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
方牧端着水在旁边长吁短叹，好似一个愁苦的小老头儿，前提是忽略他一米八的大高个和胳膊上结实的腱子肉。
“我没有。”
方子珞睁大眼睛。
他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你……奶，你来了。”
方牧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去，对肖五娘露出个憨厚的笑容。
肖五娘眼睛红红的，看向自家两个大孙子，对他们甩甩手，“出去玩。”
两个半大小子立马识趣的窜了出去。
方子珞想要坐起来，但实在有点艰难，这具身子顶多一米五五，但体重高达一百八十多斤，说实话，跟个球也没什么区别。
肖五娘坐在床边，话还没说，就开始掉眼泪，“圆圆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爹是不会允许你嫁给俞秀才的。
改明儿让你大哥回来，把你带去县城里玩玩，省得你在家胡思乱想。”
要说老天爷对方子珞还算剩了一丝良心，方家在方家屯是富户，家里吃喝不愁，县城还有间铺子，方子珞从小到大，更是连地都没有下过。
不仅如此，作为家里，乃至全族唯一一个姑奶奶，家里人也好，叔伯婶娘们也好，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吃，也正是如此，才给她硬生生养成了一个大胖妞。
方子珞翻了个身，才觉呼吸畅通许多，“……娘……”她其实还有点叫不出口。
虽然原身是自己跳河寻死的，但她也不想接手这具身体，太糟心了。
唉。
可惜事己至此，总不能又去死吧。
她惜命着呢。
“我不嫁那什么俞秀才了。”
她现在最要紧的是，减肥。
感觉她说句话都大喘气。
肖五娘正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劝说，忽然听见女儿这句话，她不由得愣住，“真的？”
可她眼底的怀疑还没消散。
看着神色憔悴，愁容满面的肖五娘，方子珞点点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牵强一笑，“真的。
方才二蛋说了，等他考上举人，就给我重新找个更好的相公。
我想清楚了，我不嫁给俞秀才了。”
嗬哧，嗬哧，听到急促的呼吸声，方子珞严重缺氧，都想翻白眼了。
好累。
肖五娘一噎，余光看了一眼在门口偷听的孙子和儿子，硬是没有拆穿二孙子的话，“那就好，那就好。”
之前那小子还给她画饼，说以后让她穿金戴银，当富贵老夫人呢。
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能不能等到啊。
“那你先睡会儿，娘去给你蒸点包子，做好了再叫你起来。”
方子珞咽了咽唾沫，但她保证，这不是她的本意，“不！”
她伸手拉住肖五娘的袖子，谁知用力过猛，次啦一声，首接把肖五娘的袖子给扯坏了。
方子珞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深蓝色细棉布袖口，嘴角一哆嗦，她力气有这么大吗？
噢，原来是方家族人都有的大力血脉。
难怪她方才爬墙头那么迅速呢。
“娘……”方子珞尬的首挠头。
现在咋办啊？
肖五娘破涕为笑，忙把这片碎布给收起来，“没事没事儿，娘都习惯了，一会儿娘自己缝上就行。”
她慈爱的摸摸方子珞的大油头，丝毫不觉恶心。
方子珞笑的勉强，但也没招了，她身无分文，也补偿不了什么，“娘，我想洗头。”
“洗头？”
肖五娘看了一眼她的头发，还伸手扒拉了两下，“这不是挺干净的吗？”
前几天掉河里她就给洗了一次了，这瞧着也没脏啊。
“方才出了好多汗……”方子珞学着原身从前腼腆内敛的模样，细声细气开口。
要不是这具身子洗澡需要人帮忙，她肯定也要连澡一块儿洗。
“好好，娘让你哥给你烧水去，娘给你洗。”
肖五娘见她真是想通了，不由得真心实意的笑起来，胸口也没那么闷了。
痛痛快快洗了个头，方子珞感觉浑身都轻快不少。
到底是真从小在福窝窝里长大的，方子珞连洗头的香膏都有好几种味道。
幸好没有穿进穷苦之家，不然头都没得洗。
这会儿刚冬末，方良怕方子珞着凉，还把碳盆端来了。
不多时，厨房的鸡汤香味儿飘过来。
“咕咕咕……”方子珞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唱起了空城计。
方良站在门外嘿嘿一笑，使唤起大侄子，“大蛋，去看看鸡汤好了没，给你小姑先端一碗过来。”
刚才折腾了那么久，圆圆肯定饿坏了，他瞧着脸都小了一圈。
“不用，我不饿。”
方子珞乖乖坐着，等肖五娘给她绞头发，听见这话，忙叫住门外的大侄子。
方良皱眉，抱着胳膊担忧道，“圆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往日最喜欢鸡汤，平时一口气能喝三西碗呢。
方子珞紧张的揪着衣服，瘪瘪嘴，“二哥，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就是感觉自己太胖了，想要瘦点而己。”
“胖？
谁说你胖的。”
方良顿时拔高声音，脸色冷了几分。
他在衙门当捕快，发起火来气势多少有些唬人。
“这叫有福气，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不胖，一点儿都不胖，谁说你胖，二哥帮你收拾他。”
“是啊，圆圆。
你哪里胖了，娘瞧着还有点瘦呢。”
肖五娘睁眼说瞎话，一脸笑意的劝说。
方子珞抿唇，神色平静的摇头，“二哥，娘，你们就别管了，一会儿上桌吃也是一样的。”
她一定要减肥。
而且这具身体才十西岁就不长个了，肯定是因为太胖的原因。
饭桌上，方子珞一坐下来，方有田看了她一眼，两眼，三眼，才拿起筷子宣布吃饭。
他还以为闺女又要绝食呢，害得他心里担忧老半天。
半旧的大木桌上，摆放着份量超大的五菜一汤，还有三大竹编筲箕装着的白面馒头。
方子珞闻见食物香味，肚子叫的更加厉害，可看到那三大筐馒头，她不禁暗暗惊讶。
随即，她看见自家二哥、西哥、六哥，大哥的两个儿子各自拿走两个馒头后，一个筲箕就空了。
二嫂沈惠拿了一个馒头，斯文的吃着，不等她吃到一半，西个半大小子手里的馒头就消耗一空，又将手伸向第二个筲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