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灰暗,浓重的雾霾覆盖着辉启市的天空,阳光像是被剥夺了一般,根本无法穿透到第七区。
这里是城市的底层,被称为“深渊”的地方。
石梦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狭窄的巷道里。
他身前的破旧集装箱,是他和母亲唯一的容身之地。
门板上贴着一张快掉落的通知,红色的字格外刺眼:“恒元债务警告:您的累计欠款己达1500恒元,请尽快偿还,否则将面临资源切断处罚。”
石梦皱了皱眉,他己经习惯看到这样的警告了。
从一个月前母亲的病情恶化开始,他的生活就彻底陷入了债务的泥沼。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把门板推开,检查了一下母亲的情况。
“妈,药给您放这了,记得按时吃药,多喝点水。”
他装作轻松的样子,把手里提着的一袋廉价药品放在桌上。
“梦儿,你别总想着给我挣钱,你才二十几岁啊……,都怪妈妈,要是我还能去打工,要是没有我,你会不会过得轻松一点……”床上的母亲虚弱地开口,病痛的折磨也难掩眼中对孩子的关怀。
“妈,您可不能这么想,您好好吃药,我己经长大了,不是原先那个跟在您***后面的小孩子了,我能赚钱给您买药,把您给治好。”
石梦坚定地说着,***还没坐热,石梦抓起外套准备出门。
他不能告诉母亲,这些药己经用掉了他这周一半的工钱,而他连今天的饭都还没着落,他要母亲好好地活着。
“恒元债务警告……”那几个字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张通知书,更是一条锁链,把他和母亲牢牢绑在第七区这个深渊里。
辉启市第七区的码头,是石梦赖以生存的地方。
他的工作是搬运工,日复一日地为上层富人区运送生活物资。
这些物资是优质的食材、新鲜的水果和清洁的水,而他能吃到的不过是打折的过期罐头食品,喝的则是经过无数次循环净化的工业废水。
“快点搬!
每车货物耽误一分钟,扣你们0.2恒元!”
领班李强站在台阶上,手里握着一个电子计时器,满脸横肉,脸上挂着惯有的冷笑,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个鲜活的人,而是一群摇尾乞怜的牲畜。
石梦把50公斤重的米袋扛在肩上,走向运输车。
他的双手因为长期搬货己经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脚步虽然沉重,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知道,每拖延一秒,他的工钱就会缩水,而那本就微薄的收入,承载着母亲的生命。
“石梦!
你发什么呆呢?
动作快点,今天还想不想领钱了!”
李强看了他一眼,叼着烟骂道,他穿着干净整齐的制服,仿佛这片污染严重的码头与他格格不入。
“对不起,马上就好。”
石梦低下头,继续干活。
他从不敢顶撞这些人,因为一旦被开除,他甚至连最后的活路都没有了。
码头广播突然响起:“全员注意!
临时增加货量,完不成任务的工人扣半天工资,标准仍按1.5恒元每小时计算。”
“又是这样。”
旁边的老李摇了摇头,叹气道,“1.5恒元,能干什么?
买个面包都要3块了。”
石梦没有接话。
他知道老李说的是事实,但他己经习惯了。
恒元的价值在第七区几乎是被压缩到极限的,他们的工钱连上层人的一顿下午茶都不如。
中午,石梦坐在码头角落的废弃箱子上,啃着一块干硬的过期面包。
这块面包花了他0.8恒元,便宜,饱腹感强,这就是这块面包最大的优点。
“梦啊,咱们这群人,活着就是给上层当牛马的。”
旁边的老李叹了口气,点燃了一支廉价的卷烟,“你说,恒元都在他们手里,我们再怎么干,能过得上好日子吗?”
石梦沉默不语。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些货车装载的东西是新鲜的肉类、精致的点心和成箱的瓶装水,而他喝的水每天都带着一股怪味。
“活一天算一天吧。”
他咬下一口面包,低声说道。
“活一天算一天?”
老李冷笑了一声,“等咱欠的钱多了,连电和水都没了,咋活?”
恒元的规则很简单——欠债的人会被逐步剥夺资源,首到还清为止。
而第七区的水和电都是依赖议会分配的,几乎没有人能够挣脱这个枷锁。
加班结束时,天己经完全黑了。
石梦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心里默默计算着今天赚到的钱:加上加班费,他总共挣了18恒元。
去掉母亲的药费,还剩7恒元,勉强能支撑三天的开销。
路过巷子时,几个地痞拦住了他的去路。
“哟,石梦,今天赚了不少吧?”
为首的光头一脸玩味地看着他,手里攥着一根铁棒。
“我没钱。”
石梦低着头说道,脚步没有停。
“没钱?
别扯淡了,我们哥儿几个亲眼看见你在那边领的工钱。”
光头冷笑着,抬手就是一巴掌,把石梦的饭袋打翻在地,“兄弟们忙了一天,也得意思意思吧?”
石梦握紧拳头,却没有还手。
他知道,这些人和李强一样,仗着自己背后有人,根本不怕他这种底层的穷人。
他从兜里掏出两张折得皱巴巴的恒元纸币,扔在地上。
“拿着,别再烦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
光头笑着捡起钱:“早这样多好啊,石梦,有空请咱兄弟喝酒啊!”
石梦没有回应,转身走远。
他的背影被昏暗的路灯拉得很长,眼中的愤怒却燃烧得越来越旺。
他知道,恒元不仅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货币,也是压在他们头上的枷锁,而他只能继续忍耐,为了重病在床的母亲,为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活下去。
但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忍耐早晚会有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