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的雾裹着梧桐叶的碎屑，粘在林野的校服裤脚。他攥着口袋里的沙丁胺醇气雾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先天性哮喘陪伴他的第十八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玻璃碴里穿行。
前方路口的绿灯刚亮，林野的气管突然被无形的手攥紧。他弯下腰，喉间溢出带哨音的喘息，指尖在口袋里慌乱地摸索气雾剂，却只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视线开始模糊，雾色在眼前晕成浑浊的光斑，耳边的车流声渐渐远去，最后一刻，他似乎看见地面裂开一道细密的蓝光，像有生命的鳞片在闪烁。
“咳……咳咳……”
肺部突然涌入新鲜空气的灼痛感让林野猛地睁眼。没有熟悉的人行道，没有救护车的鸣笛，只有潮湿的海风裹着腐臭的气息，灌进他的鼻腔。他撑起身体，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礁石滩上，校服外套沾满了褐色的黏液，而原本该随身携带的气雾剂，正滚落在不远处的沙砾里。
林野下意识地摸向胸口——没有喘息的滞涩，没有气管痉挛的刺痛，肺部像被重新校准过，每一次呼吸都顺畅得让他心慌。他抓起气雾剂，用力按了两下，透明的药液喷在礁石上，滋滋地冒着细小的泡沫。
“这是……哪里？”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锈迹斑斑的渔船正倾斜着漂在水面，船身爬满了墨绿色的海藻，甲板上似乎有东西在蠕动。林野站起身，膝盖处传来刺痛，他低头看见校服裤被划开一道口子，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这绝不是他原本那副连跑步都会喘的身体。
突然，渔船的船舱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重物在里面翻滚。林野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攫住了他——这场景，像极了他曾看过的伊藤润二漫画《鱼》里的开篇。
他踉跄着后退，却被身后的礁石绊倒。转头时，看见沙滩尽头的草丛里，一个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嘴，肩膀不住地颤抖。女孩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露出的脖颈上，有一道刚愈合的浅疤。
“别过去……”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向那艘渔船，“里面的东西……会动。”
林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渔船的舱门“吱呀”一声被顶开，一只覆盖着灰色鳞片的手臂伸了出来，指关节处的皮肤像腐烂的海绵，正不断滴落着黏稠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