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嫁将军，王爷他夜夜跪府门！

花轿停了。不是该停的地方。大红喜帕晃得我眼晕，外面突然死寂。唢呐声没了，

敲锣打鼓的也没了。就剩下风刮过轿帘的呼呼声。我手指攥着嫁衣的边，金线硌着掌心。

“王妃……” 跟着我的陪嫁丫头小荷声音抖得厉害，扒着轿窗，“是…是王爷！

瑞王爷拦了轿！”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冰水浸过的石头，又冷又沉。赵珩？他来干什么？

休书是他亲手写的，改嫁的旨意是他点了头的。今天这身大红嫁衣，

是我叶晚棠用三年王府活寡，换来的。轿帘猛地被掀开。刺眼的光涌进来。赵珩站在光里。

还是那副好皮囊，蟒袍玉带，只是眼底下发青，嘴唇抿得死白。他死死盯着我盖头下的脸，

好像能穿透这层红布。“晚棠，” 他嗓子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你不能嫁。

”我坐着没动。大红盖头底下，我的脸大概是僵的。小荷吓得缩在我腿边。“王爷，

”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意外，“妾身如今是林将军未过门的妻。您挡在这里，

于礼不合。”“礼？” 赵珩像是被这字眼烫着了，往前一步，几乎要探进轿子，

“你跟我讲礼？晚棠，你心里清楚，当初休你，是……”“是什么？” 我打断他，

终于抬了头。隔着盖头，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轮廓，“是您厌弃了我这个商户之女，

三年不曾踏入我院门一步？是您纵容柳如烟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克扣用度？还是您亲口说，

我占着王妃的名分，却不如她养在别院的一只猫狗？王爷，休书上‘无所出’三个字，

墨还没干透呢。”赵珩的脸色，在晃眼的日光下，瞬间褪得比纸还白。他张了张嘴，

一个字没挤出来。唢呐声又响起来了，带着点急躁，是将军府迎亲的人等不及了。“王爷，

” 林啸府上的管事硬着头皮上前，腰弯得很低，话却硬气，“吉时耽误不得。

将军还在府里等着新夫人拜堂。您看……”赵珩像是没听见，眼睛只黏在我这顶花轿上。

那眼神复杂得我看不懂，有痛，有怒，还有一丝……绝望？“晚棠，” 他又喊了一声，

声音低下去，带着点哀求，“给我点时间，我们谈谈。”盖头底下，我扯了扯嘴角。谈？

谈他如何冷落我三年，任由我像王府角落里积灰的古董？

谈他如何在我父兄生意受挫时袖手旁观？谈他如何在我递上和离书时，轻飘飘一句“随你”，

就断了我所有念想？“王爷，” 我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您再不让开，

耽误的是林将军的吉时，扫的是圣上赐婚的脸面。妾身如今，是林家的人。”最后几个字，

咬得很重。赵珩身体晃了一下。他身后的侍卫想扶，被他狠狠甩开。他就那么站着，

像根钉死在路中央的木桩。阳光照着他蟒袍上的金线，刺得人眼晕。

迎亲队伍和王府的护卫僵持着。整条街死寂。看热闹的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却连大气都不敢出。林府的管事急得额头冒汗，又不敢真动手去推搡一个亲王。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爬得老高。我端坐在轿子里，背挺得笔直，手心全是汗，

浸湿了嫁衣的布料。“好……” 赵珩终于动了。他退开一步，让出了路。

那一步退得极其艰难，仿佛有千斤重。“叶晚棠，” 他盯着轿帘，

声音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你会后悔的。”唢呐锣鼓猛地又响起来，比刚才更响，

像是要拼命驱散这晦气。轿子重新被抬起，稳稳地向前走。经过赵珩身边时，

风卷起轿帘一角，我看见他死死握着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微微颤抖。林啸的将军府，

和瑞王府是两种气象。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亭台楼阁，庭院开阔，种着高大的树，

兵器架子就堂而皇之地摆在演武场边上。下人走路都带着风，嗓门敞亮。拜堂，敬酒，

送入洞房。一套流程下来，没有繁文缛节。新房里，红烛高燃。我坐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上，

盖头已经被自己掀开了。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烛火偶尔爆个灯花。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不是林啸。是端着食盒的嬷嬷，看着很利索，脸上带着笑：“夫人，

将军让老奴送些吃的过来。前面宾客多，将军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怕夫人饿着。

”食盒打开，是热气腾腾的汤面和几样精致小菜。“将军说，夫人自便，不必拘束。

”嬷嬷放下东西，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心口那点微弱的、不该有的期待，“噗”地一声灭了。随即又有点释然。也好。我拿起筷子，

慢慢地吃面。汤很鲜，面也劲道。比起在王府那三年，每顿饭都像是在吃供奉给菩萨的冷食，

不知强了多少。吃到一半，门又开了。这次带进来一股浓郁的酒气。林啸站在门口。他很高，

穿着大红喜服，衬得身姿更加挺拔，剑眉星目，只是此刻脸颊泛红，眼神也有些迷蒙，

显然是喝了不少。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屋里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声音。他迈步进来，

脚步有点不稳，走到桌边，自己倒了杯冷茶灌下去。然后他转过身，看着我碗里剩下的面。

“好吃么？”他问，声音因为酒意有点低沉沙哑。“好吃。”我如实回答。他点点头，

走到床边，动作带着武将特有的利落，脱了外面碍事的大红喜服，露出里面的中衣。

然后他直接往床上一躺，占了外侧。“累了，睡吧。”他闭上眼，声音含糊，“床够大，

你睡里面。”我僵在桌边，手里还拿着筷子。这……就睡了？大红喜烛还在噼啪作响，

满屋的红色刺眼。他就那么和衣躺下了，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我默默地放下筷子，

走到床边。他闭着眼，眉头舒展，像是真睡着了。那张脸在烛光下轮廓分明，

带着一种不同于赵珩那种精致的好看，是一种粗粝的、属于战场的硬朗。

我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了床头一盏。然后我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尽量不碰到他，

贴着墙躺在了最里面。锦被柔软，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身边传来他沉稳的呼吸声，

还有淡淡的酒气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皮革和铁器混合的气息。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

没有合卺酒，没有洞房花烛的缠绵，只有一碗热汤面，和一个躺下就睡着的将军夫君。

可我心里，却奇异地没有失望，反而比在王府那三年里任何一个夜晚，都更踏实些。至少，

他记得让人给我送吃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林啸很忙。他是天子近卫，统领禁军，

时常要入宫当值，有时还要带兵在城外巡防，早出晚归是常事。府里没有长辈需要晨昏定省，

规矩也不多。管家姓陈，是个精干的老兵，腿有点跛，据说是跟着林啸父亲时受的伤，

对府里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下人都是军户出身，或者老兵的家眷，心思简单，手脚麻利。

我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简单到近乎粗糙的生活。不用再每天小心翼翼地揣摩赵珩的心思，

不用再忍受柳如烟隔三差五的“偶遇”和言语上的挤兑，更不用守着那个冰冷空旷的院子，

从日出等到日落。林啸在家的时候不多。回来了，也多是待在书房处理军务，

或者去演武场练功。他话很少，对着我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吃饭时，我们同桌，

他吃得很快，风卷残云，但从不挑剔饭菜。偶尔会问一句“府里用度够不够”，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再无他话。我们像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唯一的交集，

大概就是晚上同睡在一张床上。他永远睡外侧，我睡里侧。互不干扰。一开始，

我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也就习惯了。他睡觉很安静，不打鼾，也不乱动。

那宽阔的后背对着我，像一堵沉默的墙。有时半夜醒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我能看到他背上、肩头那些狰狞交错的疤痕。那是战场的烙印。心里会莫名地揪一下。

这个男人，他的世界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而我这个前王妃，于他而言，

大概更像一道避不开的旨意，一个需要安置的物件。这样也好。我对自己说。不求恩爱缠绵，

只求相安无事。总好过在瑞王府那种磨人的冰冷里耗尽一生。这天下午，

我在后院的亭子里看账本。陈管家把府里的账都交给了我，其实没什么复杂的，进出清楚，

条理分明。正看着，小荷脚步匆匆地跑过来，脸上带着点紧张。“夫人，

瑞王府那边……递了帖子。”我一愣，放下账本：“谁的帖子？”“是……是柳侧妃。

说是新得了几匹上好的苏锦，颜色鲜亮，知道夫人您……改嫁了，特意送些过来，

给夫人添妆。”小荷的声音越说越小，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柳如烟？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添妆？我嫁进将军府都快一个月了，她这“妆”添得可真是时候。

无非是知道赵珩最近行为反常，心里不痛快，又想来我这里找点优越感罢了。在王府那三年，

她这一套我见得太多了。送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说几句酸不溜丢的话，就想看我失态，

在赵珩面前好衬托她的“大度”和我的“善妒”。“帖子呢？”我问。

小荷赶紧把一张洒金粉的精致帖子递过来。我打开扫了一眼。字迹娟秀，措辞客气，

却字字带刺。什么“听闻将军府简朴”，什么“姐姐莫嫌微薄”，

什么“恭贺姐姐另觅良缘”。“东西呢？”我合上帖子。“还在门房放着，没敢拿进来。

”小荷忙说。“原封不动退回去。”我把帖子随手丢在石桌上，“就说，将军府虽简朴，

但一应吃穿用度，自有将军安排，不劳侧妃费心。她的苏锦，还是留着给瑞王爷裁新衣吧。

”小荷有些犹豫：“夫人，这样……会不会太……” 她怕得罪人。“照我说的做。

”我语气平静，“这里是将军府，不是瑞王府。以后她的东西，一律不收，帖子，一律不见。

”“是。”小荷见我态度坚决，立刻应声去了。看着小荷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柳如烟这点伎俩，在如今的我看里，拙劣又可笑。

她以为我还是那个在王府里任她揉捏的、满心期盼丈夫垂怜的弃妇吗？日子一天天滑过，

转眼入了深秋。这天夜里，我睡到后半夜，被一阵压抑的闷哼惊醒。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林啸不在床上。外间传来粗重的喘息和极力压制的痛楚呻吟。我坐起身，撩开床帐。

月光透过窗棂，朦胧地洒在地上。只见林啸坐在外间的椅子上，背对着床的方向，上身赤裸。

他一手拿着一瓶金疮药，正费力地往自己后背上够着，动作别扭又艰难。一道新鲜的伤口，

从右肩斜斜划下，足有半尺长，皮肉外翻，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血似乎刚止住不久，

但仍有细小的血珠在渗出。他显然没想到我醒了，动作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把衣服拉起来。

“别动。”我出声，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走了过去。他身体绷紧，

没回头，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沙哑：“吵醒你了？没事，小伤。”小伤？

那狰狞的伤口看得我心头一悸。我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拿他手里的药瓶。

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给我。”我看着他。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额角还有未干的冷汗。他沉默了一下，松开了手。药瓶入手微凉。我绕到他身后。

那道伤口看得更清楚了，很深。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拿起旁边干净的白棉布，沾湿了温水，小心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滚烫紧绷的皮肤，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和肌肉的虬结。

“怎么伤的？”我尽量让声音平稳，手上的动作放得很轻。

“巡防时……遇到了几个不开眼的毛贼。”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刀划了一下，不碍事。”毛贼？什么样的毛贼能伤到禁军统领？我心里清楚他在敷衍，

但也没追问。只是专注地清理着伤口边缘。擦干净后，我把金疮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

“嘶——”药粉的刺激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身体猛地一颤。“忍着点。”我说，

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药粉撒匀，又拿起干净的细棉布条，开始一圈圈地为他包扎。

他的背很宽厚，肌肉结实。包扎时，我的手臂需要环过他的身体，前胸几乎要贴上他的后背。

距离太近了，近得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屋里的空气变得有些粘稠。

终于绑好最后一个结。我退开一步，手指不可避免地擦过他后腰紧实的肌肉。

他迅速抓起旁边的中衣套上，动作快得像是被火烫到。“……多谢。”他没回头，

声音闷闷的。“下次再受伤，”我看着他迅速穿好衣服的背影，声音不高，“别自己硬撑。

府里有药，也有人。”他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吭声，只是胡乱地系着衣带。

我转身回到里间床上躺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腾腾地挪回来，在外侧躺下。背对着我，

身体依旧绷得像块石头。黑暗中，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才听到他极低地“嗯”了一声。第二天一早，林啸又早早出门了。

仿佛昨夜那短暂的脆弱和靠近从未发生过。我也没放在心上。日子照旧。这天下午，

我正在翻看库房送来的新皮子账目，琢磨着给府里上下添置些冬衣。

陈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夫人，”他压低声音，带着点迟疑，

“门房刚来报……瑞王爷……在府门外。”我的手一顿，抬起头：“在府门外？做什么？

”“他……他跪下了！”陈管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什么？

”我手里的账本差点掉在地上。“瑞王爷，跪在咱们将军府大门外！

就在正门口的石狮子旁边！”陈管家说得又急又快，“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了！

外面……外面围了好多人看！”脑子里“嗡”地一声。赵珩？跪在将军府门口？他疯了？！

我猛地站起身：“林将军知道吗？”“将军今日在校场大营，一时半会儿只怕收不到消息。

”陈管家急道，“夫人，这……这可如何是好？王爷他堂堂亲王之尊，跪在咱们门口，

这传出去……”是啊，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林啸刚上任禁军统领不久，根基未稳。

赵珩是圣上的亲弟弟！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泼天的祸事！御史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赵珩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要用这种自毁名声的方式，把我，把林啸，一起拖下水吗？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闷又疼，还有一股压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冲。他凭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再来搅乱我的生活？“带我去门口看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紧。“夫人！万万不可！”陈管家急了，“您是新妇，怎能抛头露面？

外面人那么多，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我不出去，难道让他一直跪在那里？”我打断他，

抬步就往外走，“他跪的是将军府的门楣，打的是林将军的脸！我不能躲着！

”陈管家拦不住，只得忧心忡忡地跟在我身后。我没有去正门，而是绕到门房旁边的角楼，

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小窗，正好能看清大门外的情况。我屏住呼吸，凑到窗前。只看了一眼，

浑身的血就冲到了头顶。将军府那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旁，一道穿着墨色锦袍的身影，

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不是赵珩又是谁！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但那笔直的脊背和僵硬的姿态，清晰地宣告着他的存在。秋末的风已经很凉了，

吹动他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府门外，黑压压地围满了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纯粹看热闹的——都聚焦在那个跪着的身影和将军府紧闭的大门上。

“天爷啊！真是瑞王爷？”“可不是嘛！活生生的王爷，跪在将军府门口！

”“这是唱的哪一出？新娶的将军夫人，不是他前头休掉的那个王妃吗？”“啧啧，

王爷跪求前妻？这脸还要不要了？”“林将军这脸面可真是……啧啧……”“你们说，

是不是王爷后悔了？当初干嘛休妻啊？”“谁知道呢！

贵人们的事儿……不过这也太跌份了……”各种窃窃私语，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看到赵珩的身体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他依旧跪得笔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愤怒过后，是巨大的恐慌。赵珩这是在用他亲王的尊严做赌注，逼我现身！不管我出去与否，

将军府都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林啸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别人会怎么说他？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我扶着窗框，指尖冰凉。“夫人，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