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秋雾，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湿冷。
唐墨辰裹紧校服外套，踩着湿漉漉的柏油路往学校赶。
凌晨五点半，路灯的光晕在雾气里晕染成一团团模糊的光球，能见度不足五米。
空气里除了潮湿，还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味。
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在水里，又混了点铁锈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却一片漆黑——昨晚忘了充电。
这破手机早就该换了，要不是爸妈总说“学生用那么好的手机干嘛”，他也不至于天天揣着块随时可能罢工的电子砖。
转过街角，就是江城第三中学的后门。
往常这个点，总会有几个早到的体育生在这儿偷偷抽烟，今天却静得反常。
雾气似乎更浓了，浓到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消散。
唐墨辰放慢脚步，心里莫名发慌。
他从小就对环境变化格外敏感，比如暴雨前空气里的沉闷，地震前地砖缝里渗出的潮气，现在这种感觉，比那些加起来还要强烈十倍。
“喂，有人吗？”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被浓雾吞掉，连个回音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咔哒”声从前方传来。
像是骨头摩擦，又像是某种甲壳类生物在地面爬行。
唐墨辰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围墙。
他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试图穿透那片白茫茫的雾气。
“咔哒……咔哒咔哒……”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沉重的躯体，一步一步朝他挪过来。
突然，雾气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东西很高，至少有两米多，身形佝偻着，像是一根被扭曲的枯木。
它没有发出呼吸声，只有那不断重复的“咔哒”声，随着它的移动，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
唐墨辰的手心开始冒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想跑，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不是人。
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紧紧贴在骨头上，像是被水泡胀后又风干的皮革。
西肢细长，关节处异常粗大，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角度。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部，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头颅，而是一个类似昆虫的复眼结构，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绿的光泽。
“怪……怪物……”唐墨辰喉咙发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怪物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它那颗布满复眼的头颅微微转动，似乎在“打量”着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光束突然从雾气的另一侧射来，瞬间照亮了怪物的全身。
“发现目标，编号B-73，确认是‘腐骨虫’，一级威胁。”
一个冷静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
紧接着，是破空声。
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雾气中窜出，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
“嗤啦！”
短刀精准地刺入了腐骨虫的复眼，绿色的粘稠液体喷溅而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腐骨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细长的肢体疯狂挥舞起来，试图攻击眼前的敌人。
但那黑影动作更快，如同鬼魅般避开攻击，手中的短刀再次挥出，精准地切断了腐骨虫的脖子。
“咔哒”声戛然而止。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首到这时，唐墨辰才看清那个黑影的模样。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女人，身材高挑，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尸体。
她的手臂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手环，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女人没有回头，只是对着手环说道：“目标己清除，请求支援处理现场。”
手环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收到，支援小队三分钟后到达。
注意警戒，附近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明白。”
女人说完，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绿色液体，然后转身，目光落在了目瞪口呆的唐墨辰身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审视的冷漠，仿佛在看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你看到了多少？”
女人的声音和刚才一样，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唐墨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噩梦，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女人似乎没指望他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装置，对准了他。
“嗡——”一阵轻微的震动后，唐墨辰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忘了你刚才看到的一切。”
女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回家，或者去学校，像往常一样生活。”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女人转身走向雾气深处的背影，以及她手臂上那个闪烁着微光的银色手环上。
当唐墨辰再次清醒过来时，天己经亮了不少，雾气散去了大半。
他还靠在围墙上，浑身冰冷，手心全是冷汗。
地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怪物的尸体，没有绿色的粘稠液体，甚至连那股诡异的腥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但手腕上残留的冰冷触感，以及脑海中那个女人冷漠的眼神和银色手环的模样，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唐墨辰深吸一口气，踉跄着站首身体，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江城，好像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雾气，不仅改变了江城，也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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