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混杂着烤串和汗水的味道，落城夜市依旧喧闹。
街头灯光打在白骏逸的吉他箱上，木箱里刚刚落下一张红色毛爷爷。
他还没来得及道谢，卫雯雯己经挤过来，手里抓着两串刚烤好的鸡翅。
“你这歌收录碟了吗？
再不出，我都要自己给你录音发网上了！”
她咬了一口鸡翅，口齿不清，眼睛却亮得像夜色中抡起的小灯泡。
秦子郁抱着钢琴谱，神情冷淡地站在旁边，似乎和这街边的热气氛格格不入。
灯光掠过他修剪整齐的头发，薄薄的镜片后是微皱的眉头，他显然被嘈杂吵得不适。
白骏逸笑着收拾吉他，轻声感叹，“录音啊，设备都买不起呢。”
卫雯雯啧啧摇头，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背包拿出一张A4纸，上头印着“落城青年乐团大赛，招募团队成员。”
字下面还有一排花哨的小标签——“不限风格，不限形式，只要你敢表演。”
“咋样？
我们组个团，冲一把？”
她眼里闪着调皮的光。
白骏逸愣住，秦子郁扶了扶眼镜，并没有回应。
气氛停滞了一拍。
卫雯雯见状，并不气馁，反倒豪气干云地拍了拍白骏逸的肩：“你写歌有才，子郁弹琴一绝，我唱，乐队主唱没毛病——组齐仨，就是个乐团的雏形！”
正说着，街头远处传来一阵节奏分明的说唱，配合略有破音的老音响。
人群自觉让出一个小圈。
罗至文带着鸭舌帽，正一边冲着众人rap一段，舞步不羁洒脱。
一句“落城的夜太吵，管我心里起风暴”，引来一片叫好。
卫雯雯仿佛发现新大陆，飞奔过去揽住罗至文的肩膀，“哥们儿，你可算露面了！
想不想一起组团比赛？
缺rapper呢！”
罗至文正甩了甩胳膊，回应得毫不做作，“组呗，反正说唱不看脸。”
他又侧头望了一眼白骏逸，“民谣吉他？
不搁心疼老歌？”
白骏逸抽了抽嘴角，小声道：“我不唱老歌。”
一阵笑声轻轻漾开，卫雯雯趁势把秦子郁推到圈里，“子郁会钢琴，妥妥的古典担当。”
秦子郁有点别扭：“我擅长的是肖邦夜曲，不是电子合成。”
话音刚落，又怕失礼，补了一句，“但如果是团队合作，可以尝试。”
卫雯雯得意扬眉，右手一挥：“缺什么都不怕，技术流我有朋友——姜浅浅，电子音乐制作人，网名‘浅青code’，有空我叫出来见面！”
几个人就这样被她三言两语粘在一起，气氛变得奇异。
热闹夜市成了临时讨论场，鸡翅味和汗味混杂，西个人围成一圈，讨论队名、风格，意见各异。
“民谣和爵士，怎么组合？”
白骏逸试着发问。
“爵士可以改编什么都行，”卫雯雯信心满满，“来点电音元素，跳起来有范儿！”
罗至文不服气：“电音太科技了，我喜欢采样落城地铁的报站声，加点lo-fi才地道。”
秦子郁推推眼镜：“音乐要有核心旋律，如果只是堆砌元素，难以吸引评委。”
原本齐心协力的气氛，突然因为风格之争变得微妙起来。
卫雯雯眨眨眼，“要不，大家各自写一段，明天去livehouse试排，谁的作品更能带动气氛就用谁的怎么样？”
她的话没刚说完，罗至文就举手认同，“行啊，就怕你们跟不上我的flow。”
白骏逸为难地咧咧嘴：“我没参加过比赛，真能行吗？”
卫雯雯拍拍他胳膊，“你就别装了，落城夜市的吉他王。
我保你C位出道！”
一阵打闹之后，队伍的雏形终于敲定。
每个人一边犹豫，一边带着点隐隐的热望。
音乐在彼此间无形连结，也让原本疏离的心有了第一次靠近。
队伍组好了，气氛却在即将散场时微妙了几分。
夜色渐深，众人约定第二天下午livehouse见。
临别时卫雯雯挥舞手机，拉着众人入了临时微信群，“说定了啊，迟到唱RAP罚！”
白骏逸收好吉他，行至街口。
远远看见姜浅浅带着大耳机，头发半染蓝色，正倚在对面奶茶铺的门口低头弄手机。
他迟疑片刻，走上去，“你是……卫雯雯说的浅青code？”
姜浅浅抬头打量他一眼，神色淡淡，“嗯，她让我明天带电控小设备过去，你是吉他手？”
白骏逸小心翼翼地笑了笑，“乐队刚搭伙，怕演砸。”
姜浅浅耸肩，“不怕砸，有脑洞才有生路。”
白骏逸还想接话，姜浅浅己经拿着奶茶走了，只留下一句：“明天见。”
夜风里，临时组合的六角拼图，总算隐隐拼出一个轮廓。
落城的霓虹下，每个人心头都藏了一道飘忽却真实的信号。
或许，他们还没想明白自己的下一步。
可那一丝微妙的牵引，让他们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未知的音乐路。
队伍的名字、曲风、愿景一切还未成型，但属于他们的旋律，己经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