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趣游话外!手机版

趣游话外 > 言情小说 > 墨染琦心

墨染琦心

林墨轩和沈琦 著

言情小说连载

主角是林墨轩沈琦的纯爱《墨染琦心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纯作者“林墨轩和沈琦”所主要讲述的是:主角分别是沈琦,林墨轩的纯爱,甜宠小说《墨染琦心由知名作家“林墨轩和沈琦”倾力创讲述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本站TXT全期待您的阅读!本书共计43880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13 22:30:46。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墨染琦心

主角:林墨轩,沈琦   更新:2025-10-14 01:41:03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引文:当严谨、封闭的传统林墨轩遇上自由、不羁的现代沈琦,

两种截然不同的灵魂在碰撞中相互侵蚀,也相互救赎,最终在彼此的世界里找到完整的自我。

温馨提示:本文章纯属虚构,

专业知识如有错误请不必较真可指正谢谢主要人物设定:· 林墨轩· 身份: 28岁,

顶尖博物馆最年轻的书画修复师,出身于文物修复世家,技艺精湛,

被誉为“林家之手”的传人。· 性格: 表面清冷、严谨、不苟言笑,

有极强的责任感和职业操守。内心世界丰富但封闭,

因背负着家族荣耀和传统技艺传承的压力,情感压抑,习惯用规则和距离感保护自己。

· 象征: 墨、规矩、传统、静、过去。· 沈琦· 身份: 26岁,

才华横溢但颇具争议的新锐视觉艺术家,擅长将传统元素进行打败性的现代表达。

· 性格: 外表阳光不羁,思维跳脱,充满创造力与生命力。内心敏感细腻,

渴望被理解和认可,用玩世不恭来掩饰对纯粹艺术的追求和不被主流理解的孤独。

· 象征: 彩、不羁、现代、动、未来。

故事梗概:因一幅需要跨界合作的国宝级古画修复项目,

恪守传统的修复师林墨轩与离经叛道的艺术家沈琦被迫成为搭档。从理念冲突、相互排斥,

到在一次次危机与合作中窥见彼此的才华与灵魂,两颗孤独的心逐渐靠近。

他们共同守护着古画的秘密,也修复着彼此内心的裂痕,最终冲破世俗与内心的桎梏,

用一场震撼艺术界的展览,完成了对传统与现代、爱与自我的最完美诠释。

第一章 墨魂初遇北京的秋日,天空是一种澄澈而高远的蓝。

阳光穿过古老槐树已经开始泛黄的叶片,在故宫博物院外围的红墙下投下斑驳的光影。然而,

一旦踏入博物馆东侧那栋不起眼的、现代化的“文物保护与修复中心”大楼,

外界的季节更迭与市井喧嚣便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中心内部走廊幽深,

光线被刻意调暗,只有墙壁上嵌入的、为指示安全通道而设的柔和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空气里流淌着一种复合的气味——消毒水的洁净、老木头沉稳的香气、陈旧纸张特有的微酸,

以及某种若有若无、来自植物胶矾的淡泊气息。每一扇厚重的实木门都紧闭着,

门上黄铜标牌刻着诸如“青铜器修复室”、“纺织品修复室”、“纸质文物修复室”等字样,

肃穆得如同一个个珍藏秘密的宝匣。最深处,

那扇标注着“明《秋山访友图》项目组 - 林墨轩”的门后,

是整个中心戒备最为森严,也最安静的核心区域。室内,

恒温恒湿系统发出近乎催眠的低沉嗡鸣。温度恒定在20摄氏度,湿度严格控制在55%。

光线主要来源于屋顶经过精密计算的、模拟自然光的无影灯组,

以及工作台旁一盏可多角度调节的专业护眼台灯。

巨大的、铺着深绿色呢绒的红木工作台像一座孤岛,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台上,

卸去了旧裱和覆背纸的《秋山访友图》画心,如同褪去了沉重甲胄的疲惫旅人,

将其历经四百三十七年风霜的脆弱绢素本体,完全袒露出来。画面上,

墨色皴擦出的山峦层叠逶迤,意境苍茫;水纹用笔细劲流畅,似有清冷之声;林木点苔,

疏密有致;那若隐若现的草堂与踽踽独行的访客,承载着古人悠远隐逸的情怀。

时光在绢素上留下了斑驳的水渍、磨损的痕迹和细密的裂纹,如同岁月刻下的无声诗行。

林墨轩就站在这片时空交错的核心。他穿着一身定制的高级灰棉质工作服,剪裁合体,

衬得他肩线平直,腰身劲瘦。所有纽扣,从领口到袖口,都一丝不苟地扣紧。

脸上戴着柔软的白色无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眼型很好看,

睫毛长而密,瞳色是偏浅的琥珀色,本该显得温暖,此刻却像两潭深秋的寒水,

凝望着画心上一条几乎难以察觉的绢丝断裂处,沉静无波。他的左手边,

工具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他的“伙伴”:大小不一的排笔、棕刷,材质各异的起子、镊子,

细如发丝的补笔用狼毫、羊毫,以及那一排排白瓷小碟,

里面盛着由他亲手研磨、调兑的矿物颜料和古墨,色彩从浓到淡,排列得像一道微型的彩虹。

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韵律。此刻,

他正进行的是修复中最精细、最考验功力的环节之一——接笔。

他右手执一支特制的尖细狼毫笔,笔尖蘸取了他花费数日,

反复对比画心底色和原墨褪色程度,才调试出的近乎一致的淡墨。他的右手腕悬空,

稳定得不可思议,只有食指和拇指极细微地捻动笔杆,带动笔尖,

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模仿原画作者笔意和气息的力道,顺着山石皴法的走向,

一丝一丝地填补着断裂处的缺失。他的呼吸被刻意放得极轻、极缓,胸膛几乎不见起伏,

生怕一丝多余的气流都会惊扰这沉睡数百年的墨魂。(林墨轩内心独白: ‘心要静,

手要稳。意在笔先,笔随意走。这一笔的干湿浓淡,起承转合,

需与四百三十七年前那位无名画师的心跳同频。我不是在创作,我只是一座桥,一缕风,

试图将断掉的弦,重新接上。’ 他的世界收缩到极致,

只剩下指尖传来的、笔尖与古老绢素那微乎其微的触感,

以及脑海中构建的、与古人神交的意境空间。

)“哐当——”一声与这极致静谧格格不入的、略显粗暴的推门声,

像一块巨石悍然砸入平静无波的古井,骤然打破了修复室内维系了数小时的绝对结界。

门板甚至因为用力过猛,撞在了后面的缓冲器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林墨轩捻动笔杆的手指,

微不可察地一颤。那精准控制着的、微妙到极致的笔触节奏,被打断了。

一道原本应该圆融无碍的墨线,末端出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因停顿而产生的微小顿点。

他的眉心瞬间拧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虽然口罩遮掩了他下半张脸的表情,

但那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条,已清晰地昭示了他内心翻涌的愠怒与极度不悦。

他没有立刻抬头,甚至没有去看来人。他的第一反应是,迅速而谨慎地将笔尖从画心上移开,

动作轻缓得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梦,轻轻搁在旁边的天青釉瓷质笔搁上。然后,

他才慢慢地、带着一种被严重冒犯后强压下去的冰冷怒意,抬起了眼皮。那目光,

如同两道经过精心校准的冰棱,精准地射向门口的不速之客。门口,

逆着走廊里相对明亮的光线,站着一个仿佛从异次元闯入的身影。

来人穿着一件极其扎眼的、印着抽象泼墨与荧光色块拼接图案的亮黄色T恤,

下身是膝盖处破了几个大洞、边缘拉丝的做旧牛仔裤,

脚上一双限量版、色彩斑斓的高帮运动鞋,鞋带上还挂着几个小小的、造型古怪的金属饰品。

他肩上挎着一个巨大的、沾满了各色丙烯颜料的帆布画筒,几乎有他半个人高。

一头黑发看似随意,实则精心打理出蓬松的层次感,

耳朵上那枚小巧的银色耳钉在光线折射下闪动着叛逆的光泽。

他脸上带着毫不设防的、灿烂得几乎有些灼人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正好奇地、肆无忌惮地探着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肃穆的修复室里快速扫视,最终,

带着点探寻和兴奋,落在了工作台后那个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林墨轩身上。“嗨!

打扰了!请问哪位是林墨轩林老师?我是沈琦,中央美院过来的,就是那个……嗯,

‘传统与现代对话’项目的合作艺术家!”他的声音清亮,

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未被生活磋磨过的朝气,语速偏快,像蹦豆子一样,

在这落针可闻的空间里,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突兀和响亮。

林墨轩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沈琦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出于礼貌的欢迎,

甚至没有普通人在陌生环境相遇时该有的基本好奇,只有一种冷静到近乎苛刻的审视,

仿佛在评估一件刚出土、亟待清理的文物,判断其污染等级和潜在风险。他沉默地看着沈琦,

足足有五秒钟。这五秒钟的沉默,像无形的压力,

让沈琦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僵硬了几分,嘴角扬起的弧度微微下落,

气氛瞬间变得凝滞而尴尬。“我是林墨轩。”他终于开口,声音透过口罩传出,

显得有些沉闷,但其中的冷意和疏离感,却像冰锥一样清晰可辨,“这里是书画修复重地,

不是画室展厅,更不是菜市场。”他的视线从沈琦脸上移开,如同精密仪器般扫描过他全身,

最终落在那双色彩斑斓的运动鞋上,“第一,”他伸出带着薄棉手套的食指,

指向门边一个不起眼的原木色鞋柜,“请换上门边鞋柜里的专用防尘拖鞋。第二,

”他的手指转向沈琦肩上那个巨大的、沾满颜料的画筒,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的外套,以及这个……‘色彩集合体’,可能携带粉尘、纤维或未知的挥发性化学物质,

请立即放入门口的专用密封储物柜,并进行手部清洁消毒。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沈琦脸上,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工作期间,

请保持绝对安静。任何不必要的声响、剧烈的动作、甚至过重的呼吸,

都是对文物不可饶恕的惊扰。请把你过剩的精力,留在门外。

”(沈琦内心独白: ‘我的个乖乖……这地方怎么比ICU还严格?这人……声音挺好听,

可这气场也太吓人了吧?跟移动冰山成精似的!我这满腔的创作热情,还没开始燃烧呢,

就被这三条禁令当头浇熄了?’ 沈琦心里疯狂吐槽,一股不服气的劲儿开始往上冒,

但想到导师的再三叮嘱和这次机会的难得,他还是努力压下情绪,

面上挤出一个更显乖巧的笑容。)沈琦依言,有些笨拙地蹲下身,打开鞋柜,

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双深灰色的、样式统一的布质拖鞋,朴素得毫无个性。他换上拖鞋,

感觉脚趾都有些拘谨。然后,他走到那个带着密码锁的银色储物柜前,

有些不舍地将自己那件标志性的涂鸦外套和心爱的、承载了他无数灵感草图的画筒塞了进去,

仿佛关进去了自己一部分狂野不羁的灵魂。走到角落的洗手台,按照墙上的图示,

用专用的消毒液仔细清洗了双手,甚至清洗了手腕。做完这一切,他走回工作台附近,

但谨慎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重新激活刚才被冻结的气氛,

脸上再次堆起笑容,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和讨好:“林老师,规矩我都明白了,您放心,

我一定严格遵守!那个……其实我对这次合作真的特别特别期待!您想啊,古老的笔墨丹青,

沉睡在博物馆里的美学密码,如果能用当代的艺术语言去解读、去重构,

让它与今天的年轻人产生共鸣,这绝对是能引爆艺术圈、甚至破圈层的话题性事件!

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多种媒介,比如……”“沈先生。”林墨轩再次打断他,

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物理定律,“我想你还没有完全理解。

我们工作的核心,是‘延续生命’,是‘治病救人’。这幅《秋山访友图》,

它已经四百三十七岁了。绢素老化酥脆,彩墨剥落粉化,它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脆弱不堪。我们的每一个动作,目的都是采用最稳妥、最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方法,

让它能更久地、更健康地存续下去,呼吸下去。

而不是为了制造所谓的‘话题’或‘引爆’什么。请务必,”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分、清、主、次。”这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沈琦热情洋溢的构想,

露出里面被定义为“肤浅”和“功利”的内核。沈琦被噎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脸上那强装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彻底垮了下来,一阵红一阵白。他讪讪地站在原地,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为了掩饰尴尬,也出于艺术家的本能好奇,

他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两步,靠近工作台,伸长了他那线条优美的脖颈,

试图更清晰地看清那幅让他接连受挫、却又散发着无形吸引力的古画真容。他想看看,

究竟是什么样瑰宝,值得被如此小心翼翼地供奉,又是什么力量,

塑造了林墨轩这样一座冰山。他的身体刚刚前倾,

鼻尖距离那条无形的“安全线”还有几十公分——“站住!别动!”林墨轩的声音陡然拔高,

失去了之前的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

甚至……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因紧张而产生的颤音?

沈琦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呵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僵,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

保持着向前倾的、有些滑稽的姿势,瞪大了眼睛,

茫然又带着点委屈地看着瞬间变色的林墨轩。

只见林墨轩以一种与他平时沉静气质不符的迅捷速度,从工作台的另一端绕了过来,

脚步快却依旧沉稳。他快步走到沈琦面前,

距离近得沈琦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冽的墨香,

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甘草的干净气息。林墨轩伸出手臂,不是要触碰沈琦,

而是用食指,虚点在沈琦身前大约半米处的空中,划了一条清晰而决绝的无形界限。

“这条线,”林墨轩的声音压低了,却更加冰冷迫人,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沈琦,

不容他有任何闪避,“是你我的安全距离,也是你和这幅画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画心脆弱,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跨越此线半步。你的动作,

你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热量,你走动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甚至你衣服纤维可能脱落的、肉眼看不见的微小颗粒,对它们而言,

都可能是无法预测、无法承受的灾难性冲击。”他收回手,站直身体,

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姿态,但眼神里的锐利丝毫未减。“请记住,在这里,它们,

”他回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极其轻柔地虚指了一下工作台上的《秋山访友图》,

动作充满了敬畏,“才是唯一的主角,是需要我们倾尽所有去守护的存在。我们,

”他的目光扫过沈琦,也扫过自己,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清冷,“只是服务的仆役,

是微不足道的守护者。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过剩的自我表现欲,这里不需要明星,

只需要工匠。”沈琦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子,感觉脸上像着了火一样滚烫。从小到大,

无论是在天赋异禀的美院,还是在特立独行的艺术圈,

他何曾被人如此不留情面、近乎羞辱地训斥过?

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不服气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让他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看着林墨轩那副严谨到刻板、冷漠到不近人情、仿佛用规则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样子,

一股叛逆的邪火窜了上来。他忍不住低下头,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讥讽的嘟囔:“……切,至于么?碰一下又不会当场灰飞烟灭。

活得跟套在精密模具里似的,一举一动都得拿游标卡尺量,

也不嫌憋得慌……”这细微如蚊蚋的抱怨,却像一根淬了冰的针,

清晰地、精准地刺入了林墨轩的耳膜。刹那间,林墨轩周身的气息仿佛瞬间被抽空,

然后又以一种更冷、更硬的姿态重新凝固。他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再看沈琦一眼,

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他只是沉默地、决绝地转身,迈着比刚才更加沉稳,

却也更加僵硬的步伐,重新走回自己的工作区域。他重新戴上一副新的手套,拿起工具,

再次俯身于画作之上,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灌注进去。仿佛沈琦这个人,

连同他带来的所有喧嚣、色彩与不羁,

都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已经被净化系统过滤掉的尘埃,

从未在这片属于古物与时间的圣地里存在过。然而,他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微微泛白的指关节,以及那比之前挺直得近乎僵硬的背脊,

却无声地泄露了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一道无形却坚厚冰冷的墙,

在他周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垒砌、加高,将那个名叫沈琦的“意外”,

彻底、永远地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林墨轩内心独白: ‘浮躁、轻佻、缺乏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将个人表现凌驾于文物安全之上,是修复工作者的大忌。与这样的‘艺术家’合作,

不仅是浪费时间,更是对这幅古画的潜在威胁。必须设立绝对清晰的边界,

严格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和影响力。确保画作的绝对安全,是唯一要务。

至于其他……情绪、感受、合作氛围,皆可忽略不计。’)(沈琦内心独白: ‘完了完了,

这下彻底搞砸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以后天天要对着这么一座会移动的、呼吸都带着刻度尺的冰山工作好几个月?这简直是酷刑!

还创作个屁啊,不被冻僵就算万幸了!’ 他内心一片哀嚎,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偷偷投向工作台前那个仿佛与古画融为一体的专注背影,

‘他刚才靠近的时候……身上的味道,还挺特别的,不像想象中那么陈腐。还有,

他看那幅画的眼神……虽然冷,但里面的东西,好深,

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一丝微妙难言的好奇,像初春顶开冻土的嫩芽,悄然探出头,

悄然撼动着那堵由不满和委屈筑起的高墙。)初次的交锋,没有激烈的言辞对抗,

却充满了无声的硝烟与能量的剧烈碰撞。一个在极致的静默与规则中,

守护着过往的辉煌与脆弱;一个在躁动的活力与色彩中,憧憬着未来的无限可能与表达。

修复室里,时光仿佛被割裂成两个维度,一边是凝固了数百年的墨色山河,

寂寥而庄严;一边是两个刚刚相遇、却已壁垒分明、充满张力的现代灵魂。他们的故事,

就在这充满矛盾、对抗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相互窥探的奇异空间里,

悄然写下了注定不会平静的第一个字符。就在沈琦尴尬得几乎要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时,

修复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三下,节奏规整,不疾不徐。“请进。”林墨轩头也没抬,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门被推开,

一位穿着浅灰色行政套裙、气质干练的中年女性走了进来。她约莫四十多岁,

盘着优雅的发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是那种能让人感到亲切又不失分寸的笑容。

她是博物馆展览部的主任,王婧,也是“传统与现代对话”项目的直接推动者之一。“墨轩,

还在忙呢?”王婧的声音温和,目光先是在林墨轩身上停留一瞬,

随即自然地转向如蒙大赦般的沈琦,“这位就是沈琦吧?欢迎欢迎!我是展览部的王婧,

我们通过邮件的。”“王主任您好!”沈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应,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连忙走上前几步,又猛地想起林墨轩划下的“安全线”,硬生生刹住脚步,站在线外,

露出了一个比刚才真诚许多的笑容。王婧何等精明,

一眼就看出了室内残留的尴尬气氛和林墨轩那明显过于“专注”的背影。她笑了笑,

打圆场道:“墨轩是我们这里的宝贝,手艺是这个,”她悄悄对沈琦竖了个大拇指,

压低一点声音,“就是性子冷了点,对工作要求严格得近乎苛刻,你慢慢就习惯了。

他对事不对人,都是为了保护好这些国之瑰宝。”(沈琦内心独白: ‘对对对,严格要求,

冷了点……王主任您真是语言艺术家!这哪是冷了点儿,这简直是西伯利亚冷高压本体!

’)林墨轩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依旧沉浸在他的接笔世界里。王婧也不在意,

继续对沈琦说:“沈琦,你的才华我们都看过,非常有灵气和爆发力。这次项目,

就是希望借由你年轻人的视角和创新的艺术语言,让古老的文物焕发新的生命力,

吸引更多年轻观众。墨轩负责‘修旧如旧’,保住它的根脉;你负责‘创造性转化’,

让它开出新时代的花。你们两个,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她这番话,既安抚了沈琦,

也委婉地提醒了林墨轩项目合作的本质。“我明白,王主任,我会努力向林老师学习的。

”沈琦乖巧地点头,姿态放得很低。“那就好。”王婧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林墨轩,

“墨轩,沈琦刚来,对环境还不熟悉,你多带带他。

先从基础的、不影响画心安全的工作开始,让他慢慢了解修复的流程和理念。

”林墨轩终于停下了笔,但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王婧知道这已经是林墨轩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配合承诺了,便不再多说,又鼓励了沈琦几句,

便转身离开了修复室。门再次关上,室内又恢复了安静,但气氛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一丝丝,

至少,那堵无形的冰墙上,仿佛被王婧敲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接下来的几天,

沈琦开始了他在修复室的“学徒”生涯。林墨轩果然严格执行着“从基础开始”的原则,

分配给沈琦的工作,枯燥得令人发指。第二章 冰火交锋第一天,

林墨轩给了他一大摞泛黄的、散发着霉味的旧宣纸,以及一套修复工具。“练习托裱纸,

”林墨轩言简意赅地指示,“刷浆糊要均匀,厚薄一致,上纸要准,不能有气泡,不能起皱。

什么时候能做到完美无瑕,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 说完,就再也不管他,

自顾自地去进行《秋山访友图》更核心的清洗和加固步骤了。沈琦看着那堆工具和材料,

有点傻眼。他在美院也接触过装裱,但都是大概齐就行,讲究个意境和感觉,

何曾这样斤斤计较过毫米级的误差?他试着拿起棕刷,蘸了浆糊,往宣纸上刷。

不是这里厚了,就是那里薄了,好不容易刷匀,往上覆托纸的时候,手一抖,纸歪了,

或者用力不均,瞬间鼓起几个难看的气泡。“重来。”林墨轩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

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目光扫过那惨不忍睹的练习作品,像看一件失败的残次品。

沈琦憋着一口气,撕掉,重来。一遍,两遍,三遍……一个上午过去,

他脚边的废纸堆成了小山,手腕因为一直悬空而酸胀不已,鼻尖上甚至蹭了一点白色的浆糊,

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像个笨手笨脚的小学生。

(沈琦内心独白: ‘疯了疯了!我是来搞艺术创作的,不是来当裱糊匠的!

这玩意儿有什么技术含量?差不多就行了呗!他肯定是故意的,

用这种无聊的工作来消磨我的意志!’)中午休息的铃声响起,林墨轩准时放下工具,

脱下工作服和手套,仔细挂好,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修复室,显然是去食堂了。

沈琦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一上午的“成果”,沮丧得像只斗败的公鸡。他拿出手机,

点开一个名为“艺术败类”的微信群,开始疯狂吐槽。

沈琦:[哭晕在厕所.jpg] 兄弟们,我可能要牺牲在故宫的修复室里了!

赵燃美院同学,玩雕塑的:咋了琦哥?被古画美女勾了魂了?沈琦:屁!

是被冰山冻成冰棍了!你们无法想象,我天天在这里练习刷浆糊!刷浆糊!跟个粉刷匠似的!

那个林墨轩,简直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要求变态到令人发指!

李萌萌画廊策展人:哇!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林家之手’?听说帅得惨绝人寰,

就是性格跟古墓派传人似的。琦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沈琦:[吐血倒地.jpg]得什么月?我现在只想把他冻成冰雕拿去展览!跟他待一天,

我感觉自己话都不会说了,呼吸都得按节拍来!他正吐槽得起劲,林墨轩吃完饭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个干净的饭盒。他看到沈琦还在对着手机龇牙咧嘴,眉头微皱,但没说什么,

只是将饭盒放在沈琦旁边的空桌上。“食堂今天多余的。”他语气依旧平淡,

然后径直走回自己的工作台,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记录上午的工作数据。沈琦愣了一下,

看着那个印着博物馆logo的普通不锈钢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整齐的二荤一素,

还冒着微微的热气。他没想到林墨轩会给他带饭,心里的怨气瞬间消散了一小半。

(沈琦内心独白: ‘呃……看来这座冰山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情味嘛?

还知道给投喂……虽然态度还是那么冷淡。’)他默默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味道……居然还不错。下午,林墨轩终于给了沈琦一点“技术含量”的工作——在显微镜下,

学习辨认画心上不同种类的霉斑和污渍,并记录它们的位置和形态。

沈琦一开始还觉得挺新奇,趴在昂贵的体式显微镜上,看着被放大数十倍的绢丝世界。

但看了半个小时,眼睛就开始发酸,那些细微的斑点在他看来都长得差不多。“林老师,

”他忍不住开口,试图找点话题打破沉寂,“这种黑色的斑点是什么?

”“灰尘与油脂氧化粘结物。”林墨轩头也不抬地回答。“那这种黄褐色的呢?

”“可能是前人修复时使用的动物胶残留,或是虫蛀分泌物与空气反应产物。

”“哦……那这块颜色看起来比旁边深一点,是原本的设色吗?”“不是,

是水渍浸润后导致的颜料局部聚集。”沈琦问一句,林墨轩答一句,绝不多说半个字,

精准得像百科全书,但也冰冷得像机器语音。沈琦有些不甘心,他换了个话题:“林老师,

您做这行多少年了?是不是从小就开始学?”林墨轩记录数据的手顿了顿,

抬眼看了沈琦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这与工作无关”。但在沈琦充满“求知欲”的目光下,

他还是淡淡开口:“家学渊源,十五年。”“哇!十五年!”沈琦夸张地赞叹,

“怪不得这么厉害!那您平时除了修复古画,还有什么爱好吗?比如……看电影?听音乐?

玩玩游戏?”林墨轩重新低下头,用沉默拒绝回答这种毫无营养的私人问题。沈琦自讨没趣,

摸了摸鼻子,也安静了下来。但他心里那股想要撬开这座冰山外壳的念头,却更强烈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轩需要配制一批用于清洗画心的特殊用水——需要极软的、去离子且pH值精确控制的纯水。

他正在用精密仪器检测水的参数,沈琦则在旁边整理一些废旧绢帛样本。突然,

沈琦放在工作台下方背包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是一段节奏感极强的电子音乐,

在寂静的修复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林墨轩拿着量杯的手猛地一抖,

几滴昂贵的标准液溅了出来,落在白色的实验台上,晕开几个小小的污点。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沈琦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扑过去,

从背包深处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就按掉了铃声,脸上满是懊恼和尴尬:“对不起对不起!

林老师!我忘了关静音了!是我的错!”林墨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出几张纸巾,

仔细地擦掉台面上的液渍。然后,他放下手中的仪器,转过身,正面看着沈琦,

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沈先生,”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我记得我第一天就强调过,这里是需要绝对安静的工作场所。

你的手机铃声,刚才那几秒钟,产生的声波震动,对脆弱画心可能造成的潜在影响,

你考虑过吗?”“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忘了……”沈琦试图解释。“忘了?

”林墨轩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嘲讽,“在这种地方,‘忘了’这两个字,

不应该出现在你的字典里。

如果你连管理好自己随身物品、遵守最基本规章制度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做到,

我很怀疑你是否具备参与这个项目所需要的严谨态度和责任心。”这话说得相当重,

沈琦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又是委屈又是气愤:“林老师!我承认我忘了关静音是我不对,

我道歉!但您也不能因此就全盘否定我的态度和责任心吧?这只是个意外!”“意外,

往往源于习惯性的疏忽。”林墨轩毫不退让,眼神冰冷,“在这里,一次微小的‘意外’,

代价可能是我们任何人都无法承担的。”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电火花在噼啪作响。

沈琦紧紧攥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他觉得林墨轩简直不可理喻,小题大做。

而林墨轩则目光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最终,沈琦败下阵来,他猛地低下头,

闷声说:“……我知道了,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意外’。” 说完,他拿着手机,

快步走到储物柜前,将其狠狠塞了进去,仿佛在宣泄内心的不满。

(林墨轩内心独白: ‘连最基本的纪律都无法遵守,如何能托付信任?

看来之前的判断没错,他确实缺乏修复工作者应有的素质。必须更加严格地约束他的行为,

不能让他带来任何风险。’)(沈琦内心独白: ‘专制!独裁!法西斯!

不就是手机响了一下吗?跟天塌了似的!在他眼里,我恐怕还不如画上的一粒灰尘重要!

这活儿真没法干了!’)这次冲突,让两人之间刚刚因为一盒饭而缓和了一丝丝的关系,

再次跌回冰点,甚至比初遇时更加僵硬。沈琦彻底放弃了与林墨轩沟通的尝试,

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他不再多说一句话。修复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小声响,

以及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技术难题而放缓——《秋山访友图》右下角有一片因历年修复不当而积聚的厚重霉斑与污渍,

混合着劣质胶矾,形成了一层坚硬且颜色深暗的覆盖层,严重影响了下方山水细节的呈现。

常规的物理清洗和化学试剂测试效果都不理想,要么无法清除,要么有损伤原墨色的风险。

林墨轩已经对着这片区域研究了整整两天,眉宇间笼罩着一层罕见的凝重。这天晚上,

因为白天被林墨轩“鸡蛋里挑骨头”地批评了他托裱的练习作品——说他排刷的力度不均匀,

导致托纸的纤维受力不一,干透后会有肉眼难辨的轻微变形——心里憋着一股劲,

决定晚上留下来,非要练到那个“变态”标准不可。夜色深沉,博物馆园区静悄悄的,

只有巡逻保安的手电灯光偶尔划过树梢。修复室里,只剩下沈琦工作区域的一盏台灯亮着,

在偌大而空旷的房间里圈出一小片光晕。他埋首于一堆宣纸和浆糊中,

反复练习着刷浆、上纸、排实的过程,手腕又酸又胀,精神却异常专注,几乎忘了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脖颈僵硬,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才惊觉已是深夜。

他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隐约听到隔壁核心修复区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

好奇心驱使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隔音门。核心修复区内,

只亮着林墨轩工作台那盏被调到最柔和光线的台灯。灯光像一捧朦胧的月光,

倾泻在《秋山访友图》那片顽固的污渍区域上。林墨轩没有穿白大褂,

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衬得他侧脸线条更加清俊,也莫名添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柔和。

他并没有在动用任何复杂的仪器或试剂,而是……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微微俯身,

一只手拿着一个高倍率的便携放大镜,另一只手的食指,隔着那层薄如蝉翼的特制手套,

极其、极其缓慢地在那片污渍区域的边缘,沿着墨线的走势,一遍又一遍地虚抚着。

他的眼神,不再是白日的冷静和审视,而是一种沈琦从未见过的……沉溺与疼惜。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斑驳的污迹,穿透了数百年的时光,直接与当初落笔的那位画者对话。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声地念诵着什么,也许是画论,也许是某种心法,

也许只是无意识的呢喃。灯光在他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整个身影在巨大的、昏暗的空间里,显得孤独而专注,

仿佛一位守护着稀世珍宝的、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骑士。

(沈琦内心独白: ‘……他竟然还在?’ 沈琦屏住了呼吸,

生怕一点声响都会惊扰了这幅画面。 ‘他……他在做什么?不是说要科学检测,

精准清除吗?怎么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在……抚摸?’ 他看着林墨轩那近乎虔诚的姿态,

和那双在灯光下仿佛流淌着某种哀伤与温柔的眼睛,白天积攒的所有怨气和不满,在这一刻,

奇异地烟消云散了。他忽然意识到,林墨轩的苛刻、冷漠、不近人情,

或许并非源于性格的缺陷,而是源于一种他从未理解过的、近乎偏执的珍视与敬畏。

这种珍视,沉重到让他必须用最坚硬的铠甲将自己包裹起来,才能承受其重。

)沈琦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他就那样静静地靠在门框上,看了很久。

直到林墨轩似乎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肩膀微微僵硬地动了一下,抬起头,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这才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沈琦来不及躲闪的目光。四目相对。

林墨轩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随即那抹刚刚流露出的脆弱与温柔瞬间消失不见,

重新被惯有的清冷覆盖,甚至比平时更冷,带着一种被窥探了隐私的愠怒。“你怎么还没走?

”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微哑,语气生硬。沈琦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些慌乱地直起身:“我……我在练习托裱,忘了时间。正准备走,

听到有声音就……”他顿了顿,看着林墨轩眼底那不易察觉的疲惫,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

“林老师,您也……别太累了,那片污渍,总能找到办法的。”这话说完,

沈琦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带着关心意味的话。林墨轩也明显怔住了,

他看着沈琦,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嘲讽或者虚伪的痕迹,

但只看到了一片真诚的、还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局促。他抿了抿唇,没有回应沈琦的关心,

只是重新低下头,看着画作,声音低沉地说:“……出去的时候,记得锁好外面的门。

”(林墨轩内心独白: ‘被他看到了……那种样子。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练习托裱?

……倒是比白天认真了些。他那句话……是真心,还是客套?’ 心底某个角落,

似乎被那笨拙的关心轻轻触碰了一下,泛起一丝极微弱的、陌生的暖意,

但很快被他强行忽略。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理解,他早已习惯独自承担。)“哦,好。

”沈琦摸了摸鼻子,感觉气氛再次尴尬起来,连忙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小心地带上了门。回到自己的临时工作区,沈琦看着那堆练习的宣纸,却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林墨轩在孤灯下,那专注而孤独的侧影。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闷闷的,又有点酸涩。共同发现的秘密:第二天,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仿佛那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工作照旧,

沉默依旧是主旋律。但沈琦敏感地察觉到,林墨轩对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

带着明显的排斥和冷意,更像是一种……无视?好吧,这也许算是一种进步,

至少不是负面的。下午,林墨轩决定尝试一种非常温和的酶制剂,

来软化那片顽固污渍中的有机成分。他需要将一小块棉絮用特制镊子卷成极细的棉签,

蘸取微量酶溶液,在显微镜的辅助下,对污渍进行点对点的精准处理。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眼力和耐心的过程。沈琦被允许在旁边观摩学习。

他看着林墨轩如同进行显微手术般,全神贯注,呼吸都调整到最轻缓的节奏。整个修复室里,

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弱电流声,以及彼此几不可闻的呼吸声。突然,

在林墨轩用湿润的棉签轻轻擦拭掉一小块被软化的污渍后,下方露出的一小片绢素上,

似乎出现了几个极其细微的、与周围墨色和画意都截然不同的墨点。林墨轩的动作顿住了。

他调整了一下显微镜的焦距,凑得更近,仔细看去。沈琦也好奇地凑近了些,隔着安全距离,

努力想看清。“怎么了?林老师?”他小声问。林墨轩没有立刻回答,

他又换了一个角度观察了片刻,然后直起身,眉头微蹙,

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这里……好像有东西。”他示意沈琦可以稍微靠近一点,

但依旧不能越过安全线,然后调整了显微镜的摄像系统,

将画面实时传输到了旁边的一台高清显示器上。屏幕上,被放大了数十倍的画面清晰起来。

在原本应该是山石皴法的下方,被那层厚重的污渍掩盖了不知多少年的地方,

赫然出现了几个蝇头小楷!字迹极其细小,且墨色与画作原墨不同,更偏灰黑,

像是随笔点染,若不细看,几乎与绢丝的纹理和污渍混为一体。那几个字是——“癸亥秋月,

隐叟戏墨”。“癸亥秋月……”林墨轩低声念道,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的光芒,

“这幅画的落款年代是嘉靖年间,但‘癸亥’……如果按照干支纪年推算,

可能是更早的时期……或者,这是后人的题记?但为何会隐藏在画心之下,被污渍覆盖?

”沈琦也惊呆了,他虽然不是古画鉴定专家,但也明白这意外发现的意义。“这……这是说,

这幅画可能不是之前认为的那个年代?或者,这个‘隐叟’才是真正的作者?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林墨轩迅速恢复了冷静,但语气中难掩一丝兴奋,

“但这绝对是一个重大发现!这行字的位置非常隐蔽,笔迹也与画面主体不同,

很可能是画者在完成主体后随手所记,或者是极为亲近之人的题跋,

在后来的某次拙劣修复中被意外覆盖。”他立刻停止了在那片区域的任何操作,

小心翼翼地用无菌保护膜暂时覆盖住那一小块区域。“这件事,在彻底研究清楚之前,

必须保密。”他看向沈琦,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信任?“除了王主任,

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沈琦看着林墨轩眼中那因为新发现而燃起的、如同星火般的光亮,

心脏莫名地快速跳动了几下。他用力点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明白!

林老师您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冰冷的上司与笨拙的下属,

不再是恪守传统的守护者与渴望打破规则的闯入者。

他们是共同发现了一个跨越数百年秘密的……盟友。

一个将他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沈琦内心独白: ‘秘密!

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这个认知让沈琦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兴奋和满足感。

他看着林墨轩因为专注和兴奋而微微发亮的侧脸,忽然觉得,

这座冰山……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了。当他用那种带着信任的眼神看自己的时候,

感觉……还不赖。)(林墨轩内心独白: ‘竟然在这里……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沈琦……他似乎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暂时,可以相信他的保密承诺。

或许……他并非全然浮躁。’ 那共同的秘密,像一根无形的丝线,

悄然缠绕上他封闭的心扉,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痕迹。)接下来的几天,

两人的工作重心都围绕着这个新发现展开。林墨轩需要更加谨慎地制定后续的清洗方案,

既要清除顽固污渍,又要确保不能损伤这行可能改写画作历史的题记。

而沈琦则被安排协助查阅大量的历史资料和类似的画作案例,

试图找出关于“隐叟”和“癸亥”年的线索。他们之间的交流明显增多了,

虽然大多还是围绕着工作,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和公事公办。

林墨轩偶尔会向沈琦解释一些专业的判断依据,

而沈琦也会提出一些虽然天马行空、但偶尔能带来启发的想法。一天晚上,

两人又加班到很晚,一起核对完一批资料后,沈琦伸了个懒腰,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沈琦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林墨轩正在整理文档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

从里面拿出一个印着某老字号点心铺logo的纸袋,走回来,

默默地放在了沈琦面前的桌上。里面是几块精致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桂花定胜糕。

沈琦愣住了,抬头看着林墨轩。林墨轩却已经移开了目光,语气依旧平淡:“之前别人送的,

我不嗜甜。”(沈琦内心独白: ‘又……又投喂?这次还是老字号的点心!

他说他不嗜甜……是特意给我带的?’ 这个念头让沈琦的心跳再次失控。

他拿起一块还带着淡淡桂花香气的糕点,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一直甜到了心里。‘好像……冰山内部,也不是完全没有温度嘛。’)沈琦嚼着糕点,

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又看了看旁边灯下继续工作的林墨轩,忽然觉得,

这个曾经让他感到压抑和窒息的修复室,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那冰冷的墨香里,

似乎悄然混入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暖意。第三章 秘墨惊现发现“隐叟戏墨”题记后的修复室,

空气仿佛都变得不同。之前那种泾渭分明的冰冷与躁动,

被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与共同的使命感所取代。工作台上,

《秋山访友图》右下角的那一小块区域,如同一个亟待破解的密码锁,

吸引着两人几乎全部的注意力。恒温恒湿系统依旧低声嗡鸣,

但此刻更像是为一场静默的探险奏响的背景音。林墨轩的工作变得更加如履薄冰。

他不再急于清除剩余的污渍,而是花了大量时间,利用超景深三维视频显微镜,

量、分析那行小字的墨色成分、笔触力度、以及它与底层绢素、上层覆盖物之间的微观关系。

高清显示屏上,那些放大后的笔画纤毫毕现,如同一条条幽深的小径,引向未知的历史迷雾。

沈琦也不再是那个只能练习刷浆糊的“学徒”。

他被赋予了新的、至关重要的任务——资料检索与交叉比对。

史上署名或别号为“隐叟”的画家记载、与《秋山访友图》风格相近但年代存疑的画作信息,

以及历代书画著录中关于类似“画中藏款”或“隐款”的案例。“沈琦,

”林墨轩头一次在工作时间主动叫他的名字,声音透过口罩,少了些往日的冰冷,

多了份专注,“你重点查一下明初到中期的‘癸亥’年,

尤其是与江南文人圈、隐逸画风相关的历史事件。”“好嘞,林老师!”沈琦立刻应道,

声音里带着被委以重任的干劲。他搬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博物馆的内网数据库,

又找来一堆厚重的纸本工具书,在修复室角落的一张小桌子上开辟了他的“第二战场”。

接下来的几天,修复室里常常出现这样的景象:林墨轩在显微镜和各类检测仪器前凝神静气,

如同一位严谨的外科医生;而沈琦则埋首于书山墨海之中,手指在键盘和书页间飞快穿梭,

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兴奋地记录着什么。键盘敲击的轻微嗒嗒声、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与仪器运行的微弱电流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充满知识探寻意味的和谐乐章。

偶尔,沈琦会遇到难以理解的术语或线索瓶颈,他会犹豫一下,然后起身,走到安全线外,

轻声提问。“林老师,‘浙派’前期画风与‘吴门’早期风格,

在皴法上具体有哪些容易被忽略的区别?这个‘隐叟’的笔触,

我感觉有点介于两者之间……”林墨轩通常会暂停手中的工作,走到显示器前,

指着放大的笔画细节,耐心解释:“你看这里,转折处略带方硬,有戴进一路的遗风,

但整体气息又更显疏朗,墨色也更温润,确实有沈周早年‘细沈’的某些特点。

你的感觉有一定道理,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方向。”他的讲解清晰、精准,不带任何敷衍。

沈琦发现,当林墨轩沉浸在专业领域时,他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会减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引人入胜的学者魅力。

(沈琦内心独白: ‘原来他懂得这么多……讲起来条理清晰,一点都不藏私。跟他学东西,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他看着林墨轩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的侧脸,

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动了一下。

)(林墨轩内心独白: ‘他提出的问题……角度有时很刁钻,甚至有些跳跃,

但偶尔能触及到一些被常规思路忽略的盲点。这种不受束缚的思维,在考证工作中,

或许并非全是坏事。’ 他开始下意识地,将沈琦纳入到自己的思考体系中,

作为一个有益的、互补性的参考。)一天下午,

沈琦在翻阅一本泛黄的、明代某位收藏家的笔记影印本时,突然发出一声低呼:“林老师!

您快来看这个!”林墨轩闻声走了过来,隔着安全线,看向沈琦指着的地方。

那是一段关于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山野逸人”的记载,描述其作画“兴致所至,

辄题小字于石隙树根,如虫蚀木,偶然成文”,且其画作多不署本名,

好用“隐叟”、“闲云”等别号。“笔记的年代,与之前推测的嘉靖时期接近!

”沈琦兴奋地说,眼睛亮晶晶的,“而且这个作画习惯,跟我们发现的题记位置和方式很像!

”林墨轩接过影印本,仔细阅读了那段文字,眼中也闪过一丝激赏。“这条线索很有价值。

记录下来,我们需要找到更多佐证,

来建立‘隐叟’与这幅画、乃至与这个记载之间的可靠联系。

”这是林墨轩第一次明确地肯定沈琦的工作成果。沈琦顿时觉得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亮堂堂的。共同的目标和密集的合作,

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一些细微的变化,开始在日常中悄然发生。比如午餐。

之前两人要么各吃各的,要么林墨轩直接不去食堂,吃自己带的简餐。现在,

沈琦开始“厚着脸皮”邀请:“林老师,一起去食堂吧?听说今天有糖醋排骨,

去晚了就没了。”林墨轩起初是拒绝的,

但架不住沈琦三番两次、变着花样的邀请“食堂空调坏了,里面热死了,出去透透气吧?

”“我手机没电了,林老师您带充电宝了吗?边吃边充?”,偶尔也会勉强同意。

去食堂的路上,沈琦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食堂哪个窗口的菜最好吃,

聊到最近看了什么有趣的展览,再到艺术圈里的八卦趣闻。林墨轩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

偶尔在沈琦问到专业相关的问题时,才会简洁地回答几句。

但他不再觉得这种嘈杂是完全无法忍受的干扰,有时甚至会觉得,

身边这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像一束阳光,

驱散了些许他世界里常年弥漫的、过于沉静的古旧气息。

(沈琦内心独白: ‘他居然同意一起吃饭了!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至少没把我推开。

进步巨大!’ 沈琦像攻克了一个技术难题一样,暗自窃喜。)再比如,

沈琦注意到林墨轩有轻微的胃病,似乎是因为饮食不规律造成的。有一次加班,

他看到林墨轩按着胃部,脸色有些苍白,便偷偷点了外卖,

是一份温热养胃的小米粥和几个清淡的包子。“林老师,我晚上没吃饱,点多了一份,

您帮忙解决一下?不然浪费了。”沈琦把外卖袋子放在林墨轩旁边的桌子上,语气装作随意。

林墨轩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粥,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说了句:“谢谢。

”那声“谢谢”很轻,却像一颗投入沈琦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

(林墨轩内心独白: ‘他……看出来了?’ 胃部传来的暖意,似乎不仅仅来自于那碗粥。

这种被细致关照的感觉,对他而言,陌生而又……并不讨厌。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了。)王婧主任敏锐地察觉到了修复室里氛围的变化。

她又一次“偶然”路过,看到的不再是两人各据一方、气氛凝滞的画面,

而是他们隔着工作台,对着电脑屏幕和资料低声讨论的情景。虽然林墨轩依旧表情清淡,

沈琦也收敛了不少跳脱,但那空气中流动的,是合作,是专注,甚至隐隐有一丝……默契?

“看来进展不错?”王婧笑着走进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带着欣慰。“王主任!

”沈琦立刻抬起头,脸上带着兴奋,“我们有重大发现!林老师找到了关键线索!

”他迫不及待地想分享,但还是记得看了一眼林墨轩,征询他的意见。林墨轩微微颔首,

示意他可以说明。沈琦便眉飞色舞地将“隐叟戏墨”题记的发现,以及他们最近的考证进展,

简明扼要地向王婧汇报了一遍。王婧听完,眼中露出惊喜:“太好了!

这不仅是修复工作的突破,更是学术上的重要发现!墨轩,沈琦,你们做得非常好!

”她特别看了一眼林墨轩,“看来,我们这个‘传统与现代对话’的项目,在学术研究层面,

已经提前碰撞出火花了。”林墨轩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但王婧能感觉到,

他周身那种拒人千里的寒气,确实消散了不少。她又鼓励了两人几句,并提醒他们,

在取得确凿证据、形成完整报告之前,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王婧离开后,

沈琦依旧沉浸在兴奋中,他对林墨轩说:“林老师,王主任说得对,

我们这算不算是……珠联璧合?”这个词让林墨轩擦拭工具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眼,

看到沈琦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灿烂笑容,在灯光下有些晃眼。他没有回答,

只是重新低下头,但耳根处,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红晕。

(林墨轩内心独白: ‘珠联璧合……?’ 这个词在他心里转了一圈,

带来一种陌生的、微妙的悸动。他下意识地排斥这种过于亲密联想的词汇,

但心底却又无法完全否认,与沈琦合作的这些天,效率确实很高,

甚至……过程也并非难以忍受。)随着研究的深入,他们面临的挑战也越大。

关于“隐叟”的确切身份,依旧迷雾重重。现有的线索支离破碎,难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沈琦有些气馁,连续几天的毫无进展让他开始焦躁。“会不会我们的方向错了?

或者这个‘隐叟’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记载早就湮没了?”一天晚上,

沈琦对着电脑屏幕上一堆杂乱的信息,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忍不住抱怨。

“考证工作需要耐心。”林墨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平静无波,“有时候,最重要的发现,

就隐藏在看似无关的细节里。切忌心浮气躁。”若是以前,沈琦听到这种说教,

肯定会暗自翻白眼。但此刻,他却从林墨轩平静的话语里,

奇异地感受到了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您说得对,林老师。

我再把之前排查过的资料梳理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就在这时,

林墨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家族群里发来的消息,

关于下周某个长辈寿宴的安排。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掠过一丝疲惫与无奈。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正好抬头的沈琦捕捉到了。“林老师,您……没事吧?

”沈琦关心地问。林墨轩收起手机,恢复了平时的淡漠:“没事。”顿了顿,

他罕见地多解释了一句,“家里的一些琐事。”沈琦看着他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那挺直的背脊似乎承载着看不见的重量。他忽然想起,

自己似乎从未听林墨轩提起过他的家人,也从未见过他有除了工作以外的社交。他的世界,

仿佛就只有这间修复室,和这些沉默的古物。(沈琦内心独白: ‘他好像……也很不容易。

’ 一种混合着心疼和理解的情绪,悄然在沈琦心中滋生。

他不再仅仅将林墨轩看作一个不近人情的上司或合作者,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

他那冰冷外壳下,可能隐藏的孤独与压力。)为了转移话题,也让气氛轻松些,

沈琦拿起旁边一张他练习托裱的、还算成功的作品,走到安全线旁,

略带得意地展示:“林老师,您看这张,我感觉比之前进步多了吧?气泡基本没了,

平整度也还行吧?”林墨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

那张托裱纸确实比沈琦最初的作品好上太多,浆糊均匀,纸张平整,几乎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他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极其简练,但对沈琦而言却堪比金奖的评价:“尚可。

”仅仅两个字,却让沈琦的笑容瞬间放大,像得了天大的夸奖。“真的?哈哈,我就说嘛,

熟能生巧!”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喜悦,林墨轩的嘴角,在口罩的遮掩下,

几不可察地、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却如同春风吹过冰封的湖面,带来第一道细微的裂痕。夜深了,沈琦准备离开。

他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墨轩还坐在工作台前,

台灯的光芒勾勒出他清瘦而专注的轮廓,与窗外无边的夜色形成对比,孤独,却又异常坚定。

“林老师,”沈琦轻声说,“您也早点休息,别熬太晚了。”林墨轩没有回头,

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但这一次,沈琦分明感觉到,那一声“嗯”里,少了往日的冰冷,

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他关上门,走在寂静的走廊里,心情却不像来时那般沉重。

他哼着不成调的歌,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修复室那盏孤灯下的身影,在他心中,

不再仅仅是需要攻克的技术难题,

更成了一个让他忍不住想去靠近、想去了解、甚至……想去温暖的存在。冰层,

正在悄无声息地,一点点融化。而在那融化的冰水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正在悄然萌发生长。第四章 墨香暗涌“隐叟戏墨”的发现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在有限的知情人圈子里漾开了涟漪。修复室内的氛围愈发像一间战时指挥所,

充满了目标明确的紧张感。林墨轩的工作日志变得愈发详实,

各种检测报告、光谱分析图、纤维样本数据堆积在案头。沈琦的“第二战场”也规模扩大,

几块大白板被搬了进来,上面贴满了时间线、人物关系图、风格对比图,

彩色磁钉和连接线纵横交错,充满了现代策展人式的思维导图风格。这天下午,

王婧主任再次来到修复室,脸色不似往常轻松,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墨轩,沈琦,

”她关上门,声音压低,“有个情况需要跟你们同步一下。

关于《秋山访友图》年代可能存疑的消息,不知怎么,

在部分老专家和收藏圈子里有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林墨轩擦拭显微探针的手停了下来,

抬起头,眼神锐利:“消息来源能确定吗?”王婧摇摇头:“很模糊,

像是从某些非正式的学术交流场合流传出来的。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质疑声音,

但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尤其是墨轩你,”她看向林墨轩,语气带着关切,“你知道的,

这幅画当年是由你祖父林老先生主导鉴定并力主收购的,如果最终证实年代或作者有误,

恐怕……”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林家三代修复、鉴定声誉,

都可能因此受到牵连。林墨轩的唇线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平静,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

仿佛有暗流涌动。“我明白。”他声音低沉,“真相是第一位的。无论结果如何,

林家担得起。”(林墨轩内心独白: ‘消息泄露了?是哪个环节?研究所的数据分析员?

还是资料室那边?’ 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覆上肩头,比修复画作本身更沉重。

祖父严肃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对他寄予厚望、也将林家声誉系于他一身的目光。

他不能出错,一步都不能。)沈琦在一旁听得心惊,他没想到一个学术发现背后,

竟然牵扯着如此复杂的人情世故和家族声誉。他看着林墨轩瞬间绷紧又强自镇定的侧影,

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是心疼,也是为他抱不平。“王主任,林老师,

”沈琦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我们的发现是有实物证据支持的!

那些显微镜下的细节,那些笔触分析,都是实实在在的!就算有人质疑,

我们也有信心用证据说话!”王婧看着沈琦一脸“我们要战斗”的表情,不由得失笑,

气氛缓和了些许:“有信心是好事。但现在关键是,我们需要更扎实、更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墨轩,沈琦,你们的研究必须加速,同时要更加谨慎。在正式的学术报告出来之前,

对外的一切信息,必须统一口径。”“明白。”林墨轩颔首。王婧离开后,

修复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沈琦看着林墨轩,欲言又止。“做好你的事。

”林墨轩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头也不抬地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考证工作,

不能被情绪干扰。”(沈琦内心独白: ‘他肯定压力很大……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 沈琦忽然觉得,林墨轩那副冷硬的外壳,或许也是一种自我保护。他不再多言,

转身回到自己的白板前,更加投入地梳理那些纷繁的线索,心里憋着一股劲,

一定要帮他找到最关键的证据!)压力之下,两人的合作更加紧密,

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除了吃饭和必要的休息,他们都泡在修复室里。

沈琦彻底放弃了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穿着,换上了简便的T恤和休闲裤,

甚至学着林墨轩的样子,在工作时将手机远远丢在储物柜里。

他发现林墨轩在面对技术难题时,有一个小习惯——当他陷入沉思时,

右手食指会无意识地、极轻地在大腿或桌面上,顺着某种无形的韵律敲击,

仿佛在模拟画笔的走势,又像是在叩问答案。一天深夜,他们遇到了一个瓶颈。

关于“隐叟”其人的一条关键线索,指向了明代一位早年出家、后又还俗的文人画家,

但其传世作品极少,风格也难以与《秋山访友图》完全吻合。争论点在于,

画中某些极其精微的渲染技法,与那位画家已知的、偏向写意的风格有所出入。

“你看这水口的处理,”林墨轩指着显示器上放大的一处细节,“这种层层晕染,

微妙至极的墨色变化,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控制力,更像是职业画师的手笔,

而非纯粹的文人墨戏。”沈琦凑在屏幕前,几乎要趴上去,眉头紧锁:“但是林老师,

您看这远山的意象,还有这棵孤松的姿态,那种孤高荒寒的意境,

明明就是文人画的典型气质啊!而且记载里说这位‘隐叟’性情孤僻,不随时流,

这种心境画不出这种意境吗?”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专业问题上产生如此明显的分歧。修复室里气氛有些僵持。沈琦有些着急,

语气不自觉拔高:“我们不能因为技法上的些微差异,就完全否定这条线索!

也许这是他风格成熟期的探索呢?或者是他心境变化时的特殊表达?

”林墨轩的态度却异常坚决:“考证需要严谨。在找到更直接的证据前,

任何存疑的点都必须慎重对待。不能为了尽快得出结论而忽略潜在的反证。

”“您这分明是保守!”沈琦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他看到林墨轩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墨轩内心独白: ‘保守?在他眼里,我的严谨就是保守?

’ 一股莫名的愠怒涌上心头,但更深处的,

是一丝被戳中的……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害怕行差踏错的恐惧。家族的期望,

业内的目光,都让他不得不“保守”。)眼看气氛要再次结冰,

沈琦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地说:“对不起,林老师,我太着急了,口不择言。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您说得对,需要更直接的证据。那我们换个思路,

能不能从材料上找突破?比如,这行小字用的墨,和画面主体用的墨,

成分上有没有可能检测出差异?如果不同,是不是就能支持是后来添加的?”这个提议,

像一道光,瞬间划破了僵持的迷雾。林墨轩怔了一下,眼中的不悦迅速被专业的思考所取代。

他看向沈琦,目光中带着重新评估的意味。“……这是一个思路。

”他走到另一台用于材料成分分析的X射线荧光光谱仪旁,“虽然墨色相近,

但如果产地、研磨精细度或添加物有细微差别,理论上是可以检测出来的。

只是……需要对题记区域进行微损取样,风险很高。”“风险高也值得一试啊!

”沈琦看到转机,立刻说道,“总比我们在这里凭空猜测强!而且只需要极其微量的样本,

在显微镜下操作,以您的技术,肯定没问题!”林墨轩看着沈琦那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眼神,

心中那点因“保守”评价而产生的不快,悄然消散了。他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

准备取样。”接下来的操作,如同又一次精细的外科手术。林墨轩全神贯注,在显微镜下,

用特制的超细针尖,从那行小字的笔画边缘,小心翼翼地提取了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微量墨粉。

整个过程,沈琦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自己呼吸重了都会影响林墨轩的操作。

当样本被成功放入仪器,开始检测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才发现后背都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等待结果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修复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规律声响。沈琦去倒了兩杯水,递给林墨轩一杯。林墨轩接过,

低声说了句“谢谢”。(沈琦内心独白: ‘他刚才没有真的生我的气……还好还好。

而且他采纳了我的建议!’ 这种想法让沈琦心里美滋滋的,比喝了蜜还甜。

他偷偷瞄了一眼林墨轩专注盯着仪器的侧脸,觉得他认真工作的样子,

真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林墨轩内心独白: ‘他急智不错,

能跳出固有的思维框架。虽然有时显得冒失,

但这份为了探寻真相不惜冒险的冲劲……或许正是我所欠缺的。’ 不知不觉间,

他开始欣赏起沈琦身上这种与他截然不同的特质。)检测结果需要时间分析。

林墨轩让熬了好几天夜的沈琦先回去休息。沈琦虽然不舍,但也确实感到疲惫,便答应了。

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林老师,结果出来了,不管多晚,都告诉我一声行吗?

”林墨轩看着他那眼巴巴的样子,像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心里某处软了一下,

点了点头:“好。”沈琦离开后,林墨轩一个人坐在修复室里,

看着屏幕上正在运行的分析程序,思绪有些飘远。他想起沈琦刚才和他争论时,

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总是亮得惊人的眼睛,

里面仿佛永远燃烧着不灭的热情。这种热情,是他从小到大,

在那个恪守规矩、强调沉静的林家老宅里,从未感受过的。他想起沈琦给他带的热粥,

想起他笨拙却又真诚的关心,

想起他因为自己一句“尚可”就高兴得像个孩子的样子……一种陌生的、暖融融的情绪,

像初春的溪流,悄然浸润着他冰封的心田。他忽然觉得,有这个人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林墨轩内心独白: ‘他就像一束毫无征兆闯进来的阳光,不管不顾地,

非要照亮我这片习惯了阴暗的角落。’ 他抬起手,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因为沈琦的喜悦,而几不可察上扬过的记忆。这种感觉,陌生,

却并不坏。)几个小时后,初步的分析结果出来了。数据显示,题记小字的墨料中,

某种微量元素的含量,与画面主体墨料存在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这意味着,

沈琦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这行题记,与画作主体并非同时完成!林墨轩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心脏有力地跳动起来。他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想给沈琦打电话,但看到时间已近凌晨一点,

犹豫了一下,改为发了一条微信。墨料成分有异。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信息发出去不到十秒,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沈琦直接打了过来。“真的吗?!林老师!

太好了!”电话那头,沈琦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但兴奋之情几乎要溢出听筒,

“我就说嘛!那我们下一步是不是可以顺着这个方向,重点排查那位还俗文人了?

他不同时期可能用过不同的墨!”听着他充满活力的声音,林墨轩的嘴角,

在寂静无人的修复室里,终于不再掩饰地,轻轻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明天早上,我们详细讨论。”挂断电话,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小编推荐

最新小说

最新资讯

标签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