舞的帅气男大。

“小舒姐，要老公不要？”“名校毕业，成熟稳重，为人正直。

”我被她那一声声夸赞迷了眼。但真当人正站在我面前时，

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哪里有什么成熟稳重？

阴湿破碎的小狗低着头，在我耳边悄悄开口： “终于找到你了，小舒姐。”1“所以，

你们之间真的有故事啊？”摆脱谢砚安后，我拉着爱看热闹的闺蜜坐在湖边小憩。

无数灯光映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和谢砚安之间关系，

确实有着千丝万缕久久纠缠，难以理清。22015年秋。

我妈为了庆祝我考上晋城最好的高中，脑门一热在附近的小区租了三年的房子。

由于之前没有线下看房，等到了小区门口才发现什么叫实物与图片不符。联系房东。

房东出国，归期未定。联系中介。中介公司悄声倒闭。我们只能无声认栽，好在我爸妻管严。

觉得老小区，人气旺，人文关怀好。搬来的第一天，我妈为了打好邻里关系，

让我给楼上楼下各送点水果。楼上的阿姨笑着收下东西，四处张望后，悄声说道，

“平时上楼小心点，你们楼下住了一个不讲理的酒闷子。”张姨说得小心翼翼，

好似声音再大一点，酒蒙子就能听见一样。我嘴角带笑，眯着眼地点了点头。

回家拿了要给楼下的水果，出门的那一瞬回想起阿姨说的话，心中恍然升起几分胆怯。

3出了家门，我不停地在二层楼梯中间的拐角处徘徊着。几米的距离硬是走了十几分钟。

最终咬了咬牙，狠着心走到了二楼门口。莫名的恐惧紧紧将我包围。在我迟迟不敢做决定时，

身后传来了哑淡又带着一丝模糊的男声，“你有什么事吗？”这是我第一次与谢砚安见面。

后来我时常想，如果当初我妈没有租错房子。谢砚安会不会走上歧途。男孩眉清目秀，

单薄的身子穿着一件大小不适的长T，黑眸里闪着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他侧过脸的瞬间，脖颈上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淤青。我回过神，将手里的水果盘递了出去，

“你好，我是楼上新搬来的邻居，以后多多照顾。”男孩眼底的戒备少了几分，

犹豫片刻伸出手后，又快速将手收了回去。虽然只是一瞬。

但我看见了他手上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有的正冒着血丝。“谢谢。”说完，

只见他低头快速回了家。“等等，我这里还有创可贴，你的手还是要处理一下。

”在他进门的那一瞬，我将兜里的东西塞进了他手上的水果盘里。4夜色降临，

小区周边的灯火通明。“庆祝，我们舒舒考上晋一，我们举杯。”我妈站起身，

“也庆祝我们搬来新家，开始新的生活。”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就在我们举杯庆祝时，

粗糙的辱骂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老子供你吃供你穿，天天黑着脸给谁看呢？

和你死了的妈一个样。”“怎么你不服？不服就给老子憋着，这辈子别想逃过老子的掌心。

”摔东西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伴着男孩的呜咽声。我妈刚起身，想要一探究竟。

门铃却被按响。楼上的张姨。“你们楼下那酒鬼又开始打孩子了，我来给你们提个醒。

”她快速走进屋里，关门的瞬间还朝楼下看了一眼，“你们今天刚搬过来，不知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关好门窗，这间房上一个租客就是被楼下那个酒闷子吓走的。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喝酒，喝完酒就开始打家里的孩子，你们可能没见过那小孩，

十一岁的个子还不及我小孙子高，命运专挑苦命人，他妈也去得早。”我爸听着张姨的话，

皱着眉头，“不报警吗？”张姨撇着嘴，“报警没用啊，家庭纠纷，他要是进去了，

那小孩怎么办？”“街坊邻居也没辙了，就是苦了小孩。”张姨来得快，走得也快。

厚厚的玻璃将屋内屋外隔成两个世界，打骂声隐约传进我的耳朵，

脑海中不由想起那个单薄无助的小孩。5“啊？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出手相助了。

”我简单地向闺蜜讲了我和谢砚安故事的开端。她满脸悲悯，紧皱眉头。我站起身，

看向波光闪闪的水面，眼底蕴出难以言说的情绪。是的，我怎么可能不出手呢。

一个普通的阴雨天里，面对一个满脸是伤，全身早已湿透的小狗，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他躬身站在门口，屋内醉酒的声音响起，“你今天就给老子冻死在外面，死哑巴。

”我回家上楼的脚步微顿，转身看着低头的谢砚安，心中不忍。“你先来我们家处理伤口吧。

”我的声音很小，小到自己都听不见。但抬步上楼的瞬间，错落的身影渐渐重合。

我打开房门，让他坐在沙发。随后去了书房。等我从书房拿出医药箱时，

谢砚安依旧一动不动站在门口。“你怎么不坐？”他抿着唇，摇了摇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抬脚往前，准备拉着他的胳膊。触碰的一瞬，纤细的胳膊下意识轻颤，

原本毫无情绪的眉间悄然紧皱。拉起他的衣袖，轻重不一的伤口让我呼吸瞬间停滞。他摇头，

快速放下袖子，一声不吭。如果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听见过他的声音。

我也会怀疑谢砚安是个哑巴。谢砚安不肯坐下。我也只能站在他的对面，

将目光所及的伤口给他涂上药。他好像早已经麻木，眼睛死死地盯着沙发上的烟灰缸，

不作出一点反应。6从那天开始，我经常会和谢砚安碰面。大多是在他家门口，

脸上也常伴着新旧不一的伤。他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每每看见我以后，

就会悄悄地跟在我的身后。时间久了。我也习惯性地在衣兜里装上几个创可贴。做着准备。

7高考那年，我妈不知又想到了哪一出。开始辞了工作，全心全意陪我备考。

每天早上都会准备丰盛的早餐，让我带去学校。好在，我也争气。考上了南大。

拿到南大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夜晚。我妈准备了一桌菜，庆祝我高考取得理想成绩。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今晚一定要吃好，明天才有力气搬家。”我站起身。听着她说的话，

心里漫起点点不舍。“老子没钱给你出学费，别想着上初中，能上完小学你就谢天谢地吧。

”谩骂声如同三年前，透过窗户缝隙传进我的耳里。我爸摇着头，站起身。

熟练地关上厚重的窗户，嘴里默念着，“终于可以搬家了。”他们不是没有出手管过，

但结果也都那样。8搬家的那天，晋市下了近两小时的暴雨。窗外枝叶乱飞，晦暗一片，

扣着的窗也伶仃作响。我看着窗外，脑海里不禁回想起谢砚安可怜的样子。

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快速起身，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着急出了门。果不其然，

一抹黑色的身影依旧站在他家门口。听见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砚安快速抬头。

两眼对视的瞬间。他的眼睛不再黯淡无光，多了几分我难以表达的情绪。我将他拉到楼梯口，

拿出厚重的红包塞进他的手里。“谢砚安，听说你的成绩还不错。”“这是姐姐给你的奖励，

一定要好好读书。”“我们有机会再见。”谢砚安看着手里的红包，眼底泛红，

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目光森然。我站在更高一处的楼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要多交朋友，走出这个地方。”话音未落，原本抬起的手被一抹粗糙紧紧包裹。

随后点点温热落在我的手背。我于心不忍，转身离开。9暴雨停泄，彩虹微现。

我们离开了这个暂居三年的地方。发动的车声响起，我转身看向窗外，

后视镜里显现着一抹黑色的身影。由大见小。我妈也看见了，托着我的手，“那是谢砚安吧？

”我点头。“小年轻就是好，短短几年就长得比我还要高了。”“就是不会说话，真可惜。

”我的泪水慢慢溢出眼眶。确实可惜。生在这个令人窒息家庭里。再见，谢砚安。

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10出了电梯，

看见搬家公司正将大大小小的行李往对面的房子里搬去。好奇心驱使我往对面瞥了一眼。

怎料与里面的男人四目对视。只见他将手里的收据放在桌上，快速走出房间。“小舒姐，

真的好巧，你也住这里。”五年不见，眼前的男人越发能给我惊喜。我的心越来越慌，

错过他的视线，漠然点头。转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11我同大多数学生一样。

平凡地度过了大学四年。就在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谢砚安有任何交集的时候，

他出现在了我们学校门口。“小舒，你看那个帅哥，好帅啊。”临近毕业，

我请了一周假返回学校准备毕业答辩。出校打印论文的时候，舍友推搡着我的胳膊。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不禁觉得是自己改论文入魔了。谢砚安不知何时站在路的对面。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小舒姐。”他的语气平淡，

却惊得我快速抬头。不知何时，那个营养不良的少年长得极其出众，身姿挺拔，

眉眼却涌动着异样的情绪。室友拉着我的衣袖，低声，“认识？”正想介绍时，

不料谢砚安主动开口，声音低沉，“你好，我是谢砚安。

”12我将谢砚安带回学校附近租的房子。给他倒了杯温水，坐在沙发上温声问道，

“怎么想着来看我？”谢砚安低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我的身前。

他端起桌上的水，抿了抿唇，“小舒姐，这是当时你给我的钱，还有利息。

”从谢砚安伸手拿信封的那一刻起。我的目光一直在他的手上。以前的淤青早已不在，

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也没有比以前好到哪去。我略过红包，低声问道，“现在还没放假吧？

”谢砚安摇了摇头。“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十七岁的男生哪里会受得住。他短暂沉默后，慢慢开口，“我没有读书了。

”“现在在附近上班，这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似乎是怕我觉得这些钱来路不明。拿出那个我当时给他的备用机。“姐，你看，

就是这个老板。”我瞥头。莫名的情绪涌上心间，听见他说辍学的那一瞬间，失望至极。

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姐？”谢砚安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略带哭腔。“我很听话的，

也交了很多朋友。”他蹲下，将手机支在我眼前，给我翻看着微信里的联系人。确实很多，

比我都多。我深呼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你现在住在哪儿啊？”谢砚安眼神飘忽，

“住在宿舍。”“姐再问你一次，现在住在哪里？”他抬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姐，我准备回家了。”“老板亲戚把我顶走了，我就是来还你钱，还完我就走。

”谢砚安的眼里黯淡无光，声音近乎毫无生气。这一刻，我也看不清他该走什么路了。

我起身，开口。“走吧，去拿行李。”在他迷茫的眼神中，我说，“先在这里住两天吧。

”13我同他去了上班的宿舍拿了行李。偶然遇见了谢砚安的老板。低头打声招呼后，离开。

在谢砚安住进家里的第一夜，我失眠了。看着床头柜上的信封，我不禁迷茫。凌晨三点，

依旧难眠。恍然间，我听到客卧房门打开的声响。随后，

漫漫黑暗中我的门缝里透过些许星光。房间门被悄悄打开，一抹黑影悄悄潜入。我放缓呼吸，

假装睡着，想看看他来找我的真正目的。谢砚安的视线轻轻掠过信封，慢慢靠近窗边的我。

见我真正睡着后，耳边传来淡淡的呼气声。就在我以为谢砚安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时，

那抹黑色的身影悄然坐在了我的床边。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我。尔后，

一阵温热漫上我的额头。“晚安，小舒姐。”低沉的声音里，饱含着难以言说的意味。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黑影慢慢褪去。枕间落下了两滴眼泪。

14谢砚安的情绪过于极端，我不敢将他一人放在公寓里。只能每天学校公寓两处跑。

“小舒，你最近怎么总是昏昏沉沉的？”如果不是舍友提醒，

我想我应该不会发现谢砚安每天晚上给我准备的那杯牛奶有问题。

我一如既往接过谢砚安递来的牛奶。趁着他给我拿东西的时间，

将牛奶倒在了旁边的绿植里面。夜幕降临。房门悄然打开。

我虚眼看着谢砚安熟练坐在我身边。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

随后打开自己带来的日记本开始念道：“今天又在门口遇见她了，

我掐准时间让谢力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果然她带我回了家。”“谢力怎么还不死，

要不给他买点药下酒里吧。”……“晋舒，晋舒，这个名字可真好听啊。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强迫自己不要害怕，抑制住颤抖的手。假装没有听见谢砚安隐忍的声音。第二天一早，

我借答辩的理由搬回了学校。等答辩结束回家时，发现房子里早已没有他的气息。

桌上只留下了一束已经凋谢的洋桔梗。一封未拆开的信。15无论谢砚安再怎么伪善，

那双晦涩阴暗的深眸却从未变过。“咚咚，咚咚。”敲门声将我的思绪从回忆中唤醒。

我打开房门，谢砚安拎着一盒荔枝递了过来。笑着开口，语气肯定，“你的最爱，

今天刚摘的，很新鲜。”我不禁感到一阵寒颤，开口拒绝，“现在不爱吃了，谢谢你。

”“晋舒。”谢砚安叫着我的名字，语气中多了几分宠溺和包容。

但给了我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我摇头，关门。一气呵成。我和谢砚安认识了十一年。

这十一年里，我将他看作是自己的家人和弟弟。但没想到，他却别有用心。

和谢砚安重逢的这天晚上，我又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我被一只无头的狮子追着跑。

它并非逗我玩儿，而是真的想要将我吞入肚中。恍然间，我又回到了谢砚安离开的那天。

与上次不同，家里的洋桔梗开得正盛，谢砚安正笑着给我读着那封离别信。

亲爱的晋舒：见字如晤。信未读完，意识将我拉回了谢砚安给我递牛奶的那个夜晚。

我没有将牛奶倒入绿植里，反而在他波光荡漾的眼神下喝了下去。那个夜晚逐渐变得模糊。

谢砚安漫步潜入我的房间，温热的大手透过衣摆微微向上，低沉诱人的喘息声滑过耳畔，

他将我的双手控制在床头，眼里满是贪婪。指尖从肚脐缓缓上移，

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舒姐，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你不是最喜欢小狗吗？”“我可以当你的狗，主人，疼疼我好不好。

”16睁开双眼的那一瞬，我吓得后背直冒冷汗。果然。只要沾上谢砚安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门铃声响起时，不用猜我就知道门口站的人是谁。“晋舒，我刚刚……”我暴力地打开门，

没给他说完这句话的机会。“谢砚安，你真的是阴魂不散啊。”他抬起手的动作一顿，

捏着快递袋子的手微微紧缩，抿了抿唇。“我刚在楼下看见有你的外卖。”说完，

像是五年前证明自己没有做坏事一样，将外卖高高举起。我紧皱眉头。“我没有点外卖。

”语音刚落，手机铃声在房间响起。闺蜜何稚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宝贝，

别忘了我们今天约好了一起逛街。”“给你点了外卖叫你起床。”我深吸一口气，挂掉电话，

准备出门道歉。外卖不知何时放在玄关的凳子上。屋外空无一人。

17在何稚不可思议的眼神下，我一改往常喝了三杯烈酒。见我第四次拿起酒杯时，

她快速将手按在了杯口。“我的好妹妹，再喝下去就要醉了。”谢砚安每次出现，

都能把我的生活搅成一团乱麻。随后，在我花费无数个日夜将麻线绕开时，他又全然脱身。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划过何稚的手，又一杯下肚。我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和谢砚安认识的呗。”“还在为那小子烦心啊，不行就下一个。

”我摇头不语。“我上次去给我老赵送饭，他是一群程序员里最扎眼的。”“看见他，

我就想到你。”“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主动去要联系方式，人家都没给。”“不过，

当我拿着你的照片过去的时候，他什么都没问，主动加的我。”“听老赵说，这小子爱吃苦，

每天都在办公室埋头苦干，家里也不缺钱。”说错了，谢砚安是最缺钱的。

如果哪天他真不缺钱了，那就是他那个酒闷子老爹死了。恍然间，我又回想起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