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棂，林北北就蜷在暖榻上装睡。
丫鬟第三次来催她去上书房，她蒙着被子哼唧：“就说我头疼，替我挡着。”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父亲沉声道：“林北北，给我出来！”
她吓得一激灵，扒开被子就往外跑——镇国公手里捏着太傅送来的条子，脸色铁青：“昨日让你抄的《劝学》，你竟敢让丫鬟替你写？”
林北北缩着脖子，正想找借口，余光瞥见廊下立着道青影。
沈瑜手里捧着摞书，指尖还沾着墨痕，见她望过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犟嘴。
“不是丫鬟写的！”
林北北嘴硬，却被镇国公拎着耳朵往书房走，“今日抄十遍，抄不完不准吃饭！”
她瘪着嘴进了书房，刚把纸铺好，就听见门外传来太傅的声音：“沈瑜，你昨日替北北遮掩，今日便与她一同罚抄，各二十遍。”
林北北握笔的手猛地一顿，抬头看向门口——沈瑜垂着眼，平静地应了声“是”，竟真的搬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研墨铺纸，动作利落。
“你疯了？”
林北北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意外，“我偷懒关你什么事，你干嘛替我认？”
沈瑜蘸了墨，笔尖落在纸上，字迹清隽：“昨日先生问起，我没说实话。”
林北北盯着他的侧脸，心里忽然有点发慌。
以往她戏弄他、让他背锅，他虽无奈，却也从不会主动揽罚。
她看着他指尖的墨痕，想起前几日自己故意把盐撒进他茶盏，想起他替她背过的无数次黑锅，忽然觉得手里的笔沉得厉害。
“谁要你多管闲事。”
她别过脸，却忍不住偷偷看他——阳光落在他发梢，侧脸线条柔和，连写字时的姿势都好看得紧。
抄到日头偏西，林北北的手腕早就酸了，纸上的字歪歪扭扭。
沈瑜那边却己抄完了大半，见她揉着胳膊，默默递过杯温水：“歇会儿再写。”
林北北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手，温温的。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摔下树，他也是这样，一边替她包扎伤口，一边无奈地叹气；想起她把猫涂成黑色，他替她向老太太求情；想起无数个被她欺负的瞬间，他从未真的生过气。
“沈瑜，”她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发哑，“你是不是早就烦我了？”
沈瑜抬眸，眼底带着点疑惑：“为何这么说？”
“我总让你背锅，还总戏弄你……”林北北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竟有点不是滋味，“你干嘛不跟我生气？”
沈瑜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弯了弯，继续低头写字：“你是妹妹，我让着你是应该的。”
“谁是你妹妹！”
林北北炸毛，却在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时，忽然没了底气。
她望着他认真写字的模样，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这种感觉很陌生，像是小时候偷偷爬上槐树，看见枝头最甜的那颗果子，既想摘，又怕摔下来。
她低头看着纸上歪扭的字，又看了眼沈瑜笔下的清隽字迹，忽然把自己的纸往他那边推了推：“喂，你帮我写两遍，我分你半块桂花糕。”
沈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真的接过她的纸，笔尖落下，替她补完了剩下的字迹。
林北北趴在桌上，看着他的笔尖在纸上移动，心里忽然觉得，被罚抄好像也没那么难受——至少，此刻他在她身边。
窗外的夕阳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北北偷偷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影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却没发现，自己望着他的眼神，早己不是往日的戏弄，而是藏不住的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