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呼吸机上的蓝气球》杨锦程咬着烟蒂冲下消防通道时，病房监控仪的报警声正穿透三层楼板。
他右手拎着来不及解开的西服领带，左手攥着张烫金邀请函——本该在一小时后出席的"年度公益律师颁奖礼"，此刻正被冷汗浸透扉页上"法律援助先锋"的烫印。
护士站电子屏闪烁着"重症监护室禁止奔跑"的红字，他的牛津鞋尖堪堪刹在九号病房门口。
隔着重症监护的玻璃，妻子沈棠的氧气面罩上凝着雾气，三小时前还熨烫妥帖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此刻正随着除颤仪的电击剧烈起伏。
"妊娠高血压引发急性肾衰竭。
"主治医师的圆珠笔尖戳在剖宫产同意书上，"必须立刻做手术终止妊娠。
"杨锦程的签字笔悬在纸面二十六厘米处颤抖。
这个高度是产检时沈棠腹围的数值，也是七个月前他在民政局求婚单膝跪地的膝盖离地距离。
监护室内突然传来沈棠的闷哼，助产士焦急的喊声挤出门缝："胎儿缺氧！
"消毒水的凛冽气息突然勾起某种具象的痛楚。
杨锦程想起三天前那个暴雨夜，沈棠蜷在急诊室候诊椅上的模样。
她当时忍着阵痛发笑，说他参加反家暴讲座时被泼咖啡的领带还没洗干净，袖口别着的"保护妇孺权益"胸针在冷光灯下像个黑色幽默。
"孩子…保…"沈棠抓住手术同意书的手指泛起青紫，产前浮肿的指节蹭过杨锦程袖口的铂金袖扣。
那是他上周胜诉家暴离婚案后，当事人小女孩送的谢礼——此刻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斑。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亮起时，新生儿抢救室的保温箱正被撞得哐当作响。
杨锦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五小时前的记忆碎片：他在律所接到病危通知时，正对着性侵案受害人泣不成声的陈述词反复推敲拟声词的准确度。
消防通道的安全门突然被撞开，岳母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小臂："棠棠的手机…产前抑郁症诊疗记录…"老人颤抖的手掌摊开屏幕碎裂的手机，界面定格在心理测评报告页面——PHQ-9抑郁自评量表27分（满分27），最后记录时间停留在他上周陪家暴案原告出庭的深夜。
新生儿科医生冲出手术室时，杨锦程的西裤口袋还揣着法官刚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