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贴耳，听筒里的声音瞬间让司空启心一沉。
那不是胖子的说话声，而是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喘息 —— 像有人拼尽全力对抗着什么，连发一个完整音节的力气都没有。
更让人不安的是背景音：沉闷的摩擦质感 “刺啦” 声，像重物拖行，又像金属床腿在粗糙水泥地上反复刮擦。
“胖子？
说话！”
他压低声音急促追问，目光死死锁在几十米外危机西伏的宿舍楼。
回应只有愈发急促的喘息，还有一声更清晰的 “咚”—— 像重物抵住了门！
不能等了！
司空启瞬间判断：胖子还活着，但处境极险，大概率困在某间房里，正用东西堵门抵挡外面的东西。
他飞快扫过宿舍楼结构，大脑如高速处理器分析路径：正门和一楼窗户被徘徊的 “感染者” 封死，硬闯是下下策。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侧面那排空调外机窄台，以及连接各层的锈迹金属爬梯上。
这选择危险，却可能是唯一的路。
他藏身的灌木丛到爬梯有十五米空地，必须快且无声地通过。
挂断电话，手机调静音塞进口袋，深吸一口气后，他猫腰从灌木丛窜出。
动作迅捷轻盈如影，掠过空地时几乎没出声。
靠近爬梯，他猛地向上一跃，双手攥住冰冷带锈味的梯杆，灵巧向上攀爬。
攀爬绝不轻松。
金属梯年久失修又遭潮气侵蚀，偶尔发出牙酸的 “吱呀” 声。
每一声都让他心跳漏拍，必须时刻留意下方徘徊者的动静。
万幸的是，它们的感知不算敏锐，或是楼内更 “吸引” 它们的目标分走了注意力。
目标明确 —— 三楼，他和胖子的宿舍就在那层。
汗水浸湿额发，手臂因持续用力微微发酸，他却不敢停。
终于够到三楼平台边缘，双臂发力引体向上，悄无声息翻了上去。
平台窄得仅容一人侧身，他贴墙小心翼翼挪向宿舍窗。
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
试着轻推，纹丝不动，显然从内锁死了。
他屈起手指，按室友间约定的节奏轻敲玻璃 —— 两短一长，重复两次。
敲击声刚落，窗内似有微不可查的动静。
接着，窗帘被拉开条缝隙，一双满是惊恐的小眼睛露了出来。
看清窗外是司空启的瞬间，那双眼的惊恐立刻被巨大的惊喜与难以置信取代。
“咔哒” 轻响，窗户从内迅速拉开。
“启… 启哥！”
胖子圆乎乎的脸出现在窗口，激动与后怕让脸扭曲着，他压着嗓子带哭腔，“***可算来了！
我还以为你……别废话，快让我进去！”
司空启打断他，警惕回头看了眼楼下，敏捷地从窗口钻进来。
宿舍里一片狼藉：书本、零食袋、衣物散了一地，两张书桌被推到门后，死死抵着门板。
门板布满撞击凹痕与抓痕，门缝下甚至能看到暗红污迹渗进来。
不难想象，不久前这里经历过怎样激烈的冲击。
胖子迅速关窗拉帘，整个人虚脱似的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脸上的肥肉都在轻颤。
他的衣服被汗水浸透，手里还攥着根哑铃杆 —— 看来刚才电话里的摩擦与撞击声，就是他用这东西顶门弄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那些…… 是什么东西？”
胖子声音仍发颤，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恐惧。
“不知道。
病毒？
生化泄露？
还是电影里的丧尸？”
司空启一边快速扫过宿舍可用物资，一边简洁回答，“总之被它们咬到或抓到，大概率会变得和它们一样。
社会秩序…… 可能己经崩了。”
“丧尸？
世界末日？”
胖子喃喃自语，脸色瞬间惨白 —— 这结论对他这个普通大学生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
司空启没给太多时间消化恐惧。
他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走廊昏暗，应急灯闪着惨绿光，隐约能看到几个蹒跚身影在游荡。
“我们得离开这。”
他转身，语气斩钉截铁，“宿舍楼撑不了多久，食物和水也是问题，困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离开？
去哪？
外面全是那些怪物！”
胖子惊恐地瞪大眼睛。
“找官方避难所。
刚才听广播，城外有 7 号避难所。”
司空启动手清空登山包，往里塞有用的东西：床单（可撕成绳索或绷带）、抽屉里的多功能军刀、打火机、几包未拆封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棒，还有所有能找到的瓶装水。
他又从床底翻出根棒球棍，掂量了下递给胖子：“拿着，总比哑铃杆强。”
自己则拿起根更称手的实心金属臂力棒。
“我们…… 真的能行吗？”
胖子接过棒球棍，手还在抖。
“不行也得行。”
司空启看着他，眼神锐利又冷静，“想活命就收起害怕，跟紧我，听我指挥。”
他的冷静像有感染力，胖子看着他深吸几口气，用力点头，眼神里的慌乱未消，却多了丝决然。
司空启再确认空调平台与爬梯的安全：“从这下去，避开正门，动作要轻要快。”
他把床单撕成宽布条接起来，一端固定在室内沉重的床架上，另一端抛出窗外：“我先下，确认安全你再下。
有危险我会发信号，你立刻收布条锁死窗户。”
安排妥当，他不再犹豫，攥住布条翻出窗外，身体贴墙手脚并用快速下滑。
落地时一个前滚翻悄无声息卸去冲力，随即隐入墙角阴影，警惕观察西周。
确认暂时安全，他朝三楼窗口的胖子打了个手势。
胖子看着下方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恐惧，却还是咬牙攥住布条，笨拙地开始向下爬。
他的体重是负担，下降远不如司空启顺利，摩擦声与轻微晃动都让下面的司空启捏着汗。
终于，胖子有惊无险落地，脚刚沾地就差点瘫软。
“走！”
司空启低喝一声扶住他，两人借着灌木与建筑阴影，快速向宿舍区外围移动 —— 目标是学校超市和小食堂，那里有他们急需的更多食物与物资。
穿越宿舍区像走雷区。
他们数次停下屏息，等游荡的感染者从必经之路慢吞吞挪开。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种说不出的***气息。
曾经熟悉的林荫道，此刻每条都危机西伏。
一次躲避时，他们亲眼看见另一栋宿舍楼的惨剧：几个学生试图从二楼跳窗逃生，落地声立刻引来周围怪物，惨叫声响起又迅速沉寂。
胖子脸色白得像纸，死死攥着棒球棍，指关节因用力泛白。
司空启更沉默了，只把周围地形、怪物分布、可能的藏身点一一记在心里。
他的冷静与精准判断，成了两人能活到现在的唯一保障。
有惊无险绕过最后一片宿舍区，前方就是通往商业区的小广场 —— 穿过这里，就能到第一个目标：教育超市。
可就在他们准备快速穿过广场时，司空启猛地伸手拦住胖子，把他拉到一座雕像后面。
他示意胖子噤声，目光锐利地望向广场另一端的教育超市：超市玻璃门己碎裂，里面似有身影晃动而门口，几个手持拖把、消防斧当武器的男生，正一边大喊一边粗暴地抢几个女生手里鼓囊囊的购物袋。
女生的哭喊与求饶声，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把食物交出来！
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为首的男生满脸戾气，挥舞着消防斧威胁。
争夺间，一个女生被推倒，购物袋里的罐头和瓶装水滚了一地。
几乎同时，超市内晃动的阴影里，几双浑浊饥饿的眼睛被这突然的声响与鲜活人气吸引，缓缓转来，喉咙里溢出低沉又渴望的嗬嗬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