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他，我不顾自己的手伤，在泥石流中找了他一天一夜。换来我的手指截断，
他抱着白月光哭泣。我不能再设计婚纱的第五个月，他的白月光诬陷我偷窃手稿。
我伸出断指，比在她提供的指纹证据上。他说，曼曼，请你原谅佳佳，原谅我，她年纪还小，
人生还很长。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然后我们就结婚。我原谅他在我的生日放鸽子，
去机场接回国的白月光。我原谅他把我妈妈珍贵的临床实验机会换给白月光的朋友，
就因为她的请求。我原谅他在朋友面前的轻视、羞辱。这一次，我不再原谅。世人多薄幸，
哪里有那么多坚贞的感情。从前是我成了你们的感情阻碍，倒让你们为了表现不屈般，
显得情真意切。那么，就在狱中扮演恩爱的苦命鸳鸯吧。我接受了顶流影帝捧杯后的告白。
你在等一个人许多年的时候，也一定有人偷偷爱了你很多年。1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
电子屏上PPT翻转，上面展示的是我带队3月完成的星尘系列礼服设计概念图。
我将缠着绷带的右手藏在袖筒中，用左手按着遥控器，讲解流利。“这一系列的设计灵感，
来源于那不勒斯海岸的星光……”突然，手机在会议桌上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我看了一眼，是个陌生本地号码，按了挂断。
——奇怪，我明明记得自己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的。从业多年，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电话却再次响起。坐在我旁边的实习生小怡正端着水杯喝水。似乎被接二连三的电话惊扰，
她手一抖，半杯水精准地泼在了我的手机和手背上。“哎呀！曼曼姐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慌张张地抽纸巾，手忙脚乱地帮我擦拭手机。不知怎的，就碰到了接听键和免提键。
“是林曼吗？”一个严肃的男声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我是京州西林区分局刑侦大队的，你涉嫌一起商业手稿失窃案件，
需要你尽快来所里配合调查……”空气瞬间凝固。我怔愣不已，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只能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机的扩音器关掉。沾了水的手机湿滑，我带了假指套的右手使不上力，
手机脱手，摔在地上。电话那边得不到我的回复，还在继续说，语气带上几分严肃。
“林曼女士？配合调查是你的义务。”“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一瞬间，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麻木。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同事们投来的目光——惊诧、探究、幸灾乐祸……“我是林曼。
”我迅速弯腰捡起手机，按灭扩音。“需要你在今天下午三点，
携带身份证件到大队说明情况。”“地点你记一下，在……”或许因为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餐，
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小怡却泫然欲泣：“对不起曼曼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同事们也在窃窃私语。“行了。”这时，
突然有一道优雅的男声开口。主位上的李致文——我交往多年的男朋友，
也是这家“致曼设计工作室”的合伙人——猛地站起身，面沉如水。
他敲了敲桌子：“今天的汇报先到这。”“Lucy，Mikey，来我办公室。
”他叫上品牌宣传部和技术部的老大，没有看我一眼。而他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冷漠。
2“办公室。”十几分钟后，我收到李致文私人账号发来的消息。冰冷，直白。我抿唇，
起身，试图装作只是要上厕所的若无其事，却仍然无法避开同事们探究的眼神，如影随形。
办公室的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李致文坐在宽阔的木桌后，西装笔挺，背头利落，
面容也是和我们初见时一样的俊朗。话语却那样冰冷，带着一种疲惫的不耐。“曼曼，
佳佳的工作室昨晚失窃了，她为国际新锐大赛准备的整套手稿都没了。
”“监控拍到一个女人，穿着、身形都和你很像。而且，能进她私人办公室的，只有我、她，
而你也有备用钥匙。”“她哭了一晚上，晕倒进了医院。”“曼曼，我要给她一个交代。
我建议她报警的。”“我相信你，但是我需要证据。”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赵佳佳，
这个名字就像我生命里的一个魔咒，一个永远笼罩在我和李致文关系上的阴影。
她是李致文的青梅竹马，是永远柔弱、永远需要被保护的白月光。而我，
却因为她无数次被李致文怀疑、欺瞒、忽视。这样的生活，我过了5年。“你怀疑我？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李致文，我是什么地位，我为什么要偷她的手稿？
”我掐着右掌断指上的硅胶，那是远远不同于人类皮肤的触感。黏腻，冰凉。让我恐惧，
让我恶心。他避开我的目光，揉了揉眉心：“我知道。我也想相信你。
但是难道佳佳要用自己的前程去说谎？”“为了佳佳的身体，为了你的声誉，你要接受调查。
我相信不是你，我们就走一个流程。”“还有。”他快速瞥了我一眼，
不知为何再次避开目光。“因为手稿失窃了，距离投稿截止日期也没多久了，
你那边……有没有多余的新稿子，可以借给佳佳参赛？”“过了这件事，我就送佳佳出国。
”“我们结婚。”我怒极反笑。笑后，捏着右手，我又流下泪来。3五个月前。
佳佳是李致文父母资助的孩子。她来自大山，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个爷爷。有钱人信命理，
听大师的建议开始资助佳佳，结果事业果然更发达，商业版图拓宽到欧洲。
李致文父母一高兴，干脆把佳佳接到京州，亲自抚养。她和李致文一起长大，洗去一身贫穷，
早成了京州出名的名媛。在李致文的呵护下，没人再提她悲惨的身世。
那身世就成了她必要时卖惨的道具。她想要祭奠双亲，李致文不放心就要陪同。
他暗里嫌弃山里条件不好，大少爷脾胃娇贵，我就要陪着他，看着他吃药，也跟着受一次苦。
出山的那天，突如其来的暴雨引发了山体滑坡和泥石流。我们在的位置不巧，
前后都有密集的车流，一块巨石滚落，直直滚向我和李致文的车。我们想要弃车逃走，
却已经来不及，人类的双脚完全无法战胜自然。我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尽全力把他推开。
我的双手却被尖锐的岩石边缘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剧痛让我几乎昏厥。
泥石流瞬间淹没了我们所在的低洼处，人群闹哄哄地散开。李致文被埋了半截，昏迷不醒。
我忍着剧痛，用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指，疯狂地在混杂着石块和树枝的泥泞中挖掘。
血混着泥水，染红了一片。指甲翻了，骨头可能也裂了，但我不能停。一整夜，又冷又饿，
我全凭一股意志力撑着。当我终于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时，他已经气息微弱。而尽管虚弱，
他却仍然挣扎着喊着：“佳佳……佳佳还在里面……”我忍着泪水，说：“她没事。
”他却不相信，想要亲自去看。我按不住他，挣扎间，他的手背重重地打到我的脸上。
我们都是一愣，他说：“对不起啊，曼曼。”说完，却仍是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去找佳佳。
事实上，赵佳佳只是被困在更安全的高处，受了惊吓而已。
最多是手臂被树枝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罢了。而更讽刺的是，因为救援车辆紧张，
只剩最后一个送往医院的位置。
李致文毫不犹豫地放弃浑身泥泞、双手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我，
扶着只是轻微擦伤的赵佳佳上了车。他说：“曼曼，你坚强一点，佳佳身体不好，年纪还小，
你让让她。我等下找车送你。”“你让让她。”这是李致文最常对我说的话。我要让让她。
所以在我的生日，他可以临时放我鸽子，要去接偏要在这天结束旅行的佳佳。我要让让她。
所以在我的获奖庆贺派对上，我要为佳佳设立一个展示作品的仪式，
把她介绍给我的客户和朋友们，让她成为派对的主角。我要让让她，
所以我的妈妈也要让让她。所以妈妈等了半年的临床试验机会，
也要因为佳佳的撒娇让出、让给她根本算不上熟悉的所谓朋友。我要让让她，
所以我让掉了我的手指。感染，坏死，截肢。一个人正在巅峰的的职业生涯，就此被埋葬。
每每回忆起那一天，回忆起那天之前的每一次，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疼痛，痛到失去知觉。
在我的质问下，看着我笑着流泪的脸，李致文的脸色白了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但很快被莫名的偏执取代。“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曼曼。”“现在的问题是手稿失窃。
佳佳为这次大赛付出了很多心血，她还那么年轻，我们做哥哥姐姐的，应该帮助她。
”“你看，等我们结婚后，她还要叫你嫂子的，对不对？”看，他总是这样。
每当我对赵佳佳的待遇提出异议，
他就会用“她年纪小”、“她身体不好”、“她不容易”来道德绑架。而这一次，
他甚至直接认定我是那个卑劣的盗贼。或者说，他要让我成为盗贼。4下午，
我还是去了警局。李致文陪我去的，但一路上，我们没有任何交流。警局门口，
我一眼看到赵佳佳。明明是阴冷的秋天，她却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
露出白皙纤瘦的手臂和小腿。李致文见状，果然心疼地快步上前。“怎么就穿这么点？
”他语气温柔。陪在佳佳身边的是李致文的秘书和李家的管家，此时忙不迭地道歉，
围着佳佳嘘寒问暖。她眼睛红肿，像只受惊的小鹿，紧紧跟在李致文身边。
“致文哥……”她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真是对不起，让你和曼曼姐为了我不开心了。
”我冷眼看着她表演，心底一片寒凉。李致文不悦地看向我，
低声说：“不要摆脸色给佳佳看。”“她刚从医院出来，就走个流程让她安心。
”我没理会李致文，拢了拢大衣，自顾自进了门。负责案件的警察拿出了监控，
让我找地方坐。佳佳不知道何时跟了上来，在李致文的搀扶下，
一***坐在唯一一张空着的椅子上。我在心中冷笑，没和她计较。监控开始播放，
画面上的女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身材纤细高挑，黑色长发及腰，穿着米色风衣，
身形与我确实有七八分相似。“林曼，根据赵佳佳提供的线索，
能进入她办公室的只有有限几人。”“我们查了你当天的行踪，
确实在她的工作室附近出现过。”还没等我说话，佳佳突然楚楚可怜地呜咽了一声。
大家向她看去，她难为情般捂住嘴巴，无辜的杏眼蒙着水汽，注视着我。
警察继续说：“现场有一枚完整的掌纹。”他出示对比文件。
“和你在公安系统中录入的信息一致。”我看着那完整的，有五根手指的对比图，
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一刻终究要来。我缓缓地，在众人注视下，伸出右手。
然后摘下压在指套边缘的两枚宽口戒指。取下和肤色相近、但绝不相同的指套。
当那残缺的、带着狰狞疤痕的右手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时，我听到了赵佳佳倒吸一口冷气。
警察错愕地看着我：“这、这是？”“五个月前。”我缓缓开口。“五个月前，
因为一场众所周知的事故，我失去了两根手指。真不巧，正是右手的。
”我在“众所周知”四个字上加强了语气。5李致文猛地站起身。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近距离地面对我这只残手。五个月来，我一直用指套遮掩着，
自欺欺人地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不，应该说，是自欺欺人地掩饰着我和他即将碎裂的关系。
我总想，不让他知道，不让他为我的付出感到负担。那么他是不是会更加珍重我。事实证明，
他只会更加轻贱我。但凡他曾对我有一丝真心的关注，
都不会在五个月间从未注意到我身体的残缺。在他陪伴仅仅受了皮外伤的佳佳时，
可曾知道在一楼之隔的住院病房，我在经历怎样的痛苦和挣扎？那是设计师的手，
这只手握过画笔，画过享誉国际的作品，却因为他葬送在冰冷的泥石流中。“警官。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五个月前，因为泥石流，
我失去了右手的无名指和中指。我现在连握住一支笔都困难。
”“又怎么留下一个完整的五指掌印。”“哦，或许你们说，这是五个月前留下的？
”“那我想，辨认时间，对于你们技术人员，不是难事吧？”我将残缺的右手，
轻轻放在那打开着掌纹对比报告的屏幕前。“如果您需要重新对比，我很乐意配合。
只是不知道，我这少了两个指头的右手，还是不是一个完美的证据？
”赵佳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显然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方式自证清白，
慌乱地尖声道：“我、我不知道！致文哥哥！”她又在喊李致文，
用那种柔弱的、最能引起男人怜爱的语气。“够了！”一直沉默的李致文突然低吼一声，
打断了赵佳佳的话。“曼曼，你……”他看向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愧疚，但更多的，
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恼怒。我冷冷地看向他和赵佳佳，一字一句地对警察说：“警官，
对于这个案件，我想聘请律师，这样是合规的吗？”“我不仅要证明我的清白，
还要针对赵佳佳的诬陷诽谤，追究应有的责任。”佳佳呜咽一声，推开李致文，
踉踉跄跄地离开房间。只留下一个纤弱的让人怜惜无比的背影。李致文看着她伸了伸手，
但是最终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看着我，眼神震惊复杂。“我不知道……”他说。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的话……”我打断他的话：“这样明显的残疾，还要我主动告诉你吗？
”我的话语尖锐，但语气十分平静。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什么是心如死灰。激动有什么用呢？
我们是男女朋友，即将结婚，原本是要成为除开血亲外最亲密的人的。
但他对我的爱总是那样飘渺，不远离，但也不亲近。我们从未同床共枕，
虽然他给出“尊重”的回答，但我隐约有感觉，背后有佳佳的原因。“而且那天，
亲手把我拉下救护车的，不就是你吗？”“在医院对我不闻不问的，不也是你吗？
”“现在来怪我是什么意思？”“曼曼！”李致文的声音拔高，在我的紧逼之下有些慌乱，
“我都说了，这都是因为我不知情。”“哦，你不知情。”我笑了，“如果你知情，
就不会用这个方法污蔑我了是吗？”“曼曼！”李致文语气带着警告。“佳佳她，
也不是有意的。”“她是我的妹妹，曼曼是她的嫂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后半句是对警官说的。警官看了看我们，说：“这里是严肃的公安机关。
你们的言行都有监控记录。话要想好。”“是的，我们要再商量一下。”李致文说。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私下解决。”他看向我。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的，
依然是保全他的赵佳佳。6从警局出来，天空飘起了细雨。
李致文抱着“受惊过度、几乎晕厥”的赵佳佳上了车。我冷眼旁观，当着李致文的面，
慢条斯理地带上冰凉的假手指。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匆匆说了一句。“曼曼，
我先送佳佳。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雨丝冰冷地打在脸上，混我明明没有流泪，
却觉得那雨水咸涩不堪。我看着那辆熟悉的车绝尘而去，感觉心里最后一点温热也彻底熄灭。
第二天，我得知李致文请了年假，陪赵佳佳去邻市“旅行”，庆祝她的生日。
而公司的HR不清楚实际情况，犹豫地发来“暂时停职”的告知。我没解释，安静地接受了。
因为HR的主管，是赵佳佳老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看门的狗都要来做警犬了。多么讽刺。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我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