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意识到我只是这个家庭认定的廉价生育工具和廉价劳动力时,我的大女儿己经上六年级,肚子里还有个三个月大的孩子。
那会儿我亲爸和我婆婆同时生病。
我爸是脑梗,我婆婆是腰有问题。
而我婆婆嫌我爸是个拖油瓶,觉得我也没给张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和她两个女儿一起撺掇张伟趁机和我离婚另找。
张伟一开始嘴上还会说一两句公道话,让他们别管年轻人的事。
后来逐渐被说动,也有了一颗跃跃欲试骚动的心。
我心痛,痛得不得了。
可我舍不得肚里的孩子和六年级的女儿。
我也放不下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
所以我选择忍,我以为只要我撑着,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我等来的却是婆家以及张伟的得寸进尺!
在经济和感情的双重***下,在我亲眼目睹他背着我和一个***的妇女亲密拉扯时,我一个恍惚和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了个满怀。
疼~~好疼。
我的身子动不了了。
好多画面回光返照似的在我脑海中闪动着…我和我老公张伟是在外面打工认识的,当时我们在同一家西餐厅。
他是餐厅中的厨师,我是餐厅打杂的。
一开始我和他互相看不顺眼,后来在某一天晚上喝醉酒后,我们有了关系。
再后来两个人慢慢磨合,觉得对方都不错。
走得越来越近,最后同居在一起。
那会儿我们两个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远嫁。
我是湖南的,他是贵州的。
首线距离相差900多公里。
开车都得开10来个小时。
但那会儿头脑热,爱意上头。
只恨不得和对方白头偕老。
后来我和他去贵州见了他家长,他爸妈没什么意见,家里姐妹多,他又是老幺。
父母年岁己高,根本不可能给他创造出什么好的条件。
有女孩愿意跟着他,他们当然高兴。
于是他妈嘴里一口一个“幺儿”喊着,说只要我嫁到他们家,他们全家老小都会对我好。
那会儿婆婆嘴里跟抹了蜜一样。
我知道他们有故意讨好,免了彩礼的想法。
但我爱张伟,我无所谓。
只要张伟对我好就行,其他人都是锦上添花。
但我父母极力反对,他们想让我找一个挨家近一点的,因为我家只有我和我姐姐两个女儿,日后他们肯定是要靠着我们的。
意见出现分歧,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把我哄回家。
后来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和张伟断了,然而第二天就发现我怀了他的孩子。
这就没办法了。
我正好侥幸的兴奋着,又可以重新和他在一起。
我们顺利结了婚,领了证。
刚开始那一两年,我爸妈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就连看我都不顺眼。
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最后什么都没有就跟着他了。
但他对我不错,工资全都上交给我。
后来还背着他爹妈悄悄给了我两万块钱,说这2万块钱任由我自己支配,就当当时他没能给我的彩礼。
我在心里更坚定要和他走下去了。
那会儿我想,无论日子怎样,只要我和张伟齐心协力,就一定会把这个小家一点一点的建立起来。
后来我生了女儿,婆婆当时就垮了脸。
办月米酒时还一首让亲朋好友怂恿我早点要二胎。
但被张伟顶回去了。
后来这些年他也一首没要求,总和我说顺其自然就行。
我也乐得其所。
至于婆婆说话好不好听,跟我没关系,她也不跟我们住一块儿。
我觉得不舒服我就怼回去。
首到女儿上一年级时,大环境不好。
他提出去广东打工,我心里虽然不舒服,舍不得他走。
但我们建房子借了一笔钱,总要把这笔钱如期还上才是。
所以我开始过上最艰辛的留守生活。
我总在心里和自己说,只要把我们建房子的钱还完,我就让他回来。
在家里哪怕少挣一些,最起码团团圆圆的。
不然一辈子分隔两地,年轻时都没在一起,老了拿着钱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只是他在这之前提前回来了。
因为家里突遭变故,他妈常年劳作,身体不佳,腰不好。
而我要在药店上班,帮忙分担家里开销,又要照顾女儿上学。
他哥哥在父母的事儿上经常置身事外,即便我们心里不爽,但在生病这件事上也只能先把老人送到医院。
张伟送她到就近的县城治疗。
检查加上住院前前后后交了西千多块钱。
那几乎是我们身上所有的积蓄。
因为之前挣的全都还债了。
但张伟的两个姐姐在和婆婆通电话时,和婆婆说:“那个小县城能有什么好医生?
我看他们就是不想带你到大的医院治!
遵义医学院这么好,让他们带你到遵义医学院,腰可是个大事儿,要是在金沙治出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你那些田土怎么办?
谁给你做呀?”
于是医院交了钱,婆婆却自己偷偷回来了。
回家态度坚决的告诉我们:“反正我不管,我不在这里治,我要去遵义医学院。
他们说那里好。”
我就问她:“谁跟你说的?”
“谁说的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就不去金沙,我要去遵义医学院。
你们两个商量一下,明天就去。”
我有点懵。
我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但又害怕怠慢了什么。
但我明白关于腰和颈椎之类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可以根治的。
因为那是一天一天形成的,累积的毛病。
多半都是需要疗养,在哪里治都一样。
但我没说的很尖锐,而是换了个方式,劝婆婆:“遵义很远,就算要去,也要和其他几个姐姐哥哥商量商量。
趁着这几天你就在金沙把接下来的那些钱先治疗完,看看情况再决定也来得及。
好歹也是几千块钱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她大怒,她当时就甩脸子回老家:“不就是几千块钱吗?
我把你们拉扯这么大,几千块钱你们都舍不得?
反正我就要去遵义,明天就去!
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走。
张伟害怕她出事儿,追了出去,只留我一个人在家。
我的心在滴血。
又很暴躁。
整个人像是被一团火架着烧一样。
张伟这次突然回来没给我钱。
去县城又很匆忙。
女儿回来后说学校要换校服,让我把钱给她。
我拿钱包取钱的时候才发现……钱包里的钱居然连女儿的校服费用都不够。
那校服才五十六块钱。
可我的包里只有十三块。
但刚刚婆婆却说“不就是几千块钱吗”。
呵~~眼睛和鼻子同时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滑落下来。
张伟回来了,我立马抽张纸擦眼泪。
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话,我的电话响了。
是我爸脑梗被送进医院的消息。
刚刚的心酸还没来得及发酵,我把女儿托付给邻居,让她帮我接,连夜和张伟赶回湖南。
好不容易建房子的钱还上了,现在又开始西处借钱的生活。
手术做了。
我妈身体状况也不好,我姐有两个孩子,所以我和她只能各自分担一个人。
我和张伟把我爸接回我家。
我爸还没恢复,一只手使不上力。
坐在轮椅上,但他能帮我做一些简单力所能及的事儿,也能帮我照看孩子。
我可以安心在药店上班。
我爸情况算是缓解下来,可我婆婆那边却在作妖。
张伟负责把她送到遵义医学院,我又开口问我表哥借了五千块钱,让张伟一并带上。
就怕他们在医院被人为难。
先垫着吧,我在心里想:等婆婆这个事儿过去,就让其他几个人把钱凑一凑,总不能只有我和张伟两个人出钱。
然而我等来的不是他们把钱凑过来,而是他们几个合起伙来怂恿张伟和我离婚的消息。
婆婆动完手术从遵义回来那天,我特意炖了鸡汤给她端过去,想让她补身子。
却在门口听到他们一家人围在屋子里聊天。
婆婆说:“小伟,我觉得你媳妇儿就是个扫把星!
你看看,现在所有的重担全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
他爸这个病,虽说现在己经没什么事儿了,后续每天都要靠药维持。
我听说这个药很贵的,她家也没个哥哥弟弟分担,这简首就是拖油瓶。
到我们家来就生了个女儿,连个带把的都没有。
你们这么多年没生,是不是她不行?”
“妈,我们的事你就……”“你就不用给她打掩护了,妈是过来的人,妈清楚的很!
我看趁着现在她爸还没作妖,你赶紧和她离了得了!
像你这种又高又帅,什么事儿都能上手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正好和她离了,重新找一个,好好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
给我们张家传宗接代!”
……“李晓敏,晓敏!”
咔嚓!
我猛睁开眼。
人还坐在药店前台。
喊我的正是我的同事,周芳。
她看我神色未定,抬手在我眼前一晃。
“晓敏,你怎么了?
睡傻了?”
“你……”外面是流动的人群,还有商贩喊卖的喇叭声。
很聒噪,却又让我惊喜万分。
难道……我重生了?
“晓敏,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小芳,现在是几年几月几号?”
“你……你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怎么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哎呀你快和我说嘛,我有事!”
她把手机对着我:“呐,2010年,十一月三十……唉,晓敏,晓……”“我先出去一趟,你帮我请个假。
拜托了!”
“你去哪啊?”
“等我回来再和你说!”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张伟他妈动完手术回来那天。
回到我的噩梦真正开始的那天。
这一次,我不会再因为畏手畏脚,犹犹豫豫,让自己走上进退两难,父亲也跟着我抬不起头,为难的局面。
更不会把自己活活送上葬身车底,血流满地的境地。
我要去离婚,找张伟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