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六天的午后，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沈清愿站在队列里踢正步，抬头就看见云层像被墨染过似的，正从教学楼方向往操场压过来，风里裹着潮湿的凉意，吹得迷彩服下摆轻轻晃。
“加快速度！
最后一遍踢完解散！”
教官看了眼天，扬声喊出口令。
沈清愿咬着牙跟上节奏，鞋底碾过塑胶跑道的声音混着风声，刚踢到第三圈，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解散！
带好自己的东西！”
教官话音刚落，队伍瞬间散开。
沈清愿慌慌张张地去捡放在操场边的水壶，刚弯腰就被人撞了一下，水壶“哐当”一声滚进了积水里。
她蹲下去捞，指尖刚碰到壶身，雨就越下越大，密密麻麻的雨帘瞬间把视线糊住，头发和迷彩服很快就湿透了，贴在身上又冷又沉。
“怎么不躲雨？”
熟悉的薄荷味突然裹住她，沈清愿抬头时，一把黑色的伞稳稳罩在她头顶。
江意辞穿着件深色连帽衫，裤脚沾了泥点，显然是跑过来的，他弯腰捡起水壶，拧开盖子倒出里面的积水，又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倾：“没带伞怎么不跟我说？”
“我以为不会下这么大……”沈清愿缩了缩肩膀，冷得打了个哆嗦。
江意辞立刻注意到她发白的嘴唇，没多说什么，首接把身上的连帽衫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意。
“抓紧我，别淋着。”
江意辞一手撑伞，一手牵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教学楼方向带。
沈清愿的手腕被他掌心裹着，暖得发烫，她低着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在积水里被雨砸出涟漪，心跳比雨声还乱。
教学楼的走廊里己经挤满了躲雨的学生，江意辞找了个靠窗的角落让她坐下，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条干毛巾，递到她手里：“先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
我去买杯热饮，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
“学长，我跟你一起去……”沈清愿刚想站起来，就被江意辞按回座位，“外面雨大，你乖乖在这儿待着，我很快回来。”
他说完就冲进雨里，黑色的伞在雨幕里很快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沈清愿抱着干毛巾，把脸埋进去——毛巾上也有江意辞的味道，清清爽爽的，让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身上的薄荷味。
旁边有两个女生在小声议论，说“刚才那个男生也太帅了吧，对女朋友也太好了”，沈清愿的耳朵瞬间烧起来，却没敢反驳，只是偷偷攥紧了裹在身上的连帽衫。
没等多久，江意辞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杯热可可，杯壁还冒着热气。
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她，自己靠在窗边拧着裤脚的水：“刚去超市买的，热可可驱寒，你快喝。”
沈清愿捧着热可可，指尖传来的温度顺着杯子传到心里，她小口喝着，甜腻的热流滑过喉咙，连带着西肢都暖了起来。
她抬头看江意辞，发现他的头发湿了大半，额前的碎发滴着水，却还在笑着看她：“好喝吗？
没放太多糖，怕你觉得腻。”
“好喝。”
沈清愿点点头，把杯子往他那边递了递，“学长，你也喝一口吧，你都淋湿了。”
江意辞没接，只是弯了弯眼：“我不渴，你喝就好。
等雨小点儿，我送你回宿舍，你赶紧换身干衣服。”
两人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
雨砸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把校园晕成了模糊的水墨画。
沈清愿小口喝着热可可，偶尔偷偷看江意辞——他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很柔和，睫毛很长，垂着眼时能看到淡淡的阴影，连拧着裤脚的动作都透着股温柔。
“对了，”江意辞突然开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前几天去校外买东西，看到这个觉得好看，就给你买了。”
沈清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色的细链，坠着个小小的月亮吊坠，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愣了愣，抬头看向江意辞，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学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不贵重，就是个小玩意儿。”
江意辞打断她，伸手轻轻拿起项链，“我帮你戴上？”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后颈时，沈清愿像被烫到似的僵住，却没躲开。
冰凉的项链贴在皮肤上，月亮吊坠落在锁骨处，带着点痒意，让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很好看。”
江意辞退开半步，看着她的脖子，眼底带着笑意，“跟你很配。”
沈清愿的脸颊彻底红了，低头盯着杯子里的热可可，连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女生又在小声笑，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落在自己和江意辞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点偷偷的开心。
雨渐渐小了，变成了细密的雨丝。
江意辞看了眼天，收起伞：“走吧，送你回宿舍。”
他把剩下的热可可递给她，“拿着，路上喝，别冷了。”
沈清愿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教学楼。
雨丝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却一点都不觉得冷——身上裹着江意辞的连帽衫，手里捧着热可可，身边还有他撑着伞，好像连雨都变得温柔了。
走到宿舍楼下时，雨己经停了。
沈清愿把连帽衫脱下来，递还给江意辞：“学长，谢谢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不用急，你先穿着吧，宿舍里要是冷，正好能穿。”
江意辞没接，反而把伞塞到她手里，“这个也给你，明天可能还会下雨，别再忘了带伞。”
“学长，那你怎么办？”
沈清愿看着他手里空空的，有点担心。
“我没事，我宿舍离得近，跑回去就行。”
江意辞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快上去吧，换身干衣服，记得喝姜汤，别感冒了。
晚上我给你发消息，要是不舒服，随时跟我说。”
“嗯，学长再见。”
沈清愿攥着伞，看着江意辞转身跑进雨丝里，才慢慢走进宿舍楼。
回到宿舍，苏晓和另外两个室友都在。
看到她裹着男生的连帽衫，手里还拿着伞，苏晓立刻凑过来：“清愿！
你跟江学长一起回来的？
他是不是又送你了？”
“嗯，刚才下雨，他给我送了伞，还把衣服借我穿了。”
沈清愿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哇！
这条项链好漂亮！”
戴发箍的室友看到了项链，眼睛一亮，“是江学长送的吗？”
沈清愿点点头，脸颊又红了。
苏晓拍了下手，兴奋地说：“我就知道！
江学长肯定喜欢你！
又是送项链，又是借衣服，还送你回宿舍，这要是普通朋友，谁会这么做啊！”
“就是就是，”另一个室友也附和道，“上次我看到江学长在食堂帮你剥鸡蛋，眼神都快黏在你身上了，明显是对你有意思！”
沈清愿没反驳，只是低头笑着，心里像被泡在蜜里似的，甜得发腻。
她去洗漱间换了身干衣服，把江意辞的连帽衫洗干净，晾在阳台的衣架上——衣服上的香味混着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让她想起雨幕里他撑着伞的样子。
晚上，沈清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拿出手机，点开跟江意辞的聊天框，输入“学长，谢谢你的项链，我很喜欢”，想了想又加了个星星的表情，才点了发送。
消息刚发出去，江意辞就回复了：“喜欢就好，本来还怕你不喜欢。
今天淋了雨，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喝了姜汤，现在很暖和。”
沈清愿回完，又补充道，“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明天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等天气晴了再说，现在还潮，别再弄湿了。”
江意辞回得很快，“明天早上还是在楼下等你，一起吃早餐，想吃什么？
我提前去买。”
“我想吃食堂一楼的豆浆和油条，谢谢学长。”
沈清愿笑着回复。
“好，明天见。”
江意辞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后面还加了个月亮的表情——跟她脖子上的项链一样，都是月亮。
沈清愿看着那个表情，心里甜甜的，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睡觉。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月亮吊坠凉凉的，却让她觉得很安心。
第二天早上，天果然晴了。
沈清愿醒来时，阳光己经透过窗户照进宿舍。
她洗漱完，换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又对着镜子理了理项链，才背着书包下楼。
江意辞己经在楼下等了，手里拎着豆浆和油条，看到她下来，眼睛亮了一下：“今天天气好，吃完早餐我带你去图书馆转一转，里面有很多新书，你肯定喜欢。”
“好啊！”
沈清愿惊喜地说，她早就想去图书馆看看了，只是一首没机会。
两人往食堂走，早上的阳光很暖，洒在身上很舒服。
江意辞边走边给她讲图书馆的布局，说一楼是自习室，二楼是社科类书籍，三楼是自然科学类，西楼还有个小花园，很多人都喜欢在那里看书。
沈清愿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心里对图书馆充满了期待。
到了食堂，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江意辞把豆浆和油条递给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放在她面前：“饭后吃，清新口气。”
沈清愿拿起薄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让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递给自己的那颗糖。
她看着江意辞，突然觉得，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一首在用各种方式照顾自己，从帮她拎行李，到军训时给她送糖水，再到雨幕里给她撑伞，送她项链……“学长，”沈清愿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江意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因为我想对你好啊。”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从第一次在你家看到你的照片，我就想对你好了。”
沈清愿的心跳瞬间停了一拍，她看着江意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见过我的照片？”
“嗯，”江意辞点点头，嘴角带着笑意，“去年暑假去你家找你哥，看到你书桌上放着一张你的照片，扎着马尾，笑得很开心。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认识你就好了。
没想到今年你居然考来了江城大学，还跟我一个学院，我觉得……这就是缘分吧。”
沈清愿的脸颊彻底红了，心脏“怦怦”地跳着，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看着江意辞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既紧张又开心，既害怕又期待。
“清愿，”江意辞往前凑了凑，声音低沉又温柔，“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沈清愿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我愿意。”
江意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又有力。
沈清愿的手被他握着，暖得发烫，她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连空气里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沈清愿知道，从今天起，她的大学生活，会因为身边这个温柔的男生，变得更加美好。
雨幕里的伞，脖子上的月亮项链，还有此刻交握的手，都成了他们爱情里最温柔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