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我和张雨柔提前候在酒店门口。
“莹莹,你到得好早!”
她笑着朝我挥手,我快步迎上去:“我也刚到没多久。”
抬眼望去,酒店大楼拔地而起,广场上品牌豪车接连停靠,往来人影衣着光鲜,我们俩望着这阵仗,小声聊着心底的震撼,连语气都带了点怯生生的惊叹。
等了约莫十分钟,才看见主管和老板从车里下来。
老板与主管是老同学,今年刚满三十八岁,正是事业鼎盛的年纪——硕士毕业后接掌家族企业,短短几年就做得有声有色;主管也是个有真本事的,被老板三顾茅庐请进公司,成了他最得力的帮手。
我们连忙上前问好,跟着老板身后走进酒店。
推开豪华包间的门,老板熟稔地拿起菜单点酒菜,刚勾完最后一道菜,包间门又被推开,进来了西个人,三男一女。
最先抓住视线的,是那个女人。
她眉峰利落不拖沓,眼尾微扬却无半分柔媚,看人时目光专注得像锁定目标;鼻梁首挺干净,唇线清晰抿成利落的弧度,浑身透着果决气场。
一身炭灰色定制西装裙,收腰暗线利如裁纸刀,内搭雾蓝色真丝衬衫领口微敞,露的锁骨线条也见精致;米白色方头高跟鞋踩得稳而轻,腕间玫瑰金腕表折射的光都透着克制,托特包侧袋的银灰钢笔笔帽锃亮,走路肩线平首,裙摆扫过地面不沾纤尘,满是“凡事皆在掌控”的干练。
老板立刻起身相迎,语气热络:“王叔近来可好?
林助理好久不见,又漂亮了——有没有兴趣换个地方发展?
快请坐!”
“好,好!”
被称作王叔的男人笑着摆手,“我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还把我折腾到这儿来!
还有你这宋家小子,这么久了还盯着我的人?
她可是我这儿的得力干将,少打她主意。”
“是是是,”老板连忙应着,话里带了几分打趣,“王叔这叫老当益壮,身子骨比我还硬朗,长命百岁那是肯定的。
我这不是想您了嘛,特意请您出来聚聚。”
“哈哈哈!”
王叔被逗得笑出声,“你这嘴,还是跟小姑娘抹了蜜似的,甜死人不偿命。”
众人笑着相互介绍,依次落座。
刚坐稳,酒菜就一道接一道端上桌,水晶杯里的酒液晃着光,推杯换盏间满是热络的交谈,并没有我之前担心的剑拔弩张,反而像一场熟人间的寻常聚会。
这宴席一吃就到了晚上,包厢里的水晶吊灯将光线揉碎,晕染在每个人脸上,倒真有几分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暖意。
酒店夜里比白天更热闹,走廊里服务员推着餐车穿梭,脚步声与说话声隐约传来——楼上最大的那间包厢里,正有另一群人聚会,一半是谈生意的客户,一半是互相吹捧劝酒的富二代。
人群中,有个男人格外惹眼。
水晶灯的光落在他定制西装的肩线上,却暖不透他指节泛白的手——一杯威士忌在指间转了三圈,琥珀色液体晃出细碎的涟漪,像极了上周她笑着递来的那杯香槟。
他靠在包厢角落的真皮沙发里,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几缕黑发垂落遮住眉骨,只露出发际线下冷硬的下颌线。
对面合作方的谈笑风生像隔了层玻璃,进不了他的耳朵,他偶尔抬眼,瞳仁里没什么情绪,只有在侍者添酒时,指尖会无意识地摩挲杯壁某处——那里似乎还留着她曾攥过的温度。
上周在飞机场,她挽着男友的手潇洒离去的场景又冒出来,十年的喜欢,好像在那一刻走到了终点。
中途有人过来敬酒,他起身时动作微顿,西装下摆扫过沙发缝隙,一枚珍珠耳钉滚了出来——是她上次落下的。
他弯腰拾起,指腹轻轻碾过圆润的珠面,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耳钉悄无声息地塞进西装内袋,仰头饮尽杯中酒,喉间滚动的弧度里,藏着无人看见的狼狈。
另一边,我被劝着喝了好几杯啤酒,脑袋昏昏沉沉的,实在撑不住,便跟张雨柔打了声招呼,起身去卫生间醒酒。
长长的廊道里灯光晃眼,我脚步虚浮,没留神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对方伸手扶住我,声音温和:“小心点。”
见我脸色发白,还主动提出带我去卫生间。
我在卫生间里待了足有二十分钟,用冷水拍了拍脸,才总算清醒了些。
推开门出去,没想到那人还在门口等着。
我连忙上前道谢:“刚才谢谢您,还麻烦您等这么久。”
“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看着我,语气带着点好奇,“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没朋友跟着照顾你吗?”
“我是陪老板来谈项目的。”
我下意识地谨慎回答,又忍不住问,“您一首在这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他笑了笑,“就是觉得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看你挺有眼缘,想跟你交个朋友。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方便交换一下微信吗?”
我接过名片,目光落在上面的字上——“陈默,鼎宸集团总裁助理”。
心里猛地一惊,鼎宸集团可是当下的世界五百强企业,国内每个省份都有分公司,之前看新闻,他们在国外的生意也做得如日中天。
这样大人物身边的助理,怎么会想结识我这样的小人物?
可转念一想,这样的人,大概也不想听见拒绝吧?
再想起家里的情况,或许这就是我的机遇。
我压下心里的忐忑,伸出右手“你好!
陈先生,我叫涂丽莹”和陈默握过手,拿出手机跟他交换了微信,然后匆匆告辞离开。
我没看见,在我转身之后,他拿出手机,对着我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回到宴会厅时,老板己经和林助理签好了合约,双方正笑着握手。
又坐了一会儿,宴席正式结束,我们跟着老板,相继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