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陷在一片无梦的熟睡里。
身下的物体软得像被晒过的羽绒被，明明她躺上去该压出一个浅窝，却偏偏平稳得像浮在空气里，连呼吸的起伏都没让它晃一晃——这东西仿佛自带“减重”魔法，驮着她，却轻得只剩自身那点蓬松的重量。
耳边的水流声规律地淌着，像妈妈哼的摇篮曲，把她的睡意裹得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一群透明的鱼儿游了过来。
它们大概是觉得这团白乎乎的东西好玩，一条蹭到物体左边，用脑袋轻轻一顶；另一条摆尾撞向右边，尾鳍带起的水流“啪”地拍在上面。
物体瞬间往左边晃了晃，刚稳住，又被第三条鱼从正面撞得往右倾——幅度不大，却像有人在她身下轻轻摇着小摇篮，“左一下、右一下”的晃动带着细碎的震动，顺着物体传到她胳膊上、后背上。
起初小兰没醒，只是眉头轻轻皱了皱，翻了个身。
可鱼儿们玩上了瘾：两条鱼分别顶住物体两侧，像在玩“推小车”，一下把它推得往左偏半寸，一下又合力往右送半分；还有几条钻到物体底下，用背鳍蹭着底部，让它微微上下颠了颠。
这下震动终于把她晃醒了。
小兰坐起身的瞬间，目光先被水面上的鱼群勾住了。
那些透明的鱼儿正围着物体打转，鱼鳍上的荧光像撒了把碎钻，游动时拖出一闪一闪的光带。
“好漂亮啊……”她下意识想，跟着又愣了愣——这鱼怎么会发光？
水里没装灯啊。
念头还没落地，视线猛地扫过身下：自己正坐在一片白茫茫的物体上，底下是清澈的水面，波光粼粼的，离得那么近，却稳稳地托着她。
“我怎么会在水面上？”
心脏轻轻一跳，她抬手摸了摸身下的东西，软乎乎的，带着点蓬松的弹性，却又不像棉花，也不是泡沫。
“这到底是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像气泡似的冒出来，在她脑子里撞来撞去。
可下一秒，所有想法突然卡壳了——就像齿轮被什么东西卡住，转不动了。
小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视线有点发首。
刚才那些关于鱼、关于水面、关于身下物体的念头全消失了，脑子里空得只剩下三个最原始的问题，像回声似的一遍遍响：“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张了张嘴，想喊出声，却发现喉咙有点发紧。
身下的物体还在被鱼儿推着轻轻晃，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可她己经感觉不到那点晃动了，所有注意力都被这三个盘旋不去的问题攥住了，连耳边舒缓的水流声，都变得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模糊又遥远。
小兰呆坐了一会儿，像个十足的小呆子。
她抬手拍了拍脸，又用力甩了甩头，先把那些盘旋的疑问压下去，强迫自己开始思考：我怎么会一个人被带到这个奇怪的地方？
爸爸和柯南会不会也被拉到这里了？
她左右张望，看见不少和身下相似的物体，有白的、灰的，还有黑的。
明明离得不算太远，却看不清上面的人，像隔了一层模糊的马赛克——这样就没法通过辨认人影来判断是谁了。
“该怎么办呢？”
小兰喃喃自语。
她总不能站起来到处走动，去查看每个物体上的人吧？
这一片全是水，真要这么做，怕是会淹死。
她自嘲地笑了笑，想用玩笑缓和心情，手指却无意识地捏紧了身下的物体。
用手推的话，应该能移动吧？
那些鱼儿都能推动，自己用手肯定也行。
刚想试试，身下的物体突然动了起来。
小兰吓了一跳，惊呼出声，眼睁睁看着它慢慢往另一个物体飘去。
“它是有意识，还是感受到我的想法了？”
她正琢磨着，物体己经带着她来到另一个物体旁边。
这次她看清了，那个物体上躺着的是园子——和自己一样，园子也躺在白色物体上，穿着短袖长裤的睡衣。
小兰这才注意到自己也穿着睡衣，一个念头闪过：莫非我们都是在睡梦中被拉到这里的？
两个物体慢慢靠近，接触的边缘泛起淡淡的微光，随即融合成一个刚好容下两人的圆形“双人区”，像张紧凑的圆形双人床。
小兰跪坐在靠近边缘的位置，离横躺着的园子只有半臂远，侧过身伸手就能捞到水，手背还会轻轻蹭到物体边缘，稳妥得很。
她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跪趴过去，现在彻底踏实了。
小兰伸出手推了推园子的手臂：“园子，醒醒呀。”
园子迷迷糊糊哼了一声，眼都没睁。
小兰又推了一把，刚要再说点什么，园子突然像是被什么惊醒，猛地从横躺的姿势坐了起来。
因为两人距离不算太远，园子坐起时上半身微微前倾，肩膀轻轻撞了小兰一下。
“唔……”两人都轻呼一声，却不算疼。
园子这才彻底清醒，懵懵地转头，看见跪坐在旁边的小兰，又扫了眼周围的水面和漂浮的物体，终于反应过来：“小兰？
这……这不是我家啊！”
“你总算醒了！”
小兰急道，“我们好像被拉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了，你看——”她边说边伸手指向水里游动的透明鱼，指尖刚沾了水，缩回来时却发现手是干的。
园子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被推醒的胳膊、脸上，全都是干爽的，连身下的物体都没半点潮湿的痕迹。
“这怎么回事？”
她瞪圆了眼，刚想再问，突然瞥见远处漂浮的黑白灰物体，吓得往小兰身边缩了缩，“那些是什么啊？”
两人凑近了些，你一言我一语地念叨着疑问，原本的慌乱被这接二连三的怪事压得暂时退了步，只剩下满脑子的“为什么”。
一分钟刚过，小兰和园子脸上的慌乱渐渐褪去，开始沉下心梳理现状。
小兰先开了口，把刚才的猜测慢慢讲给园子听：“你看，我被拉到这里，你也来了——说不定我们认识的人里，还有其他人也被带到这儿了。”
她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而且我发现，身下这东西好像有点灵性，刚才我正想靠近你，它就自己飘过去了，像是能感觉到我在想什么。”
园子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戳了戳身下的白色物体，触感依旧软乎乎的，却比刚才多了点“听话”的实感。
小兰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物体，犹豫着问：“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先去找找熟人？
比如和叶，或者我爸爸，还有柯南？”
园子几乎没怎么犹豫，立刻接话：“去找和叶吧！”
她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担忧，“和叶一首在大阪，突然被扔到这种地方，要是醒得早又没人在身边，肯定吓坏了——她胆子看着大，其实碰到怪事比谁都慌。”
小兰抬手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般应道：“嗯，是啊，和叶被独自拉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定会很慌乱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恍惚，“啊，从醒来到现在，发生了好多事情，感觉过去了好久，脑子都被弄混了……还是先去找和叶吧，找到她至少能安心点。”
“欸？”
园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对！
你说这东西能感知想法！”
小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和园子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默念着“去找和叶”。
身下的圆形物体像是接收到了信号，先是微微晃了晃，随即缓缓调转方向，朝着与刚才靠近园子时相反的方向飘去。
这次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些，飘得也更稳，像是在仔细辨认方向，花的时间比刚才靠近园子时多了将近一倍。
飘了好一会儿，前方终于出现一个熟悉的白色物体。
两人凑近了才看清，上面躺着的正是和叶——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睡衣，头发散在肩膀旁边，长度刚过肩头一点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显然还没醒。
“真的是和叶！”
园子压低声音，又惊又喜，下意识往小兰身边靠了靠，“她还没醒呢，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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