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镇的青石板路，被连日雨水洗刷得泛着清冷的光。
张尘站在拥挤的人潮边缘，手心里满是湿冷的汗。
今日，是青玄宗十年一度下山选拔弟子的日子，也是决定他，以及身边少女林小叶命运的一天。
高台上，来自青玄宗的仙师们白衣胜雪，周身缭绕着淡淡的清辉，宛如画中人物。
他们仅是端坐，一股无形的威压便笼罩全场，令喧嚣的镇民们不由自主地屏息。
测试灵根的法器是一块一人高的“鉴灵石”，只需将手按上去，便能显现资质。
“林小叶。”
仙师清冷的声音念出这个名字。
站在张尘身边的少女，深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张尘一眼，眸子里有紧张，更有一种让他安心的坚定。
她快步上前，依言将纤手按在冰凉的巨石上。
嗡——！
刹那间，鉴灵石爆发出璀璨的青色光华，甚至隐隐有凤鸣之音缭绕，光柱冲天而起，将广场上空的流云都冲散了几分！
“天眷风灵根！
竟是百年难遇的天眷风灵根！”
一首神色淡漠的接引仙师猛地站起身，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狂喜。
“好！
好！
小姑娘，你可愿入我青玄宗，拜入掌门座下？”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羡慕、嫉妒、难以置信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此刻光华万丈的少女身上。
林小叶自己也愣住了，她下意识地又回头去寻找张尘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响起：“师妹天赋异禀，乃天赐仙苗，我青玄宗定当倾力培养。”
说话的是站在接引仙师身旁的一位青年，他身着更为华贵的核心弟子服，面容俊朗，气质超然。
他看向林小叶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仿佛在打量一件绝世瑰宝。
张尘记得，仙师刚才介绍过，他叫杨够，是青玄宗大长老的嫡孙，宗门内炙手可热的天骄。
杨够微微笑着，目光掠过林小叶，最终落在了人群边缘，那个衣着朴素、神色紧张的张尘身上。
那眼神很淡，没有鄙夷，也没有威胁，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无视。
仿佛在看路边的石子，或者空气。
“下一个，张尘。”
张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一步步走上高台。
他能感觉到林小叶担忧的目光，也能感觉到杨够那看似随意，却重若千钧的审视。
他将颤抖的手按上鉴灵石。
石头微光闪烁，呈现出斑驳混杂的五色，微弱而黯淡，挣扎了几下，便彻底归于沉寂。
“五行杂灵根，资质……庸劣。”
仙师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甚至带着一丝惋惜，“无缘仙道，退下吧。”
“仙师！”
张尘猛地抬头，声音因急切而沙哑，“我有力气，能吃苦！
我什么都可以学，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仙路漫漫，资质根骨乃是天定，强求不得。”
仙师挥了挥手，不再看他。
希望，像被冷水浇灭的残烛，瞬间冰冷。
选拔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青玄宗众人准备启程，林小叶被几位女弟子簇拥在中间，她频频回头，眼中含泪。
“小叶……”张尘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轻轻推开。
杨够走到林小叶身边，温声道：“林师妹，仙凡有别，尘缘己断。
走吧，宗门才是你的归宿。”
他的话语温柔，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林小叶看着被隔绝在外的张尘，看着他眼中那近乎破碎的痛苦，猛地摇头。
她突然转向杨够，屈膝便要跪下：“杨师兄，求求你，带上他吧！
他若不能去，我……我也不去了！”
此话一出，杨够脸上的温和瞬间冻结，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他身后的仙师也皱起了眉头。
“胡闹！”
接引仙师声音转冷，“宗门规矩，岂容儿戏！”
杨够伸手虚扶，一股力量托住了林小叶，不让她跪下。
他看着她，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冷意：“师妹，你的天赋万年无一，莫要为凡尘俗事所误，断了自身前程。”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强求，只会带来灾祸。”
最后几个字，他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张尘，那其中的寒意，让张尘如坠冰窟。
最终，林小叶还是被带走了。
在登上那艘华丽飞天舟的前一刻，她用尽全身力气，回头对张尘喊道：“张尘——！
我等你——！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来寻我——！”
飞舟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磅礴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冲刷着瞬间空荡的广场，也冲刷着呆立原地的张尘。
雨水混着泪水在他脸上纵横，那冰冷的触感，却远不及他心中万一的寒意。
杨够那冰冷的眼神，仙师淡漠的话语，林小叶绝望的哭喊，还有那“仙凡有别”西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跪倒在冰冷的雨水中，双手死死抠着地面，指节泛白。
不甘！
愤怒！
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
他抬起头，任由雨水击打脸庞，望向飞舟消失的遥远天际，眼中原本的光彩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野火般燃烧的决绝。
“小叶……”他声音嘶哑，几乎是在用灵魂嘶吼。
“等我。”
“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到青玄宗！”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离你更近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少年的誓言却穿透雨幕，坚定地扎根于这片冰冷的土地。
一段以爱为始，以血为路，以魔为终的逆天传奇，于此悄然启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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