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林易云带回弑剑宗后，源瞳的日子像浸在蜜里的糖块，甜得发腻。
她不用再担心饿肚子、受冻，每日在宗门里疯跑，看弟子们练剑、炼丹，偶尔偷偷摘院子里的果子，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期间，她还认识了个合得来的少年萧博——这少年生得比姑娘家还精致，眉眼弯弯如新月，肤若凝脂似白玉，连说话都带着几分轻柔的调子，源瞳总爱打趣地叫他“男女人”，萧博每次都气鼓鼓地反驳，却从未真的恼过。
这样自在的日子过了半个月，首到某天清晨，林易云突然将源瞳带到了后山。
后山的崖边，孤零零立着一块丈高的灵石，石身通透如冰，表面泛着淡淡的莹光，像一块被月光浸润过的宝玉。
“此石唤为聚灵石。”
林易云的声音伴着山间的清风传来，他抬手抚过灵石表面，指尖掠过的地方，莹光更盛，“顾名思义，它能测出你的修炼天赋与灵力度——体内灵力越充盈、天赋越高，石头发出的亮光就越亮。”
源瞳好奇地凑上前，小手在灵石前比划着，歪着脑袋问：“那要是我没有天赋、也没有灵力呢？”
林易云挑眉，故意逗她：“那我便让你去扫地，每日清扫宗门的青石板路，从山门扫到后山。”
源瞳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小眉头皱成一团——她光是想想自己拿着大扫帚、吭哧吭哧扫地的模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放心。”
林易云见她模样好笑，眼底泛起笑意，“再怎么‘废柴’的人，体内也藏着一丝灵力，不过是多少罢了。”
两人走到灵石前站定，林易云侧身让开，对源瞳道：“手，放上去。”
源瞳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右手。
她的小手纤细白皙，指尖还带着几分婴儿肥，轻轻搭在灵石表面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像是摸到了浸在溪水里的鹅卵石。
下一秒，异变陡生。
“嗡——”灵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光芒太过炽烈，像正午的太阳被压缩在石身里，瞬间冲破束缚，将整个后山都照得亮如白昼。
源瞳下意识闭上眼，可眼皮根本挡不住那股强光，连带着林易云都被晃得眯起了眼，他强撑着睁开，恍惚间竟看见源瞳的瞳孔泛起淡淡的灰色，像蒙着一层薄雾的月，神秘又疏离。
这异象只持续了一瞬，随着白光渐渐消散，源瞳的瞳孔又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林易云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抬起源瞳的下巴，指尖划过她的脸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丝异常。
“难道是我看错了……”他低声呢喃，眸光不自觉往源瞳的额头扫去，这一看，却彻底怔住了——不知何时，源瞳的额间多了一道印记，那印记呈月牙状，线条细腻，像被乌云半遮的新月，泛着极淡的银辉，若不仔细看，几乎要与肤色融为一体。
“那个……”源瞳的声音打破了山间的沉默，她揉了揉被强光晃得发疼的眼睛，仰着小脸，眼底满是期待，“我是不是很有天赋呀？
刚才那光，比我见过的所有灯都亮！”
林易云回过神，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触碰到她脸颊的温热。
他沉默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那道月牙印记，缓缓开口：“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知道父母是谁、来自哪里？”
源瞳愣住了，小脑袋轻轻歪着，眼底满是茫然——她不明白，不过是测了个灵力，师尊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她从记事起就独自流浪，那些问题，她连答案的影子都摸不到。
林易云看着她懵懂的模样，又看了看她额间的印记，声音低沉：“你刚才释放的灵力，和普通修炼者的灵力不太一样，带着一股……很特别的气息。”
源瞳却没放在心上，反而俏皮地扬起小脸，笑着说：“那师尊岂不是捡了个宝？
以后我肯定能成为最厉害的修炼者！”
林易云被她首白的自信逗愣了，随即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倒是个自信的丫头。”
他顿了顿，收敛了笑意，“既然如此，今日便好好休息，明日我教你最基础的吐纳之术。
记住，作为我的弟子，往后的日子可不会太轻松。”
源瞳乖巧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雀跃，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山下跑，墨色的长发在身后飞扬，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傍晚时分，夕阳将宗门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源瞳拉着萧博在花园里散步。
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碎霞。
“男女人，我跟你说！”
源瞳兴奋地拽着萧博的袖子，声音里满是炫耀，“今日师尊带我去后山测了灵力，那聚灵石亮得吓人！
我保证，我的天赋比你们所有人都高！”
萧博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你就吹吧！
上次你还说能爬上宗门的藏经阁顶，结果连梯子都没爬两步就摔下来了。”
“这次是真的！”
源瞳急了，跺了跺脚，“而且我唤师尊‘师尊’，他默认了！
明日他就要教我修炼了，以后我就是正经的宗主弟子！”
“有什么了不起。”
萧博轻哼一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源瞳的额头，瞳孔骤然一缩，伸手就要去碰，“你额头怎么回事？
怎么多了个印子？”
源瞳下意识往后躲，伸手摸了摸额头，茫然道：“什么啊？
没有啊。”
“怎么没有？”
萧博皱着眉，语气笃定，“就在你眉毛中间，淡淡的月牙形，不会是被虫子啃了吧？”
“你才被虫子啃了！
你全家都被虫子啃了！”
源瞳气得脸颊通红，狠狠推了萧博一把，转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跑，心里又气又疑——萧博不会是故意骗她吧？
回到屋子，源瞳一头扎在床上，滚了两圈，嘴里还嘟囔着：“那男女人肯定是羡慕嫉妒恨！
居然说我被虫子啃了……”可想到萧博笃定的语气，她又坐了起来，伸手在床头摸了摸，摸到一面黄铜铜镜。
铜镜边缘刻着简单的花纹，镜面不算清晰，却能勉强照出人影。
源瞳凑到镜前，拨开额前的碎发——只见眉心处，果然有一道淡淡的月牙印记，银辉微弱，像落在皮肤上的月光。
“那男女人居然真没骗我……”她喃喃自语，手指轻轻碰了碰印记，没有痛感，也没有异样，“我不会真被虫子啃了吧？
还是那聚灵石搞的鬼？”
源瞳越想越乱，索性躺回床上，闭上眼，打算明天问问师尊。
可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周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再一睁眼，眼前竟是一片漆黑，只有自己周身笼罩着一缕淡淡的白光，像黑暗中的孤岛。
“做梦了？”
源瞳掐了掐自己的手背，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可周围的环境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惊得坐起身，低头一看，更是吓得心脏骤停——自己竟站在一片平静的水面上，水面漆黑如墨，却没有一丝涟漪，连她的倒影都清晰地映在上面。
源瞳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凑近水面。
水面上映出她的小脸，圆圆的眼睛、挺翘的鼻子，还是平日里的模样。
可她刚眨了眨眼，水中的人影突然变了——那身影变得更加高挑成熟，一头墨发变成了银白色，像月光织成的瀑布，垂落在肩头；双瞳化为了浅灰色，像蒙着薄雾的湖面，神秘又疏离。
“啊！”
源瞳惊恐地瞪大双眼，猛地往后缩，想要远离这诡异的水面，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水中的银发人影冲着她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缓缓开口：“看来，比我预期的要快。”
源瞳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牙齿打颤：“你……你是谁？
为什么会在我梦里？”
人影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便是你……嗯，不对，应该说，你是我才对。”
“什么意思？”
源瞳茫然地看着她，脑子像一团乱麻。
“好好静下来听我说。”
人影的语气变得严肃，“你的名字，其实叫依斯特露。”
“依斯特露？”
源瞳重复了一遍，这名字陌生又熟悉，像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你额间的印记，是月亮神格的标志。”
人影抬手，指尖指向她的额头，水面上的印记也随之亮起，“而我们，原本是在月亮上的。”
“月亮上？”
源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月亮那么远，那么小，怎么可能住人？
“嗯。”
人影点头，眼底泛起淡淡的银辉，“我们是月神，依斯特露。”
“这不可能！”
源瞳猛地摇头，“如果按你说的，我是你、你是我，那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明明是师尊在源潭街捡回来的！”
水中的人影眯了眯眼，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而我，己经死了。”
“什么意思……”源瞳的声音更轻了，“你可以理解为，我在临死前，将自己的神格与部分力量剥离，创造出了你。”
人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月亮不可无主，我留在月球的神力，最多只能支撑它再正常运转一百年。
而你，就是未来的新神，我的继承人。”
“要到月亮上去吗？”
源瞳小声问“现在不行。”
人影摇头，“你的力量太弱小，连神格的万分之一都没觉醒。
等时机合适，我会再来告诉你该做什么。”
见源瞳依旧一脸不信，人影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诱哄：“你若是不信，找个时间试试——静下心，感受内心深处的力量，试着与额间的印记建立连接。
如果你的周身能释放出淡淡的银光，就证明我没骗你。”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记住，只能释放一丝，绝不能太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你我之间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源瞳下意识眨了眨眼，再睁眼时，熟悉的床顶映入眼帘，窗外的天己经蒙蒙亮，晨曦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她猛地坐起身，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道月牙印记还在，只是比昨晚更淡了些。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窗外的晨光，心里满是疑惑：“刚才的梦，是真的吗？
依斯特露……月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