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城中村的烂尾楼之间还飘着劣质外卖的油烟味，柳离盯着手机银行里三位数的余额，指尖在“确认支付”按钮上悬了足足半分钟。
房东的催租短信像条毒蛇，蜷在通知栏最顶端——“再不交租，明天首接换锁”他是个刚毕业半年的游戏代练，专接《英雄联盟》的冷门单子，比如用内瑟斯打上钻石。
这英雄人称“沙漠死神”，前期弱得像条土狗，后期却能一棒敲碎对方水晶，跟他现在的处境倒是莫名贴合。
此刻显示器上还停留在游戏结束界面，他刚帮客户打赢一场憋尿局，结算界面的内瑟斯头像泛着诡异的红光，像两颗正在燃烧的沙砾。
“咔哒。”
鼠标突然自己动了一下，把光标精准地挪到了内瑟斯的技能图标上。
柳离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明明记得自己刚松开鼠标，而且这破鼠标早就飘得厉害，平时连点个确定都得戳三下。
更诡异的是，技能图标上的文字正在变化，原本“汲魂痛击”西个字扭曲成了一行陌生的符号，像用沙粒堆成的楔形文字。
他猛地按住鼠标，想把这怪事归结于疲劳产生的幻觉。
可下一秒，显示器突然黑了，只有那行沙砾符号还亮着，并且顺着屏幕边缘渗了出来，在桌面上汇成一小滩金色的流沙。
柳离吓得差点掀翻椅子，这场景比他通宵打游戏看到的任何特效都逼真，流沙甚至带着股干燥的热风，吹得他鼻尖发痒。
“搞什么鬼……”他抄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想往流沙上倒点水试试。
就在瓶口快碰到流沙的瞬间，那些沙子突然活了过来，像有生命的藤蔓般缠上他的手腕，顺着皮肤钻进了血管。
剧痛从手腕炸开，柳离感觉整条胳膊都在被火烧，他想惨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出租屋渐渐被漫天黄沙取代，耳边响起低沉的吟诵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等他再次能看清东西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垠的沙漠里，远处的沙丘顶端坐着个穿黑袍的身影，手里拄着根镶嵌着骷髅头的长杖。
“凡人，你渴望力量吗？”
黑袍人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狗脸，却长着人类的眼睛，瞳孔里转动着沙漏般的纹路——那是内瑟斯的脸。
柳离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沙地上：“你……你是游戏里的NPC？”
“我是时间的守护者，是沙漠的裁决者。”
内瑟斯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石头，“你的灵魂与我产生了共鸣，现在，接受我的恩赐吧。”
它抬起长杖，杖头的骷髅眼窝亮起红光。
陈默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砸中，无数信息碎片涌了进来：关于如何用黄沙凝聚力量，如何汲取敌人的灵魂强化自身，还有一个冰冷的技能面板突兀地出现在他意识里——汲魂痛击（被动）：每次击败目标，可永久提升自身攻击力（当前层数：0）枯萎（主动）：使目标移动速度与攻击速度降低35%，持续5秒（冷却时间：12秒）灵魂烈焰（主动）：对周围敌人造成持续魔法伤害（冷却时间：8秒）沙尘暴（主动）：创造持续5秒的沙尘暴，自身获得20%伤害减免，对范围内敌人造成持续伤害（冷却时间：18秒）轮回绝境（R）：暂时化身死神形态，大幅提升技能效果，持续10秒（冷却时间：120秒）“这……这是真的？”
柳离难以置信地抬起手，试着在心里默念“枯萎”。
他的指尖立刻浮现出一圈金色的光环，轻轻往前一推，光环像活物般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一只沙漠蜥蜴身上。
那蜥蜴瞬间像被胶水粘住，爬行速度慢了大半，没过几秒就被突然卷起的沙暴吞噬——是“沙尘暴”技能自动触发了。
“记住，力量越大，责任……”内瑟斯的话没说完，沙漠和黑袍人就像被风吹散的烟雾般消失了。
陈默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坐在出租屋里，显示器亮着，正停留在他刚才输掉的那场排位赛界面。
手腕上的灼热感还在，他撸起袖子，皮肤光滑如初，连个红印都没有。
难道真是太累了？
他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却突然弹出一条陌生短信，发件人显示为“？？？”
，内容只有一行数字：倒计时：23:59:59数字后面还跟着个骷髅头表情，跟内瑟斯杖头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柳离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试着按掉短信，可不管怎么划，那行倒计时都死死地钉在屏幕顶端，数字还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像是房东那种拖着拖鞋的拖沓声，更像是有人穿着厚重的靴子，正一步一步地在楼道里徘徊。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力道很重，像是在用拳头砸门。
陈默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他这层楼住的都是跟他一样的穷学生和打工仔，这个点绝不可能有人串门。
“柳离，开门。”
门外传来的声音沙哑又陌生，但对方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陈默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T恤，他猛地看向窗户，这里是三楼，防盗窗焊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跳下去。
“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的人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你拿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那是会烫手的。”
柳离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鼠标上，刚才那诡异的流沙和内瑟斯的幻影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从丹田升起，顺着手臂流到指尖。
这时，手机上的倒计时己经跳到了23:59:00，而且数字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减少，变成了两位数的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前，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门外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钥匙试锁。
柳离突然想起内瑟斯技能面板里的“灵魂烈焰”，他咬咬牙，对着门板在心里默念技能名称。
指尖的力量瞬间爆发，一团金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在他掌心燃起，却一点也不烫，反而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门锁“咔哒”一声被拧开了。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逆着楼道的灯光，柳离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手里似乎还拎着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下意识地把掌心的火焰往前一推，金色的火焰突然炸开，在半空中形成一道火墙。
“呃啊！”
黑影发出一声惨叫，连连后退。
借着火焰的光，柳离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左眼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眼窝，里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而对方手里拖着的，竟然是一截沾着黄沙的白骨，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小腿骨。
“你果然激活了力量……”独眼人捂着被火焰灼伤的胳膊，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看来，‘收割者’没说错，你就是下一个目标。”
“收割者？
那是什么？”
柳离握紧拳头，掌心的火焰还在燃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缓慢增长，就像游戏里内瑟斯叠起了层数。
独眼人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扔到陈默脚下。
照片上是一片沙漠，十几个穿着探险服的人站在一座金字塔前合影，最左边的年轻人看起来很眼熟——那竟然是二十年前的柳离父亲，穿着他从未见过的探险装备，笑容灿烂。
而在照片背景的金字塔顶端，隐约能看到一个穿黑袍的身影，手里拄着长杖，正低头俯瞰着这群人。
手机上的倒计时还在减少，己经变成了00:05:00。
独眼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背后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没时间解释了，要么跟我走，要么……死。”
柳离看着照片里父亲的脸，又看了看步步逼近的独眼人，掌心的火焰突然变得滚烫。
他不知道这个倒计时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父亲跟沙漠里的内瑟斯有什么关系，但他清楚，从刚才那滩流沙钻进他血管开始，他的人生己经彻底偏离了轨道。
弯刀带着风声劈了过来，柳离猛地侧身躲开，同时激活了“枯萎”技能。
金色的光环落在独眼人身上，对方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就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怎么可能……你竟然能熟练运用？”
独眼人满脸震惊。
柳离没理会他的惊讶，他的目光被独眼人身后的楼道吸引了——那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每个影子的手里都拖着一截白骨，眼窝的位置都是黑洞洞的，正默默地注视着这场对峙。
手机上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