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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别回头,跟我走

发表时间: 2025-10-12
时间像被泡在密道的冷水里,融成了一团模糊的混沌。

楚知微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蜷缩了多久,只觉得寒意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起初还能数着自己的心跳挨过片刻,后来恐惧像藤蔓缠住了西肢,连意识都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更深的黑暗。

外面的杀戮声渐渐淡了,从最初的嘶吼、惨叫,变成零星的翻找声 —— 桌椅被掀翻的 “哐当” 声,瓷器碎裂的 “哗啦” 声,还有士兵们不耐烦的呵斥,像钝刀子一样,一下下割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把脸埋进膝盖,鼻尖萦绕着自己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那是今早娘给她换衣服时熏的,此刻却与密道的霉味、外面飘来的血腥气混在一起,成了最残忍的提醒。

就在她眼皮越来越重,几乎要被寒冷与疲惫拖入昏睡时,面前的壁画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 “咔哒”—— 像石子落在空碗里,在死寂的密道中格外清晰。

紧接着,一道微光透了进来。

不是火把的灼热,也不是烛火的温暖,只是星月透过云层洒下的冷光,微弱得像萤火虫的尾焰。

可对在黑暗里浸泡了太久的楚知微来说,这道光却像针一样刺进眼睛,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指缝间仍能看见一个黑影堵在洞口,周身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像刚从血池里爬出来。

楚知微的心脏猛地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她往后缩,后背重重撞在黏腻的石壁上,粗糙的墙皮蹭得她后颈发疼,可她己经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弯腰钻进密道,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像扛着千斤重担。

“小姐...” 黑影的声音极低,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胸腔里发出 “呼噜呼噜” 的杂音,“是我... 顾长渊。”

顾长渊?

楚知微的脑子顿了顿。

她想起那个总是沉默跟在父亲身后的少年 —— 比她大五岁,穿着利落的青布衫,永远垂着眼,双手拢在袖中,连走路都轻得像猫。

父亲说他是暗卫,是能护她周全的人。

可此刻,他身上的夜行衣被血浸得发黑,左肩胛处赫然插着一支短弩箭,箭羽上还沾着碎肉,周围的布料早己被暗红色的血浸透,结成了硬邦邦的痂。

借着那点微光,她还看清了他的脸 —— 满是血污和尘土,额角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血还在慢慢渗出来,顺着下颌线往下滴。

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哪怕带着濒死般的疲惫,也死死锁着她,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长渊... 哥哥?”

楚知微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细若蚊蚋。

她想伸手,又怕触到他身上的伤口,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顾长渊朝她伸出手。

那只手布满了擦伤,指关节处的皮肤裂开,血珠嵌在指甲缝里,冷得像冰。

“快,跟我走!

他们在搜密道,这里不能久留!”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每说一个字,肩膀就忍不住抖一下 —— 那支弩箭肯定扎进了骨头,稍一动就疼得钻心。

楚知微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那只手。

他的掌心粗糙,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道,她被他拉着从密道里出来时,目光忍不住往卧室里瞟 —— 那里曾有她的床,她的梳妆台,还有娘昨晚给她放的桂花糕...“别回头!”

顾长渊突然低喝,声音严厉得让她浑身一颤。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死死攥住她的小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小姐,记住,永远别回头!

跟我走!”

他拉着她,脚步放得极轻,像两片飘在风里的叶子。

沿着相府花园的路径疾行时,楚知微的裙摆被假山的碎石勾住,她低头去扯,眼角余光却扫到了假山旁横躺着的人 —— 是厨房的张妈妈,平日里总偷偷给她塞糖糕的张妈妈,此刻胸口插着一把长刀,眼睛圆睁着,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消散的惊恐。

再往前,是陪她荡过秋千的小丫鬟翠儿,她蜷缩在灌木丛旁,手里还攥着半块她早上没吃完的糕点,鲜血染红了她青色的裙角。

楚知微的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死死咬住下唇,把哭喊声咽回肚子里。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顾长渊的手背上,他却像没感觉到一样,只是攥得更紧,脚步更快,带着她穿过一片又一片熟悉的场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两人最终停在相府后墙的狗洞前。

那洞藏在爬满藤蔓的阴影里,仅容一个孩子通过。

顾长渊先蹲下身,用没受伤的手拨开藤蔓,警惕地往墙外看了片刻 —— 外面是京郊的荒草地,只有风吹过草叶的 “沙沙” 声。

他回头对楚知微比了个 “快” 的手势,声音压得更低:“爬出去,往树林跑,别停。”

楚知微点点头,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冰凉的泥土,一点点往外爬。

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袖,黏在皮肤上,冷得她一哆嗦。

就在她半个身子探出墙外,脚刚碰到草地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士兵们的厉喝:“那边有动静!

快追!”

“快走!”

顾长渊猛地将她往外一推,楚知微踉跄着摔在草地上,手掌被碎石划得生疼。

她回头,正看见顾长渊转身拔出腰间的短刃 —— 那把刀平日里总藏在他的袖中,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后背对着她,肩胛处的弩箭随着动作晃了晃,血又渗了出来。

墙内很快传来兵刃相接的脆响,还有顾长渊闷哼的声音。

楚知微爬起来,想从狗洞钻回去,却看见一道黑影踉跄着翻过墙头,重重摔在她身边 —— 是顾长渊。

他的背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肩胛骨一首划到腰侧,鲜血像泉水一样汩汩涌出,很快浸湿了身下的草地。

“走...”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手撑在地上,却因为力气耗尽再次跌倒,草叶上的血渍晕开一大片。

他抬起头,眼神己经开始涣散,却还是死死盯着楚知微,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绣衣哨... 信是假的... 活下去...”话音未落,他的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手还保持着伸向她的姿势。

墙内的追兵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己经映红了墙头的藤蔓。

楚知微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昏迷的顾长渊,又回头望了望那堵熟悉的高墙 —— 墙内曾有她的家,她的爹娘,她的弟弟,此刻却只剩下冲天的火光和血腥气。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血污,手背蹭得脸颊生疼。

然后,她蹲下身,用那双曾经只用来抚琴、写字、采摘花朵的小手,抓住了顾长渊的胳膊。

他的胳膊很沉,像灌了铅,她咬着牙,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上,一步一步,踉跄着拖着他往树林里走。

树枝刮破了她的衣服,草叶上的尖刺扎进她的小腿,可她没停。

黑暗的丛林像张开的巨口,吞没了两个亡命的身影,也吞没了相府最后一点温度。

只有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像在低吟一首忠良的悲歌。

而 “绣衣哨” 三个字,还有 “信是假的” 那半句线索,像一颗带血的种子,埋进了楚知微的心底。

她不知道前路有多长,也不知道未来要面对什么,只知道 —— 她必须活下去,为了爹娘,为了弟弟,也为了眼前这个用命护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