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电闪雷鸣,大雨将至。
虎吟镖局内,几十号人紧握大刀,脚步慌乱地沿着石阶仓皇后退,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
逼退他们的是一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
她的长发在狂风中乱舞,眼神冷若冰霜。
手上戴着一双银色的软甲手套,同手中长剑一样,寒光熠熠。
她身后,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女子一步一步逼近,众人退无可退。
她忽然如鬼魅般出手,长剑快如闪电,狠辣无比。
三十几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纷纷倒地,血溅当场。
最后一道屏障破碎,镖局大当家徐虎瞪着一只眼,惊骇地望着陌生的女子。
“你是谁?”
女子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在闪电刀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她的声音如地狱寒风,冰冷道:“这场景,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徐虎瞪圆了那只独眼,不可置信道:“你?
你是来报仇的?
不,不可能,凌风镖局的人全都死绝了!
不可能还有人,你到底是谁?!”
女子冷笑。
“自是来取你狗命的人!”
话音刚落,一声惊雷,大雨倾盆。
女子手中软剑迅猛刺出,银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反应。
徐虎鼻翼右侧延伸到右眼眼角的刀疤沟壑纵显,仅剩的那只眼充斥着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堂堂虎吟镖局大当家,竟会如此轻易地被击败。
脖颈间,鲜红的血汩汩流出,徐虎缓缓倒地,那刺目的血在雨水冲刷下迅速蔓延。
大雨滂沱,打在地上噼里啪啦。
那女子浑身被浇透,静静伫立,看着满地的尸体,眼神毫无波澜。
“十年了,有一笔账,也是时候清算了。”
……两日后,流芳阁。
“你们可听说了?
虎吟镖局被人给灭门啦!”
“天爷呀,那可是京城很有名的镖局呢。
听说里头的伙计个个武艺高强,竟都惨遭杀害!”
“听更夫讲,那夜镖局血流成河,又恰逢大雨,血水流得满大街都是。”
“到底是谁,有这般能耐灭了虎吟镖局呀?”
楼里的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一时间,把灭了虎吟镖局的人传得神乎其神。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房间里。
凌霜漫不经心地涂着蔻丹,听到有趣之处,嘴角微微上扬。
楼里的谈话声仍在继续。
“那大当家的,可是咱们流芳阁的常客呢。”
“我见过他,他是个独眼怪,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一脸凶相,看着唬人,不过出手倒是阔绰,每次来,妈妈都在他面前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想来是坏事做多了,遭了仇家惦记。”
“听说这事儿都闹到宫里去了,连皇上都惊动了,让刑部侍郎大人彻查此案,官府的人这几日正在到处抓捕凶手呢!”
“刑部侍郎?
可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
“正是正是,听说他长得好看极了,是京城多少待嫁女子的梦中情郎呢。”
“哎,长得好看有啥用,你们没听说吗?
那宋世子不近女色,有龙阳之癖呢。”
凌霜听到这里,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随即,她嘴角勾笑。
难怪二十二了还不娶亲,原来是个立不起来的。
“姑娘,你要的衣裳备好了。”
盈袖捧着托盘缓缓走进房内。
凌霜闻声回过头来,玉指轻轻挑起衣裳看了一眼。
“霓裳羽衣,名字倒是动听。”
那衣裳由几块薄如蝉翼的布料制成,红色的轻纱质地,上面有着精细的刺绣,且极为透明。
盈袖心中不安,眉间细长的疤痕紧皱一团,她犹豫着开口:“姑娘,宋贼好不容易来了流芳阁,凭你如今的本事,杀他轻而易举,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委身他做妾呢?”
凌霜眸中氤氲着寒意。
“杀人不过头点地,凌风镖局的仇可以如此报,可沈家那么多冤魂,便是要了宋家满门的命,都不够偿。”
她要的是,宋牧在她爹娘坟前俯首认罪,沈家冤情得以昭雪。
“可姑娘你还年轻,为了报仇还要搭上自己的一生,奴婢实在心疼。”
盈袖说着,红了眼眶,含泪再次劝道:“再说那宋贼一把年纪了,房里姬妾无数,荒淫无度。
若是将军和夫人在天有灵,他们定不希望姑娘如此自苦。”
凌霜听不得这些话,起身淡淡道:“准备沐浴,更衣吧。”
夜里的流芳阁,灯火辉煌,宾客如云。
二楼最大的雅间内,管弦之声袅袅,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钰儿,听老鸨说,凌霜姑娘美艳无双,还是个雏,待会儿你若看上了,老爹给你掏钱,买她回去给你暖床如何?”
“父亲自己留着吧,儿子无福消受。”
凌霜行至屏风外,听到这冷淡的声音时,脚步蓦然一顿。
钰儿?
宋钰也在?!
她深吸一口气,抬步绕过屏风,款款步入舞池中央。
一袭薄如蝉翼的纱衣,勾勒着她那玲珑有致的身姿。
光洁盈润的脚踝,如蝴蝶般轻盈翩飞,细嫩的皓腕与红色轻纱交织,璀璨夺目。
雅间除了宋家父子,还有朝中几位大臣。
觥筹交错的喧闹声渐弱,在座的人目光无不胶着在凌霜身上,淫色毫不掩饰。
凌霜的舞姿优雅从容,眼神频频望向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
他脸庞宽阔,下巴蓄着短须。
正是盈袖口中的宋贼,宋牧!
比凌霜记忆中的更富态了些,也更苍老了。
宋牧身侧坐着一位年轻男子,面容清冷,气场同周遭格格不入,宛如雪山上的寒松。
凌霜的视线从他身上轻轻掠过。
他正襟危坐,纤长的手指握着碧玉杯,与一众如狼似虎的男人不同,那深邃的眼眸看向凌霜时,满是探究之意。
一舞毕,凌霜的笑容如同盛开的桃花,艳丽迷人。
她掩下眼底的寒意,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一步一步朝上首的宋牧走去。
娇柔的面庞凑近宋牧,她低眉斟酒,而后将酒杯递上,呵气如兰:“国公爷,可否赏个脸?”
声音清丽如莺。
宋牧眯着细长的眼睛,心神荡漾,当下便想抓凌霜的手。
凌霜眼波流转,将酒杯滑入宋牧手里,纤纤玉指有意状似无意地从那老树皮般的手背上轻轻划过。
随即,她翩然移步到宋钰面前,朝他娇媚一笑。
她稍稍屈膝,身子半蹲下来,也为他斟了一杯酒。
宋钰微微皱眉,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厌恶。
他冷漠地看着凌霜,并未伸手去接酒杯。
凌霜却并不气恼,她微微歪着头,眼里闪着妖媚的光。
“公子莫不是嫌弃凌霜?”
她的声音柔媚动人,带着一丝委屈。
宋钰对上她如秋水的眼,“我有要职在身,不便饮酒。”
“哦,是吗,可惜了这好酒,公子无福。”
凌霜说罢,仰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随后放下酒杯。
起身转头那一瞬,耳铛叮铃作响,右耳后一颗明眼的红痣赫然晃过。
宋钰立时放大了瞳孔,下意识起身,攥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拉得更近了些。
“你?”
凌霜一顿,随即转头看他,依旧笑靥如花。
“时辰尚早,公子何必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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