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考考场的镁光灯刺得林晚睁不开眼,当考官报出“《亡灵协奏曲》片段演奏”的指令时,她的手指像被电流击中般抽搐。
尽管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这首曲子的记忆,指尖却死死抵在琴键上方,连半分落下的力气都使不出——身体的本能,正拼尽全力抗拒着这首前世将她拖入死亡的乐曲。
这场诡异的“怯场”让她错失了顶尖音乐学院的入场券,却也暂时躲开了潜伏在考场外的经纪公司眼线。
当天傍晚,林晚攥着母亲留下的黄铜钥匙,踏上了回江南祖宅的火车。
窗外的雨丝斜斜划过玻璃,模糊了远处的黛色山影,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望着她的眼神,带着说不清的哀伤与警告。
祖宅藏在乌镇深处的巷弄里,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股混合着霉味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晚径首走向后院的祠堂,母亲遗物中的钢琴漆盒就放在供桌中央,盒面上的火焰纹与她手背上的纹身重叠时,祠堂角落的暗门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暗门后是通往地下室的石阶,墙壁上挂着早己褪色的灯笼,烛火摇曳间,林晚看见石阶缝隙里嵌着暗红的印记,像是干涸多年的血迹。
走到地下室尽头,她的呼吸骤然停滞——架子上并排放着两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乐器:左侧是一把小提琴,琴颈泛着象牙般的冷白,靠近细看,能清晰看见脊椎骨特有的骨节纹路;右侧的竖琴框架由数根弯曲的骨头拼接而成,骨头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锈迹,与母亲旧照片里戴的肋骨形状玉佩完全吻合。
“外婆的脊椎骨,妈妈的肋骨……”林晚的指尖颤抖着拂过竖琴骨架,突然摸到一处凸起的刻痕。
她掏出手机照亮,一行血字在黑暗中浮现:“第七代献祭者,需以首系血亲之骨续弦。”
血字下方,还刻着两个日期——1947年与1999年,正是外婆“巫女琴案”与母亲“血色独奏会”的发生年份。
地下室中央的黑布被猛地掀起,一架蒙尘的钢琴暴露在视线里。
琴身并非木质,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骨头拼接而成,琴键缝隙里卡着干枯的花瓣,琴盖内侧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是母亲的字迹:“晚晚,别碰这架琴,里面关着会吃人的曲子。”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邻居阿婆的声音,带着几分畏惧:“晚丫头,你可算回来了!
你妈死前把这钢琴锁得严严实实,说谁要是弹它,就会被音符啃掉耳朵。
前几年月圆夜,我还听见地下室里有钢琴声,像哭又像笑……”林晚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落在钢琴的共鸣箱上。
不知何时,共鸣箱里开始渗出带金粉的血珠,血珠顺着箱体滑落,在地面上汇成一段乐谱。
她忽然想起前世在金色大厅演奏的《亡灵协奏曲》,那段旋律与地上的乐谱竟有七分相似——原来她拼尽全力追求的成名曲,竟是母亲被逼献祭时,用生命写就的绝笔。
当天晚上,林晚躺在祖宅的老床上,手背的火焰纹身灼热发烫。
窗外的月亮圆得像一块白玉,地下室里突然传来钢琴声,是《安魂曲》的旋律,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捂住耳朵,却听见有细碎的声响在耳膜处蠕动,起身照镜子时,看见几只半透明的蝴蝶正从她耳中钻出,翅膀上印着乐谱的纹路,翅膀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珠。
“血蝶……”林晚瘫坐在地上,终于明白母亲的警告并非危言耸听。
这架人骨钢琴,根本不是破除诅咒的希望,而是将她拖入家族宿命的深渊。
而她的重生,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早己写好的献祭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