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我们假离婚吧。”冰冷的声音砸在耳边，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瞬间将我捅了个对穿。我猛地睁开眼，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陆衍，我的丈夫，
北城军区最年轻有为的团长。他还是那么英俊，眉眼锋利，一身军装衬得他肩宽腰窄，
只是看我的眼神，永远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上一世，他也是这样通知我，
为了一个所谓的“秘密任务”，为了保护我，我们必须假离婚。我信了，
傻乎乎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搬出了军区大院，然后呢？然后，他的任务一结束，
陪在他身边的就变成了他的青梅竹马，文工团的台柱子白薇薇。假离婚，成了真离婚。
我成了整个大院的笑话，被他妈指着鼻子骂是下不出蛋的鸡，被白薇薇挺着肚子上门羞辱。
最后，我冻死在了1978年的那个冬天，手里还攥着那张我们曾经的结婚报告。而现在，
我回来了。回到了1977年，他提出假离婚的这一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恨意和委屈如同翻涌的岩浆，几乎要将我吞噬。我看着陆衍，
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喙的命令感，忽然就笑了。“好啊。”第一章我的干脆，让陆衍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会像从前一样，哭着闹着抱着他的腿不放，求他不要抛弃我。毕竟，
我是那么爱他，爱到可以放弃回城的机会，放弃自己的工作，
跟着他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军区大院，洗手作羹汤，日日夜夜盼着他回家。可他不知道，
那个爱他爱到疯魔的姜念，已经死在了上一个冬天。“你……同意了？
”陆衍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适应我的平静。“不然呢？”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陆团长是为了执行任务，是为了国家，我作为军嫂，
自然要无条件支持。什么时候去办手续？我随时可以。”我的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探究和审视。他大概在想，
我是不是又在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无所谓了。“明天上午九点，去民政所。
”他最终还是恢复了那副冷硬的模样，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和一沓粮票放在桌上，
“这些你先拿着，委屈你了。等任务结束，我会接你回来。”又是这句话。上一世，
我就是靠着这句话，在那个破旧的筒子楼里苦苦支撑，缝补浆洗，省吃俭用，
把最好的都留着，等他回来。结果，等来的是他和白薇薇的婚讯。我看着桌上的钱和票，
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不用了，陆团长。”我将钱和票推了回去，“我们结婚的时候，
我爸妈给了我三百块的压箱底钱，我自己还有些积蓄，够花了。这些钱你还是留着吧，
毕竟任务期间，用钱的地方可能更多。”我特意加重了“任务期间”四个字。
陆衍的脸色又变了变。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拒绝他的钱。在我们这段不平等的婚姻里，
他一直扮演着高高在上的施舍者，而我，则是那个依附他生存的菟丝花。“姜念，
这不是施舍。”他的语气沉了下去，“这是我应该给你的补偿。”“补偿？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陆团长，我们是假离婚，不是吗？既然是假的，
何来补偿一说？还是说，你已经做好了假戏真做的准备？”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似乎被我的话刺痛了。“胡说什么！
”他厉声呵斥，带着一丝不易察argmin的慌乱，“任务是机密，不该问的别问。
钱你必须收下，这是命令！”又是命令。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命令来解决。
我忽然觉得很累，跟这个人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好，我收下。
”我顺从地把钱和票收进自己的口袋，然后站起身，“不早了，陆团长早点休息吧，
我明天还要早起收拾东西。”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进了里屋，关上了门。隔着一扇门，
我能感觉到他还站在原地，那道锐利的视线仿佛能穿透门板，落在我身上。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都在发抖。不是怕，是兴奋。重来一世，
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姜念了。陆衍，白薇薇，
还有那个尖酸刻薄的婆婆……上辈子你们欠我的，这辈子，我会一笔一笔，
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准备早饭。我把自己所有的衣服，
还有我爸妈给我陪嫁过来的那台蝴蝶牌缝纫机，全都打包好。等我收拾完出来的时候，
陆衍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他面前的桌子空空如也，脸色有些难看。
结婚两年，我第一次没有给他做早饭。“走吧。”我没有理会他的脸色，
拎着两个巨大的包袱，率先往外走。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帮我把另一个更重的包袱扛在了肩上。一路无话。到了民政所，
工作人员大概是见惯了吵吵闹闹来离婚的夫妻，看到我们这么平静，反而有些惊讶。
“想好了？这小两口看着感情挺好的啊。”陆衍抿着唇，
从口袋里掏出结婚证和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离婚申请，言简意赅：“我们自愿离婚。
”我的目光落在“自愿离婚”四个字上，心口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自愿？多么可笑。
我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在我的名字后面，签下了“同意”两个字。我的字迹，
决绝而又利落。陆衍握着笔的手，似乎顿了一下。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或许是惊讶于我的爽快，或许是……别的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拿到那张盖着红章的离婚证时，我只觉得浑身一轻。从今天起，我姜念，自由了。
“东西我已经让警卫员帮你送去车站了。”走出民政所，陆衍开口道，声音有些沙哑，
“你……打算回老家？”“不。”我摇了摇头，迎着刺眼的阳光，眯起了眼睛，
“我要留在北城。”留在北城，考大学，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拿回来。更重要的是，留在这里，
才能更好地看戏，不是吗？陆衍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你一个人留在北城？
”他皱起了眉，“你一个女人家，无亲无故，怎么生活？”“这个就不劳陆团长费心了。
”我疏离地笑了笑，“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就不麻烦你了。”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留恋。“姜念！”他忽然在身后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然后，
我听到他用一种近乎艰涩的声音说：“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我没有回答，
只是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街角。陆衍，等我？不，这一次，换我不等你了。
第二章我没有去车站，而是直接去了黑市。手里攥着陆衍给的三百块钱，
还有我自己的二百块积蓄，这五百块，在1977年，是一笔巨款。但对于我的计划来说，
还远远不够。上一世，我就是因为没钱，才会被逼到绝路。这一世，
我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同样的困境。我熟门熟路地在黑市里穿梭，
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叫“黑豹”的倒爷。上辈子，我走投无路时，曾听人说起过他，
据说路子很野，什么都敢倒腾。我花了两毛钱，从一个半大小子嘴里问出了黑豹的落脚点。
那是一个又脏又乱的大杂院，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跟几个小混混打牌。
看到我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女人走进来，几个混混都吹起了口哨。“哟，
这小娘们长得可真俊，找谁啊？”我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黑豹面前，开门见山：“我找你，
做笔生意。”黑豹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打量了我一番，
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视和玩味：“小妹妹，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哥哥们玩的，你玩不起。
”“玩不玩得起，你说了不算。”我从口袋里掏出十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
“我想从你这儿买点东西。”看到钱，黑豹的眼睛亮了。他挥了挥手，
把那几个小混混赶了出去，然后才慢悠悠地问：“你想买什么？”“的确良的布票，
越多越好。还有，我需要一个安全的住处，要安静，没人打扰。
”的确良是当下最时髦的布料，供不应求，只有在黑市才能搞到大量的布票。而我，
恰好知道，再过不到一个月，南方会有一批新款花色的的确良上市，
到时候价格会翻上好几倍。这是我重生带来的第一个信息差，也是我赚取第一桶金的关键。
黑豹眯着眼睛看着我，像是在评估我的实力。“小妹妹，口气不小啊。
你知道这些东西要多少钱吗？”“你只管开价。”我神色不变。黑豹笑了，
露出两颗大金牙：“爽快！布票一张三块钱，你要多少？至于住处，城西有个小院子，清静，
就是租金贵，一个月要二十块。”一个月二十块的租金，简直是天价。但我知道，
那个地方绝对安全。“布票我要一百张。院子我租一年。”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黑-豹倒吸一口凉气。一百张布票就是三百块，一年的租金是二百四十块。我一开口，
就是五百四十块的大生意。他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从轻视变成了凝重。“你有那么多钱？
”我没说话，只是把口袋里剩下的钱全都掏了出来，放在桌上。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晃眼。黑豹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死死地盯着那堆钱，
又看了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一个单身女人，带着这么多钱，
简直就是一块行走的肥肉。但我敢来，自然有我的底气。我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缓缓开口：“豹哥，我知道你在道上的规矩。这笔生意做成了，
以后我们还有大把合作的机会。但如果……你动了别的念头，那就要想清楚后果了。
”我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里的寒意，却让黑豹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混了这么多年，
自然看得出，我不是在虚张声势。我眼里的那种冷静和狠厉，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女人该有的。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记性好，也认识几个人。”我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比如，城东派出所的王所长，跟我爸是战友。我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有什么三长两短，
你猜王所长会不会把整个北城的黑市都给翻过来？”我爸早就过世了，
跟王所长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但这年头，信息闭塞，谁也查不***假。我就是在赌，
赌黑豹不敢冒这个险。黑豹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妹妹，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per！”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把钱收了起来，
然后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大沓布票。“你点点，一百张，一张不少。
”我接过布票，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收了起来。“院子的钥匙呢？”“在这儿。
”黑豹递给我一串钥匙，“地方我都给你收拾干净了，随时可以住进去。”交易完成，
我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走。身后，黑豹的声音传来：“小妹妹，还没请教大名呢？
”“我姓姜。”走出那个大杂院，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刚才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我成功了。我不仅拿到了布票，还成功震慑住了黑豹，为我未来的计划铺平了道路。
我拿着钥匙，找到了城西的那个小院。院子不大，但五脏俱全，最重要的是，
它远离了军区大院的是非之地。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的新家，是我事业的起点。
我把院子打扫干净，然后去了供销社，用陆衍给的那些粮票，买了一些米面粮油。
看着慢慢被填满的小厨房，我的心里也前所未有地踏实。晚上，
我给自己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上一世，我饿了太久太久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几乎成了我的梦魇。这一世，我再也不会让自己挨饿了。
我不仅要吃饱，还要吃好，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接下来的几天，
我开始为我的服装生意做准备。我买来了画笔和纸，凭借着上辈子零星的记忆，
画出了几款后世才会流行的服装款式。
喇叭裤、蝙蝠衫、碎花连衣裙……这些在当时看来惊世骇俗的设计，我知道，
很快就会引爆整个市场的潮流。我用蝴蝶牌缝纫机，先给自己做了一条红色的碎花连衣裙。
当我穿着这条裙子走出院门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整条街的目光。有惊艳，有好奇，也有不屑。
但我不在乎。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天，我正在院子里裁剪布料，院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我以为是房东来收水费，打开门一看，却愣住了。门口站着的，竟然是白薇薇。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
“念念姐，我可算找到你了！”她一看到我，眼睛就红了，“我听说你和陆大哥……离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大哥怎么能这么对你！”她说着，就要来拉我的手，
一副为我打抱不平的好姐妹模样。如果还是上一世那个傻乎乎的姜念，
恐怕早就被她这副样子感动得稀里哗啦，把所有的委屈都倒给她了。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白同志，我们很熟吗？
”第三章我的冷淡让白薇薇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她大概没想到，
一向对她热情亲近的我会是这个反应。“念念姐，你……你怎么这么说？”她眼圈更红了，
泫然欲泣，“我们不是最好的姐妹吗？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担心你？
”最好的姐妹？我差点笑出声来。是啊，最好的姐妹。好到抢我的丈夫，逼死我的孩子，
最后还假惺惺地来我坟前说风凉话。“白同志说笑了。”我靠在门框上，
懒洋洋地看着她表演，“我可高攀不起你这位文工团的大台柱子。有事说事，
没事别在我家门口杵着，影响我做生意。”“做生意？”白薇薇愣住了，
目光落在我院子里晾着的那些布料和设计图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和不解，“念念姐，
你怎么做起这些……这些投机倒把的事情来了？陆大哥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她又提陆衍。句句不离陆衍，句句都在提醒我，她和陆衍的关系有多亲近。“第一，
我已经和陆衍离婚了，他生不生气，与我无关。”我竖起一根手指，冷冷地说道，“第二，
我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光明正大，不偷不抢，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第三，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白薇薇，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我看着恶心。
”我毫不留情地撕下了她的假面具。白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里，
终于不再是伪装的担忧，而是淬了毒的怨恨。“姜念！你别不识好歹！”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声音尖利起来，“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团长夫人吗？你现在就是个被男人抛弃的下堂妇！没有陆大哥，
你什么都不是！”“是吗？”我轻笑一声，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什么都不是，那你又是什么？一个上赶着想爬上别人姐夫床的……东西？”“你！
你胡说八道！”白薇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她做贼心虚，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生怕被人听了去。“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我俯下身，
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的天衣无缝吗？
你给陆衍送的那些‘亲手’做的鞋垫，真的是你自己一针一线绣的？
你半夜三更‘不小心’敲错门，敲到陆衍的宿舍，真的是走错了？”每说一句，
白薇薇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她浑身都在发抖，看我的眼神像是见了鬼。这些事情，
都是上一世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时，亲口说出来的。她以为我死了，秘密就永远是秘密了。
却没想到，我会带着这些秘密，重新活了过来。“你……你怎么会知道……”她声音颤抖，
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知道的，还多着呢。”我直起身子，
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所以，白薇薇，别再来招惹我。不然，下一次，
这些话我就不会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了。”我指了指院子外面，那些被争吵声吸引过来的邻居。
白薇薇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死死地咬着嘴唇，
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但她终究什么都没敢说，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然后捂着脸，狼狈地跑了。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片冰冷。
这只是个开始。白薇薇，我们之间的账，要慢慢算。赶走了白薇薇，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画图、裁剪、缝纫。很快，我就做出了十几件成衣。
我没有急着去卖，而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的衣服一炮而红的机会。机会很快就来了。
市里的百货大楼要举办一个“迎国庆”的文艺汇演，据说市领导都会出席。
而这次汇演的服装赞助，还没有定下来。上一世，这个机会被白薇薇所在的文工团拿下了。
她们穿着自己设计的“新式”服装上台，大出风头，
也让白薇薇的设计才华第一次进入了市领导的视线。可我知道，那些所谓的“新式”服装，
不过是把领子改大了一点，袖子收紧了一点，根本毫无新意。而我手里的这些设计，
才是真正能引爆全场的王炸。我换上那条最惹眼的红色连衣裙，带上我的设计图和几件样衣，
直接去了百货大楼，找到了负责这次汇演的王经理。王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看到我的穿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这同志，穿的是什么？奇装异服，成何体统！
”“王经理，这叫连衣裙。”我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我觉得，它比现在满大街的蓝灰黑，
要好看得多。”“好看？”王经理嗤笑一声，“好看能当饭吃吗？小姑娘，这里是百货大楼，
不是你家后院，赶紧走吧。”“王经理，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谈一笔生意的。
”我没有被她的态度吓退，而是直接将我的设计图铺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我想赞助这次文艺汇演的全部服装。”王经理愣住了，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哈哈大笑起来。“你？赞助服装？小姑娘，你睡醒了没有？你知道这次汇演有多少个节目，
需要多少套衣服吗？你知道做这些衣服要花多少钱，多少布票吗？”“我当然知道。
”我从包里拿出黑豹那里买来的一百张布票，拍在桌子上，“布票，我这里有。钱，
我也不缺。我唯一缺的，就是一个让全北城的人，都看到我的设计的机会。
”看着那厚厚一沓布票，王经理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看我的眼神，从轻蔑，变成了震惊。
“你……你这些布票，是哪里来的？”她声音都有些发颤。“王经理，您是聪明人，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别问了。”我学着之前对付黑豹的样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您只需要知道，我能拿出这些布票，就能拿出更多的布票。我能做出这些衣服，
就能做出更漂亮的衣服。”我指了指桌上的设计图。王经理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些图纸上。
她虽然思想保守，但毕竟在百货大楼干了半辈子，审美还是有的。
当她看到那些喇叭裤、蝙蝠衫、还有各种款式的连衣裙时，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些款式，
她从来没见过，但光是看着图纸，就能想象出穿在身上有多么时髦，多么洋气。
“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如假包换。”我抱起双臂，
自信地说道，“王经理，想象一下，汇演那天，所有的演员都穿上我设计的衣服，
在舞台上唱歌跳舞，那会是多么轰动的场面？到时候，全北城的女人都会为这些衣服疯狂。
而您的百货大楼，将是全北城唯一能买到这些衣服的地方。”我给她画了一张巨大的饼。
王经理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她心动了。第四章“你想要什么？”王经理是个精明人，
她知道我不可能白白付出。“我不要钱。”我摇了摇头，说出了我的条件，“汇演结束后，
我希望能在百货大楼里有一个专柜，专门卖我的衣服。所有的利润，我们三七分，你七，
我三。”三七分，我拿小头，这在当时是闻所未闻的。王经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本以为我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我只要三成。“你确定？”她再次确认。“我确定。
”我点了点头，“但我还有一个条件。”“你说。”“这个专柜，
必须放在一楼最显眼的位置。而且，所有的销售人员，必须由我来培训。
”我要的不是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而是长远的品牌效应。我要让“姜念设计”这个名字，
成为一个时代的烙印。王经理沉思了很久。这个决定对她来说，风险很大。如果成功了，
她就是北城百货业的改革先锋，前途无量。但如果失败了，
她可能会丢掉现在这个来之不易的经理位置。“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她说道。“可以。
”我收起布票和设计图，“我给您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您不答应，我就会去找东风商场。
我想，吴经理应该会很感兴趣。”东风商场是百货大楼最大的竞争对手，我这是在逼她。
王经理的脸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拿着东西，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我知道，
这事，成了。果然，第二天下午，我就接到了王经理的电话，让我去百货大楼签合同。
合同签得很顺利，王经理几乎答应了我所有的要求。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备战阶段。
我需要在一个月之内，赶制出汇演需要的上百套服装。工程量巨大，光靠我一个人，
根本不可能完成。我需要帮手。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军区大院里的那些军嫂们。
她们大多和我一样，没有工作，每天除了带孩子做家务，就是聚在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
她们手巧，会做针线活，而且，她们需要钱。我回到军区大院，这个我曾经逃离的地方。
我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哟，这不是姜念吗？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没地方去，
又回来找陆团长了？”说话的是张嫂，平时最喜欢跟在婆婆秦兰身后嚼舌根。我没理她，
径直走到了大院的公告栏前，拿出我早就写好的一张招聘启事，贴了上去。“招聘缝纫工，
要求手巧，会用缝纫机。按件计薪，多劳多得。地址：城西xx胡同xx号。联系人：姜念。
”招聘启事一贴出来，立刻围上了一群人。“什么？姜念要招工？”“她哪来的钱？
还按件计薪？”“不会是骗子吧？”大家议论纷纷，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屑。“姜念，
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张嫂叉着腰，一脸刻薄，“离了我们陆团长，
你连饭都吃不上了吧？还想学人家当老板？你当得起吗？”“我当不当得起，
就不劳张嫂你费心了。”我冷冷地看着她，“我只知道，有的人嘴巴那么碎，也就是没机会。
要是有机会，说不定比谁都想赚钱。”我的话戳中了在场很多人的心思。这年头，
谁家不缺钱？军官的津贴虽然不少，但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也是捉襟见肘。
要是有个能赚钱的门路，谁不愿意？“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骗我们的手工钱！”张嫂嘴硬道。“信不过的，可以不来。
”我环视了一圈，朗声道，“我姜念把话撂在这儿，只要你肯干，一天赚个三块五块，
不成问题。想赚钱的，明天上午来我院子里找我。不想来的，就继续在这里说闲话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留下身后一片哗然。一天三块五*块？
这几乎是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有人心动，有人怀疑，有人嫉妒。
第二天，当我打开院门的时候，门口稀稀拉拉地站了七八个人。都是些平时比较老实本分，
家里孩子多，负担重的军嫂。她们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忐忑和期盼。“姜……姜姐，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一天能赚那么多？”一个叫李秀的年轻军嫂小声问道。
“只要你们手脚麻利，只会多，不会少。”我把她们让进院子，指了指我已经裁剪好的布料，
“这些是第一批活，很简单，就是把这些裁片缝合起来。做一件，我给五毛钱。手快的话，
一天做十件不成问题。”五毛钱一件！军嫂们的眼睛都亮了。这活儿不难，
她们平时给家里孩子做衣服，比这复杂多了。“***！”“我也干！
”大家立刻就热情高涨起来。我给她们分配了任务，又手把手地教了她们一些缝纫的技巧。
看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我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底气。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
下午的时候，院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我那个尖酸刻薄的前婆婆秦兰，带着张嫂等一帮人，
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姜念！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还敢回来！”秦兰一进来，
就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想勾搭我们大院里的男人？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她一边骂，一边就想去掀翻我的缝纫机。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秦兰同志，
请你放尊重一点！”我的声音冷得像冰，“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的家？
”秦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一个被我儿子踹了的破鞋，哪来的家？你现在住的地方，
花的钱，是不是都是我儿子给你的？你这个白眼狼，拿着我们陆家的钱，在外面养野男人！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那些正在干活的军嫂们，脸色都变了。“妈！你说什么呢！
”一道又惊又怒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陆衍。
他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军装，额头上还带着伤，显然是刚从任务中回来。
他大概是听说了我回大院招工的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正好，撞见了这最难堪的一幕。
第五章陆衍的出现，让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秦兰看到儿子，先是一愣，
随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哭天抢地起来。“儿子！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这个女人，
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她拿着你的钱，在外面招蜂引蝶，还想把我们军区大院搞得乌烟瘴气！
你快把她赶走！”她恶人先告状，把所有的脏水都往我身上泼。陆衍的脸色铁青，目光在我，
和他妈之间来回扫视。他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妈，
你先回去。”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不回！”秦兰不依不饶，“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这个女人不能留在这里！她会败坏我们陆家的名声！”“我再说一遍，回去！
”陆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秦兰被他吼得一愣，
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孝顺的儿子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对上陆衍那双喷火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敢再撒泼。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带着张嫂等人，
不甘不愿地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陆衍，还有那几个吓得不敢出声的军嫂。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你们……先回去吧。今天的工钱，我明天会送到你们手上。
”我对那几个军嫂说道。她们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空荡荡的院子里，
只剩下我和陆衍。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为什么不回老家？”他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我为什么要回老家？”我冷笑一声，“陆团长，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去哪里，做什么，好像都跟你没关系了吧？”“姜念！
”他似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投机倒把，这是犯法的！
你还把大院里的军嫂都牵扯进来，你想过后果吗？”“犯法？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跟百货大楼签了合同，我是合法的服装供应商。
我给军嫂们提供工作机会，让她们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改善生活，这又有什么错？
”我从屋里拿出和王经理签的合同，甩在他面前。“你自己看清楚，
上面盖着百货大楼的公章。我姜念，现在是姜厂长，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品！
”陆衍拿起那份合同，看着上面白纸黑字的条款，和那个鲜红的印章，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才短短十几天，我就从一个只会围着他转的家庭主妇，
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厂长”。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
“你……你哪来的钱？”他艰涩地问道。“这就不劳陆团长费心了。”我收回合同，
神色淡漠，“反正不是你的钱。”“姜念，你非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他的声音里，
带上了一丝受伤，“我们之间，真的要变成这样吗？”“我们之间？”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无比讽刺，“陆衍，你扪心自问，我们之间，有过‘我们’吗？结婚两年，
你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害怕什么吗？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你没有。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听话的，懂事的，
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军嫂。一个合格的摆设。”“现在，这个摆设不想再当摆设了，
你就不习惯了，是吗？”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额头上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
又开始往外渗血，顺着他英挺的侧脸滑落，有种触目惊心的破碎感。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
我心软了。但随即，上一世他带给我的所有痛苦和绝望，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我不能心软。
一旦心软，就是重蹈覆辙。“陆团长，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我下了逐客令，
“我这里很忙，没时间招待你。”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震惊，有不解，
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捏紧了拳头，转身，
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我的院子。他的背影，不再像以往那样挺拔，反而带着几分萧瑟和落寞。
看着他离开，我靠在门框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这场交锋，我赢了。
但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我知道，我和陆衍之间，那根名为“过去”的线，在今天，
被我亲手，彻底斩断了。从今往后，我们只是陌路人。陆衍的出现，并没有影响我的计划。
反而，因为他当众维护了我，让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军嫂们，彻底放下了心。第二天，
来我这里领活的人，一下子翻了好几倍。我的小院子，
瞬间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小型服装厂。人手足够了，生产效率大大提高。
在距离汇演还有三天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制出了所有的服装。
我带着衣服去百货大楼交货的时候，王经理看着那些款式新颖，做工精致的衣服，
眼睛都直了。“小姜，你真是我的福星！”她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这次汇演，
我们百货大楼一定能一鸣惊人！”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好戏，
还在后头。汇演那天，百货大楼门前人山人海。我没有去前台，而是躲在后台，
看着演员们换上我设计的衣服。当第一个节目，
由白薇薇领舞的舞蹈队穿着我设计的改良版“的确良”舞裙上场时，全场都沸腾了。
那种鲜亮的颜色，飘逸的裙摆，是这个蓝灰黑的时代里，从未有过的亮色。所有人的目光，
都被舞台上的女孩们吸引了。尤其是白薇薇，她站在舞台中央，享受着所有人的瞩目，
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她大概以为，这些荣光，都属于她。她不知道，
她只是我推到台前的一颗棋子。一个又一个节目过去，每一套服装，
都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叹。汇演结束时，主持人激动地宣布：“本次文艺汇演的所有服装，
均由我们百货大楼最新合作的‘姜念设计’独家提供！从明天起，所有同款服装，
都将在我们百货大楼一楼专柜，***发售！”话音刚落，台下的人群彻底疯了。
所有女人都冲向百货大楼，想要第一时间抢到那些漂亮的衣服。王经理笑得合不拢嘴。而我，
则在后台的阴影里，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陆衍，和他的母亲，秦兰。
他们也来看汇演了。秦兰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嫉妒。而陆衍，他的目光，
却穿过拥挤的人群，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我烧穿。
第六章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了陆衍眼中的风暴。震惊，疑惑，
还有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名为“懊悔”的情绪。他大概怎么也想不通，
那个被他“抛弃”，被他母亲羞辱的女人，怎么会以这样一种璀璨夺目的方式，
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而且，还是以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强者的姿态。我朝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了一个疏离而又客气的微笑，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后台的黑暗中。
我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至少现在不想。我的服装彻底火了。汇演结束的第二天，
百货大楼的专柜还没开门，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龙。我培训的几个销售员，
都是我从军嫂里挑选的机灵勤快的人，她们穿着我设计的统一制服，
热情又专业地接待着每一位顾客。“同志，这件蝙蝠衫怎么卖？”“三十五块，
送您一条配套的丝巾。”“这么贵？”“同志，您看这料子，这做工，
这可是市领导都夸奖过的设计！而且我们是***发售，卖完就没了，您穿着出去，
绝对独一份！”在我的营销策略下，那些原本觉得昂贵的衣服，
瞬间就成了身份和品味的象征。第一天，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我们准备的所有成衣，
就被抢购一空。王经理看着收银台里堆成小山的现金，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姜！
你就是个天才！”她抓着我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这点成功，
早在我的预料之中。第一天的销售额，就达到了惊人的五千块。按照三七分成的约定，
我拿到了属于我的那一份，一千五百块。攥着那厚厚的一沓钱，我的手都在抖。上一世，
我到死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而现在，这只是我事业的开始。我没有把钱存进银行，
而是立刻投入了再生产。我找到了黑豹，从他那里用更低的价格，买来了更多的布票和布料。
黑豹现在对我，已经完全是另一副态度了。他叫我“姜姐”，对我毕恭毕敬，甚至主动提出，
可以帮我从南方搞到更多新奇的玩意儿。我知道，我的名字，已经在北城的地下市场里，
传开了。我的服装厂，也正式挂牌成立了。我租下了城西一整个大杂院，买了几十台缝纫机，
将那些军嫂们都变成了我的正式员工。我给她们开了远高于市场水平的工资，
还承诺给她们交保险。军嫂们都乐疯了，干活的劲头更足了。我的事业，走上了正轨。
而就在我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白薇薇却找上了门。她不再是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而是化了精致的妆，穿着一件从我专柜抢购来的连衣裙，趾高气昂地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
“姜念，我们谈谈吧。”她开门见山。“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头也没抬，
继续批阅着手里的文件。“你别得意。”白薇薇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现在很风光吗？
我告诉你，你抢走的，本来都是属于我的！”“哦？”我终于抬起头，好笑地看着她，
“属于你的？请问，那些设计图是你画的，还是衣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
这次汇演的服装赞助，本来就是我们文工团的！”她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些衣服的设计灵感，也是我提供的！你就是个小偷！窃取了我的创意！
”我真是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给气笑了。“白薇薇，你还要脸吗？”我站起身，
走到她面前，“你说我窃取你的创意，证据呢？你所谓的创意，就是把领子改大一点，
把袖子收紧一点吗？你也好意思说那是设计？”“你！”白薇薇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脸涨成了猪肝色。“我什么我？”我步步紧逼，“我告诉你，那些衣服，从设计到制作，
每一个细节，都跟我白薇薇没有一分钱关系！你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姜念，你别逼我！”白薇薇恼羞成怒，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毒，“你信不信，
我能让你这个破厂子，一天之内就关门！”“我好怕啊。”我故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随即脸色一沉，“白薇薇，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我知道，
她这是在威胁我。她肯定会去找陆衍，或者去找秦兰。她想利用陆家的权势来打压我。可惜，
她打错了算盘。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果然，没过两天，
我的厂子就出事了。工商局的人突然上门，说接到举报，我们厂存在偷税漏税，
还有投机倒把的嫌疑，要查封我们的仓库，带走我们的账本。带队的人，一脸严肃，
公事公办。我的员工们都吓坏了。我却一点都不慌。因为我早就料到了。
我平静地看着那个带队的干部，缓缓开口：“同志，我们是合法经营，按章纳税。
你们凭什么查封我们的厂子？”“凭这个。”那个干部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举报信，
在我面前晃了晃，“有人实名举报，我们就要按规章办事。”“实名举报？我能看看是谁吗？
”“这是机密。”“是吗？”我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递了过去，“那这个，
不知道算不算机密？”那个干部疑惑地接过文件，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是一份嘉奖令。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兹有“姜念服装厂”，积极响应国家号召，
为我市下岗女工及军属提供大量就业岗位，贡献突出，特此嘉奖。落款是：北城市政府。
印章是鲜红的，刺眼的。这是我前几天，特意去找市里分管妇女工作的刘主任申请的。
我把我厂里军嫂的数量，她们的家庭情况，还有我给她们的福利待遇，
都做成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刘主任看了之后，大为赞赏，当场就批了这份嘉奖令。这，
就是我的护身符。“这……这……”那个干部拿着嘉奖令，手都在抖。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厂子，竟然有市政府的背景。“同志，现在，
你还觉得我们是投机倒把吗？”我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还要查封我的厂子吗？
”他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不……不敢……误会，
这都是误会……”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我们这就走！”说完，他带着人，
灰溜溜地跑了。一场危机，被我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我知道，
这背后一定是白薇薇和秦兰搞的鬼。我没有去找她们算账。因为我知道，很快，
她们就会自己送上门来。而我，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一份大礼。这天晚上，
我刚准备锁门下班，一个人影，却堵在了我的厂门口。是陆衍。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了，
军装皱巴巴的，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血丝。
“姜念，我们能……谈谈吗？”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第七章“我以为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我靠在门上，语气疏离。夜色下，
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疲惫和挫败感。
“今天工商局的事，是我妈做的。”他没有绕圈子，直接承认了，“对不起。
”“道歉有用吗？”我冷笑，“如果我没有提前准备，我的厂子今天就已经被查封了，
我手下的几十个工人就要失业。陆团长，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抹平这一切？
”“我知道道歉没用。”他上前一步，似乎想靠近我，又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我会补偿你。你所有的损失，我来承担。”“补偿？”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陆衍，
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你是不是觉得，你高高在上，
只要你勾勾手指，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你的施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急切地辩解，“我只是……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为我做点什么？”我看着他，
眼底的嘲讽越来越浓，“当初你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羞辱我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初白薇薇挺着肚子上门逼宫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等等。我说漏嘴了。白薇薇怀孕，
是上一世后来的事情。这一世，还没发生。我心里一紧，立刻闭上了嘴。
陆衍果然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话里的漏洞。“白薇薇……怀孕？”他眉头紧锁，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震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暗骂自己糊涂，
面上却不动声色：“没什么，我随口胡说的。”“不，你不是胡说。”他死死地盯着我，
不放过我任何一丝表情，“姜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说的‘逼宫’，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能说。重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他只会当我是疯子。
而且，上一世的那些痛苦，我不想再在他面前剖开一次。“都过去了。”我别过脸，
不想再看他，“陆团长，天不早了，你请回吧。”“姜念！”他忽然伸手，
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滚烫，力气大得惊人，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你告诉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固执地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我用力地挣扎，
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固执和强势，让我心底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了。“你想知道？
”我猛地回头，双眼通红地瞪着他，“好，我告诉你！”“我想知道，
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假离婚！真的是为了什么狗屁的秘密任务吗？还是说，
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摆脱我，好跟你的青梅竹马双宿双飞！”“我想知道，
为什么我被你妈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时候，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你知不知道，
我差点就饿死在街上！”“我还想知道，为什么白薇薇可以随意出入你的宿舍，
为什么她可以穿着你的衬衫，用着我的杯子！你敢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吗！
”我声嘶力竭地质问着，把上一世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吼了出来。眼泪，
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陆衍被我的质问吼得愣住了。他抓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的脸上，是全然的震惊和茫然。“我……我没有……”他喃喃地辩解，
“离婚是为了保护你……任务是真实的……我没有跟薇薇……我从来没有……”“够了！
”我打断他，不想再听他那些苍白的解释，“陆衍，你不用再演戏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比谁都清楚。”“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进屋，用力地摔上了门。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身体顺着门板滑落，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失声痛哭。为什么？
为什么重活一世，看到他，我的心还是会这么痛？门外，陆衍没有走。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直到我哭累了，哭到嗓子都哑了，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姜念，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我忽略了你，也让你受了很多伤害。”“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天发誓，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跟白薇薇，也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查清楚。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所有让你受过的委屈，我都会一一帮你讨回来。”“等我。”说完，
我听到了他沉重而又坚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蹲在地上，泪眼模糊。等他？上一世，
我等了他一辈子，等到的是绝望。这一世，我还会再信他吗？我不知道。我的心，
乱成了一团麻。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核桃似的眼睛去上班。员工们看到我，都吓了一跳，
但谁也不敢多问。我强打起精神，处理厂里的事务。生活还要继续，
我没有时间沉浸在过去的情绪里。中午的时候，王经理兴冲冲地跑来找我。“小姜，大好事！
”她一脸喜色，“市里要举办一个秋季服装展销会，点名要我们‘姜念设计’参加！而且，
还给了我们最大最好的展位！”这确实是好事。服装展销会，是扩大品牌影响力的最佳机会。
“太好了！”我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过……”王经理话锋一转，面露难色，“我听说，
这次文工团也要参加。带队的，就是那个白薇薇。”白薇薇？我眼神一冷。她还真是不死心。
“她参加，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不以为意。“我听说，她也设计了一批新衣服，
说是要跟我们打擂台。”王经理担忧地说道，“而且，我还听说，
她好像……好像搭上了市里某个领导的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冷笑一声，
“她想玩，我就陪她玩到底。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关系’硬，还是我的设计硬。
”我的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被激发了出来。白薇薇，既然你非要往我枪口上撞，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一次，我要让你输得，一败涂地！
第八章距离秋季服装展销会还有半个月。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开始疯狂地设计新款式。
白薇薇想跟我打擂台，那我就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设计。我不仅要设计女装，
还要设计男装，童装。我要让“姜念设计”这个品牌，覆盖所有年龄层。我画的设计图，
堆满了整个桌子。喇叭裤要更夸张的裤腿，连衣裙要更复杂的蕾丝花边，
我还设计了后世风靡一时的牛仔套装和风衣。这些设计，在这个时代，是打败性的。
我把设计图交给版房的师傅时，连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都看傻了眼。“姜……姜厂长，
这……这裤腿也太宽了吧？还有这衣服，怎么没有领子？”“照着做就行。
”我没有过多解释。我相信市场的反应，会证明一切。就在我全身心投入备战的时候，
陆衍又来了。这一次，他没有堵在我的厂门口，而是通过王经理，约我在一家国营饭店见面。
我本来不想去，但王经理说，陆衍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关于白薇薇。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去了。我到的时候，陆衍已经在了。他换上了一身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胡子也刮干净了，又恢复了那个英俊逼人的陆团长。他面前摆着两盘菜，一盘红烧肉，
一盘醋溜白菜，都是我以前最喜欢吃的。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拉开椅子。
“你来了，坐。”我没有坐，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我的疏离，让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他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
“你先看看这个。”我疑惑地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调查材料。第一份，
是关于工商局那个带队干部的。材料上写着，他收了秦兰五百块钱的好处费，
才故意上门找茬。现在，这个人已经被停职调查了。第二份，是关于白薇薇的。材料更详细。
上面记录了白薇薇如何通过她当副厂长的父亲，搭上了市轻工业局某个副局长的关系。
那个副局长，就是她这次参加展销会的“靠山”。更让我震惊的是，材料里还附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白薇薇和一个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男人，在一家小旅馆的门口拉拉扯扯，
举止亲密。那个男人，就是轻工业局的孙副局长。“这……”我拿着照片的手，微微发抖。
我没想到，陆衍的动作这么快，而且查得这么清楚。“孙副局长作风不正，
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陆衍沉声说道，“我已经把这些材料，匿名寄给了市纪委。
不出三天，他就会被***。”“至于白薇薇……”他的眼神冷了下去，
“她利用不正当关系获取参展资格，还企图恶意竞争，破坏市场秩序。我会跟军区反映，
文工团，她也待不下去了。”他的处理方式，果断，狠厉，不留情面。这才是真正的陆衍。
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军人。“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说过，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帮你讨回来。”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姜念，这是我欠你的。”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有些酸，有些胀。
“你查这些，费了不少功夫吧？”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还好。”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菜，“快坐下吧，菜要凉了。”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他立刻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多吃点，你都瘦了。”他的语气，
自然得仿佛我们还是夫妻。我拿着筷子，却没有动。“陆衍，你做这些，
是想让我回心转意吗？”我开门见山地问。他夹菜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我……”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是，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冷冷地说道，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他急切地看着我，“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
我忽略了你。但是，我可以改。姜念，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的声音里，
带上了哀求。那个高高在上的陆团长，竟然在求我。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激动得晕过去。
可现在，我的心，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陆衍，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他，“你想要的是一个温柔贤惠，安分守己的妻子。而我，
不想再做任何人的附属品。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有我自己的追求。”“我可以支持你！
”他立刻说道，“你的事业，我全力支持！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你支持不了。
”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你的家庭，你的母亲，永远都容不下我这样的儿媳妇。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点半点的误会，而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更何况……”我顿了顿，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已经不爱你了。
”最后那五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我看到他的脸色，
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握着筷子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睛里，第一次，
流露出了绝望。“你说……什么？”他像是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我说，我不爱你了。
”我重复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陆衍，我们都放过彼此吧。”说完，我站起身，
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饭店。走出饭店的那一刻，我的眼泪，
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陆衍，对不起。不是不爱，是不能再爱了。被蛇咬过一次的人，
怎么敢再把手伸进蛇洞里去？我怕了。第九章我以为我说得那么绝，陆衍应该会彻底死心了。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的执着。或者说，是低估了男人的征服欲。从那天起，
他几乎每天都来我的厂子报到。他不进来，也不打扰我工作，就开着那辆军用吉普，
停在厂子对面的马路边上。从我上班，一直等到我下班。风雨无阻。一开始，
厂里的工人都很好奇，聚在一起议论纷纷。“那是不是陆团长啊？”“是啊，他怎么天天来？
”“肯定是来找我们姜厂长的！想复婚吧！”“我们厂长这么厉害，人又漂亮，
陆团长后悔了呗！”我被她们说得心烦意乱，出去赶过他几次。“陆衍，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样会给我造成困扰！”他只是靠在车门上，默默地抽着烟，看着我，不说话。那眼神，
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看得我心里发堵。我赶不走他，索性就不理他了。随他去吧。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展销会的准备工作中。三天后，消息传来，
轻工业局的孙副局长，因为严重的作风问题和经济问题，被***了。白薇薇也被文工团除名，
遣返回了老家。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我赢了，赢得轻而易举。
但我知道，这都是陆衍的功劳。展销会如期举行。我的“姜念设计”展位，是全场最大，
最气派的。我把展位布置得像一个后世的品牌专卖店，有模特，有T台，还有专门的休息区。
开幕式当天，我举办了一场小型的时装秀。我让厂里身材最好的几个军嫂，
穿上我设计的新款服装，在T台上来回走秀。喇叭裤，牛仔服，风衣……这些超前的设计，
瞬间引爆了全场。所有人都被这种新颖的展示方式和大胆的服装款式惊呆了。我的展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