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许之雅没有回来。
我将女儿散落在各处的照片一张张收好，仔细锁进书房抽屉。
那些凝固的笑脸，不能再被她随意处置了。
次日下班，推开家门，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骤冷。
嘈杂的冲击钻声中，女儿的儿童房里，几个工人正拆卸着她最爱的星空顶灯。
许之雅站在中央指挥，肖梦淮牵着昊昊在一旁看着，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你们在干什么！”
我冲进去，声音压过了噪音。
许之雅回头，脸上竟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宋钰，你回来了？”
“正好，昊昊上幼儿园，过来借住几年，这房间女孩子气太重，得重新布置一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所以，你要把欣欣的房间，给他住？”
她点了点头，语气理所当然：“昊昊只是借住。
等以后我们再生一个，不也刚好用上吗？”
“许之雅！”
我气的声音颤抖。
“你女儿昨天刚入土！”
“你不仅送走她的玩具，现在连她的房间都要拱手让人吗？”
“你还是人吗？！”
话音刚落，她的脸色沉下来，叹了口气，无奈道：“宋钰，我知道你难过，但我们要向前看。”
“活着的人不比死人更重要吗？”
肖梦淮适时上前，姿态放得很低：“宋钰，实在对不起。
昊昊没妈，之雅也是多关照了些。”
“你要不愿意……我们出去租房子也行。”
他叹了口气，故作好心道：“只是孩子已经走了，我希望你也能早点走出来。”
昊昊也立刻抱住许之雅的腿，带着哭腔：“小姨，昊昊不能和你住了吗？”
“昊昊想和小姨住，小姨就像妈妈一样。”
许之雅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抬头看我时，眼神里带着埋怨：“宋钰，你别这么小气行吗？
孩子还小，他懂什么？”
她又转向肖梦淮，语气坚定：“姐夫，没事，租房多麻烦啊，就让昊昊住这儿。”
“你上班忙，我们正好可以帮忙照看。”
“更何况家里有个孩子，也能帮着我们早点忘掉丧女之痛。”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狠狠刺进我的心口。
那是她怀胎十月，疼了十几个小时生下的孩子啊！
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抹去欣欣存在的一切痕迹？
孩子死后，我生怕她自责，从不敢责备半句。
却没想到，她其实根本不在乎。
我看着他们三人站在一起的模样，气得浑身发颤，伸出手狠狠指向门外：“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绝不会同意！”
“这房子是我的！
现在，所有人，给我滚！”
许之雅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肖梦淮拉起昊昊，面露尴尬，低声道：“之雅，算了，别为了我们吵架……”她却一把拉住他，坚定地看着我：“宋钰，这房子是我们婚后财产，我也有份！
今天这房间，我改定了！”
那一刻，看着她决绝姿态，心里的弦，“啪”一声，彻底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