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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折翼的孤鹰

发表时间: 2025-11-03
第二章 折翼的孤鹰暴雨如注,将城市淋成一片模糊的灰影。

江屿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在肋骨下狂跳。

梦里,他站在金碧辉煌的音乐厅舞台中央,台下坐满了业界名流。

他指挥的乐队正在演奏他的成名作《曙光》,却在最***的段落,所有乐器骤然失声。

恩师陈国明坐在第一排,对他露出一个冰冷的、带着怜悯的微笑。

“离开我,你的音乐什么都不是。”

那句将他打入地狱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现实里刺耳的声音紧接着砸了过来——是房东在用拳头砸门。

“江屿!

我知道你在里面!

今天再不交租,就带着你那堆破烂给我滚蛋!”

江屿抹了把脸,眼底是宿醉和长期失眠留下的青黑。

他环顾这间不足十平米、堆满了乐谱和杂物的出租屋,空气里弥漫着泡面和灰尘的味道。

他唯一的珍宝,是墙角那台用塑料布小心翼翼盖着的合成器,以及桌上那台屏幕碎裂、但依旧顽强运转的笔记本电脑。

那里面,存着他所有的作品,和他收集的、足以将陈国明拉下神坛的证据。

“听见没有!

滚出来!”

房东的咆哮伴随着更用力的砸门声。

江屿沉默地套上那件洗得发白、印着模糊乐队logo的黑色T恤,抓起床头柜上几个空啤酒罐,精准地扔进垃圾桶,发出“哐当”的脆响。

这声音奇异地让他冷静下来。

他没有开门,也没有回应。

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房东骂骂咧咧地钻进车里离开。

雨水疯狂地敲打着玻璃,外面的世界一片混沌。

就像他的未来。

半小时后,他穿着湿透的旧皮衣,骑着租来的电瓶车,冲进了雨幕中。

外卖箱里装着别人的热气腾腾的餐食,头盔下的眼神却像被雨水淬炼过的刀锋,又冷又利。

“妈的,这鬼天气。”

他低咒一声,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里,涩得发疼。

“您有新的美团订单,请及时处理。”

冰冷的系统女音催促着。

下一单的目的地,是市中心一家高级录音棚。

他提着餐食走进去时,里面正在录制一段流行歌。

旋律俗套,编曲嘈杂,歌手的声音经过大量修音,甜腻得虚假。

“放门口就行了。”

录音师头也不回,不耐烦地挥挥手。

江屿放下餐袋,却没立刻离开。

他听着监听音箱里传出的声音,眉头越皱越紧。

职业本能让他脱口而出:“副歌第三小节进早了,鼓组音色太塑料,还有,混响开太大,人声都快飘没了。”

录音棚里瞬间安静下来。

歌手和制作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这个浑身湿透的外卖员。

制作人嗤笑一声:“你一个送外卖的,懂个屁?”

江屿抬起眼,那双锐利的眸子扫过控制台上一排复杂的参数,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精准:“C大调转F大调的地方,***没铺对,听着不和谐。

人声呼吸点没剪干净,第二段主歌有个地方拍子慢了0.3秒,靠修音拉回来的,痕迹太重。”

他每说一句,制作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底层loser也就只会嘴炮。”

那歌手翻了个白眼,语气轻蔑,“赶紧滚,别耽误我们时间。”

江屿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他没再争辩,转身走进雨里。

身后传来清晰的嘲讽:“穿得跟捡破烂的似的,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师呢?”

雨水冰冷,但有些话,比雨水更冷。

他骑着车,穿行在车水马龙间,感觉自己像一座在海上漂浮的孤岛。

曾经,他是音乐学院的天之骄子,是业界瞩目的新星,他的旋律被无数人传唱。

而现在,他只是个连房租都交不起、可以任人践踏的外卖员。

这个世界,从来只有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

下午,雨势稍歇。

他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个位于城市边缘、破旧得仿佛被时代遗忘的文化馆。

《城市之声》节目组临时筹备处。

他停好车,看着那斑驳的红砖墙和掉了漆的牌子,心头那股无名火又蹿了起来。

把他从过去的泥潭里捞出来,就扔到这种地方?

一脚踏进馆内,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霉味和灰尘味。

设备堆在角落,几根电线像垂死的蛇一样纠缠在地上。

一个看起来像助理的年轻人正手忙脚乱地调试着一台老旧的调音台,音箱里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这他妈什么破设备!”

江屿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一把将头盔摔在旁边积满灰尘的椅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用这堆垃圾做节目?

你们是打算录鬼片吗?!”

整个简陋的筹备处瞬间鸦雀无声。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角落,定格在一个身影上。

一个女人。

穿着质地精良的浅灰色羊绒衫和白色长裤,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安静地坐在一张掉漆的木凳上,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侧脸。

阳光从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晕,美好得不真实,也……空洞得不真实。

助理见状,赶紧小声提醒:“江老师,那位是苏音老师,节目的另一位常驻嘉宾。”

苏音?

那个“哑巴花瓶”?

江屿心里那点因为对方外貌而升起的一丝恍惚,瞬间被更深的烦躁和轻视取代。

他职业生涯的尽头,就是和这种靠脸吃饭、连话都不会说的“艺人”捆绑在一起?

他扯出一个充满讥讽的冷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哑巴,一个废人。”

他目光扫过苏音,又扫过那堆破铜烂铁般的设备。

“这节目,真是绝配。”

空气仿佛凝固了。

角落里的女人,终于抬起头。

那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苍白,精致,像上好的白瓷。

但最抓人的是那双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里,没有他预想中的愤怒或委屈,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结了冰的湖。

她平静地看着他,然后,从随身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拿起笔,低头快速写着什么。

写完,她将纸举起,面向他。

白色的纸页上,只有三个力透纸背、清晰冷静的字:”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