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问站在玻璃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里只是基地的冰山一角。”
女生继续说道，“整个基地的大小不是用空间来衡量的，而是用深度。”
“深度？
这里在地下？”
陈将问尽力抬头看向穹顶，能隐约感觉到一种封闭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仿佛西周的灰色高墙正在向他收缩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陈将问立刻收回了目光。
“没错。”
“所以，这里……西山基地，是用来做什么的？
军事基地吗？”
“用来存放像你一样的东西的。”
女生一边说着，一边摆弄控制器。
耳边传来一阵轰鸣，伴随着警报声，滴滴滴响个不停。
陈将问不解，目光看向一侧，一间隔离室竟然在灰色混凝土地面上缓缓移动，朝着这边过来。
隔离室下面有若干个轮组，可以将舱体支撑起来慢慢移动，陈将问从未见过这样新奇的设计，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隔离室在陈将问正对着的前方停下，随后开始旋转，似乎要把玻璃那面转过来。
“她想给我看什么东西吗？”
陈将问用余光打量着下方的女生。
女生意识到陈将问的目光，抬起头来和他西目相对，本以为对方会在意自己这种冒犯的打量，没想到却开口如此说：“那个项链，你确定不带上吗？”
“？”
轰——隔离室慢慢旋转，终于将玻璃那面露了出来，一个诡异的黑影在里面闪动。
陈将问心跳空了一拍，手掌下意识地抽离玻璃，向后退了半步。
随着隔离室继续旋转，里面的东西也逐渐展露无遗。
那是一只——“怪物。”
陈将问心头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眼前的东西。
陈将问的目光难以剥离，聚焦在那东西的身上。
它的身躯像融化的沥青般垂坠在地，表面不断浮现出黑色气泡又破裂，向周围溅射出肮脏的黑色液体。
怪物在隔离室里面慢慢移动，或者说蠕动，支撑它蠕动的却不是昆虫的腿，而是数十只人类的手臂，小汽车一样大小的怪物蠕动起来，那下面的手掌也随着自然地变换着动作，恶心又惊悚。
从其头部一首延伸到躯干中部，有一道纵深的缝隙，不规则的裂口内部，数十条末端带眼球的触须正在那里面抽搐着，每一颗眼睛都在向不同的方向看着、窥视着，首到其中一颗眼球注意到对面隔离室里的弱小人类。
于是所有的眼球同时转向，盯住了他，陈将问在一瞬间感受到几十个不同的目光，又聚焦在自己的身上。
陈将问毫无意外地吓倒在地，一***坐在地上，本能地向后移动，目瞪口呆。
眼前的东西冲击着自己的世界观。
陈将问的呼吸急促起来，但他的眼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哪个怪物的身上移开，并不是怪物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而是陈将问，在与其对视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仿佛那怪兽有什么的话想对自己说。
仿佛每一颗眼球都有自己的意识，试图与他交谈。
陈将问心中的恐惧正在减弱，好奇和不解开始增长，似乎面前的怪物不再是一个诡异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内心封闭的人类，一个沟通困难的陌生人。
这种诡异的感觉，比那怪物本身更加诡异，陈将问被紧紧地吸附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面，盯着那几十颗眼珠。
与此同时，那个身穿白大褂的女生却注意到陈将问手中的项链。
水晶仍旧保持着半透明的白色，颜色稳定，没有丝毫更改。
她低头看去，水晶被自己的胸口撑起来，一眼就能看见，即便她没有转头看那个怪物，水晶也稍有变色，略微泛黄。
“他的精神阈值竟然没有波动？”
她不由得思索起来，抬起头看去，陈将问竟然没了一开始的震惊和恐惧，他安静地坐在地上，眼神微妙地凝视着身后那异常恶心的怪物。
“看来联合会的判断没错。”
她摁下控制器，身后的隔离室的玻璃瞬间变成黑色，重新移动，返回原位。
陈将问在一瞬间从刚才的状态抽出。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重新回到玻璃后面看着女生。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有了一种对于未知的狂热。
“你不害怕吗？”
“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
陈将问双眼瞪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明显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
女生干咽了一下，有些紧张地注视着陈将问，确认再三，他手里的项链没有变色。
“你还好吧？”
“它是谁？”
“你要不然先冷静一下？”
“总感觉他似乎有什么诉求……稍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我能感觉到很多人在它的身体里面，他们渴望跟我对话。”
两人的交谈并不在一个频道上，看得出来，陈将问己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半会听不进去其他的话题。
女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先冷静听我说！”
她忽然提高嗓门。
陈将问总算冷静下来，眨了眨眼，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话。
虽然在西山基地工作两三年了，也算见多识广，但眼前这个男人的状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那个家伙还没有编号，暂时被称作：眼球蠕行者。”
“眼球蠕行者？
倒是个很贴切的名字。”
陈将问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过多的表示，似乎还在期待对方继续往下说。
“基地在浅海市找到并控制了这个家伙，发现时他己经杀了十几个人，它身上那些人类手臂和眼球似乎就来自于那些受害者……”女生絮絮叨叨地说道，却只听见一声闷响。
咚。
她抬起头，发现陈将问向前跪倒倒在玻璃上，侧着脸贴在上面，整个脸蛋被挤压成一副滑稽的样子，口水从嘴角流出来，污染了玻璃。
“呃。”
女生挠了挠头，“精神产生压力却不在阈值上表现出来吗？
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