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寄存处……“贵妃娘娘，该上路了。”
阴冷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脖颈，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沈清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发黑，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脂粉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不是她的出租屋。
入目是绣着缠枝莲纹的明黄色帐顶，触手所及是冰凉丝滑的锦缎，身上穿着的衣物繁复沉重，绣着精致的凤凰图案，一看就价值连城。
“娘娘？”
又一声催促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沈清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青色内侍服的中年人，正低着头，手里捧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段雪白的、质地光滑的——白绫。
白绫？
贵妃娘娘。
这两个词像惊雷一样在沈清脑海里炸开，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触手细腻温软，完全不是她那张因为常年熬夜赶论文而有些粗糙的皮肤。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身上的衣物绊得一个踉跄，旁边的铜镜恰好映出她的模样。
镜中的女子，肤若凝脂，眉如远黛，一双杏眼含着水汽，鼻梁秀挺，唇瓣饱满，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这张脸……是杨玉环？！
沈清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是历史系研究生，昨天还在为了毕业论文熬夜查资料，研究的正是安史之乱中的马嵬坡兵变！
难道……她穿越了？
穿成了那个在马嵬坡被逼自缢的杨贵妃？！
“娘娘，莫要让奴婢为难。”
内侍的声音冷了几分，“禁军还在外面等着，若是惹得他们冲进来……”禁军？
马嵬坡！
沈清浑身一震，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她穿过来的时间，竟然是马嵬坡兵变的当夜，是杨玉环被赐死的前一刻！
史书上写着，天宝十五载六月十西，安禄山叛军逼近长安，唐玄宗携杨贵妃、杨国忠等仓皇西逃，行至马嵬坡，禁军将士以“杨国忠谋反”为由哗变，杀死杨国忠后，又以“后患犹在”为由，逼迫唐玄宗赐死杨贵妃。
最终，唐玄宗为求自保，下令让杨玉环自缢于佛堂。
也就是说，她现在，就是那个马上要被赐死的“后患”？！
“不……不可能……”沈清下意识地摇头，声音因为震惊和恐惧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丝不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清明，“陛下呢？
我要见陛下！”
她记得史料里说，唐玄宗对杨玉环极为宠爱，就算到了最后关头，也该有几分不舍吧？
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内侍抬了抬眼皮，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又或许是麻木：“陛下……陛下在帐外等着。
他说，娘娘是识大体的人。”
识大体？
沈清简首要气笑了。
让她心甘情愿地去死，这叫识大体？
现代灵魂里的平等意识和求生本能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她猛地掀开被子，虽然双腿因为恐惧还有些发软，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去！”
“什么？”
内侍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一向温婉的贵妃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每一秒都关系着生死：“去告诉陛下，我杨玉环自认入宫以来，从未干涉朝政，从未害过一人，杨国忠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
凭什么要我抵命？！”
她刻意加重了“杨玉环”三个字，既是在说服对方，也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身份。
内侍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
您疯了？
这话要是被外面的禁军听见，不仅您活不成，连陛下……那又如何？”
沈清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难道我现在乖乖上吊，他们就会放过陛下吗？
他们要的是一个交代，一个平息兵变的借口！
今天是我，明天可能就是陛下身边的其他人！”
她快速转动大脑，回忆着关于马嵬坡兵变的细节。
禁军首领是陈玄礼，他是唐玄宗的心腹，兵变的真正目的应该是清除杨国忠势力，并非要推翻玄宗。
只要能抓住这一点，或许就能找到一线生机。
“你去告诉陛下，”沈清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若他还念及一丝旧情，就该想想，杀了我，能否真的平息事端？
若不能，那我死得岂不是太冤？！”
内侍面如土色，左右为难，捧着白绫的手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无奈：“玉环，莫要再闹了……朕，也是不得己……”是唐玄宗李隆基！
沈清的心沉了一下，但随即又燃起一丝希望。
他既然肯开口，就说明还没有完全铁石心肠。
她定了定神，对着帐外朗声道：“陛下！
臣妾并非胡闹！
臣妾只想问一句，您真的信臣妾会祸国吗？
您真的舍得臣妾去死吗？！”
帐外沉默了。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士兵喧哗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沈清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活下去！
不管是为了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不能让历史重演！
白绫？
上吊？
对不起，这死法，她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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