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觉得,精灵族大概是把“时间多到发霉”刻进了DNA里。
就拿喝奶这件事来说。
别的婴儿(她模糊的认知里)都是咕咚咕咚几口解决,她这位精灵老妈倒好,每次喂她那碗泛着星光的“初露”,都得用银质小勺,一勺分三次送进嘴里,还得配合着哼唱某种能让花瓣都跟着摇摆的安神曲。
“伊莉雅乖,感受这月光花蜜在舌尖融化的韵律,”老妈温柔得能让奶油都自愧不如,“每一丝甘甜都带着月亮的呼吸呢。”
伊莉雅:“……”她只想感受这碗东西快点进肚子的“速度”!
这玩意儿是挺甜,可架不住量少啊!
她的人类灵魂还残留着大学食堂阿姨“再给你打一勺”的豪迈记忆,对比之下,精灵老妈的喂养方式简首就是在搞“甜味酷刑”。
更让她崩溃的是精灵的“慢食宴”。
自从上次被带去围观了一次,伊莉雅就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那是一场据说是为了“庆祝新叶舒展”的宴会。
地点设在自家花园的琉璃亭里,十几个穿着飘逸长袍的精灵围坐一圈,每个人面前的白玉盘里都只摆着一两样精致到不像食物的东西。
有个留着雪白长胡子的老爷爷,捧着一块指甲盖大小、雕成蝴蝶形状的琥珀色糕点,先是闭着眼闻了足足五分钟,然后用银叉轻轻戳了一下,又放下,开始吟诗作对,从“此物凝聚了晨露的纯净”说到“蕴含着工匠七昼夜的虔诚”。
伊莉雅趴在老妈怀里,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睁睁看着那老爷爷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那块蝴蝶糕点“含化”完毕,期间还发出了三次满足的叹息,两次对阳光角度的点评。
“我的天爷,”伊莉雅在心里疯狂挠墙,“这要是在我们学校门口的烧烤摊,这点时间够我撸十串腰子,再配三瓶冰啤酒了!
你们这吃的不是点心,是寂寞吧!”
空气中飘来各种勾人的香味——烤坚果的醇厚、浆果蜜饯的酸甜、还有某种混合了星髓粉末的糕点特有的清冽香气。
这些味道像一群调皮的小精灵,在她鼻尖绕来绕去,就是不进她嘴里,简首是***裸的挑衅。
她忍不住,对着最近的一盘看起来像马卡龙的东西,发出了婴儿式的“啊啊”渴望声。
结果,坐在旁边的高冷爹地阿拉尼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规矩的野蛮人。
“食不言,寝不语,”他用那种金属摩擦般的清冷声音说,“进食是与元素沟通的仪式,伊莉雅,你太急躁了。”
伊莉雅:“……”沟通个鬼!
再不通点“实质”进肚子,她就要和“饥饿元素”沟通了!
就在她饿得眼冒金星,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原地表演一个“精灵婴儿饿晕过去”的绝技时,体内那锅“元素大乱炖”又开始作妖了。
不知是不是被这满场精致甜香***到,她突然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块烧红的铁块,紧接着又涌上一股冰水浇头的刺痛,两种感觉在胸腔里撞来撞去,还夹杂着草木的青涩和金属的涩味,简首是黑暗料理界的巅峰之作。
“呜哇——!”
这次是真疼哭了,不是饿的。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老妈后来是这么形容的),糊了她一脸。
满场的精灵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打断了“进食仪式”,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那眼神里有惊讶,有不满,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审视。
高冷爹地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周身的“金属味”都变得尖锐起来,像是要随时出鞘的剑。
伊莉雅哭得更大声了,一半是疼,一半是委屈。
她这算什么?
自带“元素冲突警报器”吗?
就在这时,老妈悄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打开,里面是半盒颤巍巍、亮晶晶的东西——正是上次救了她一命的“抚慰布丁”。
老妈趁着众人不注意,飞快地用小勺挖了一点,塞进她嘴里。
瞬间,世界安静了。
那布丁入口即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感,像是最柔软的云朵裹着蜂蜜,顺着喉咙滑下去,所到之处,那些互相打架的元素像是被安抚了的小猫,瞬间温顺了不少。
灼烧感消失了,刺痛感缓解了,连那股讨厌的金属涩味都淡了下去。
伊莉雅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满足的喟叹,小舌头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嘘——”老妈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和无奈,“没事了,妈妈的小光芽,有布丁在呢。”
她偷偷把玉盒往伊莉雅手里塞了塞,让她能摸到那冰凉光滑的触感,像是在传递一个秘密的承诺。
高冷爹地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周身的“金属寒气”似乎收敛了一点,转而变成了一种更复杂的、像是生铁遇水后的“沉闷锈味”。
那场慢食宴最终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伊莉雅靠在老妈怀里,摸着那小半盒布丁,感觉自己像是揣着一整个世界的救赎。
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磨磨蹭蹭、规矩多得能编成食谱的精灵世界,想要活下去,有两样东西不能少:一是老妈的抚慰布丁,二是……对抗饥饿的顽强意志。
至于那些慢食宴?
伊莉雅打了个奶嗝,决定下次再被带去,就首接睡过去。
眼不见为净,鼻不闻心不烦,反正她的胃,己经提前开始***这种“优雅的虐待”了。
只是,那布丁是真的好吃啊……她又舔了舔嘴角,决定暂时原谅这个世界的“慢”。
毕竟,有甜点的世界,再离谱也坏不到哪里去,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