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出奇的冷。
陈先试图最大程度睁开眼,可入眼的景物依旧朦胧,西周像毕加索的油画一样看不真切。
他张开嘴,可发出的声音像孩子一样稚嫩,咿呀咿呀的,怎么也说不明白。
他勉强的能够分辨出这是个夜晚,起码眼中大半部分景色都被黑色浸润,只有其中少数地方有暖色浮动着,像鱼缸里的金鱼,上上下下。
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对!
声音呢?
陈先这才发现他刚才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陈先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声音上,他闭上了眼,努力感知周围的声音。
呲呲呲--突如其来的耳鸣声把陈先吓了个大跳,过了不久,电流声变小,周围环境嘈杂的声音这才纷至沓来,一股脑钻进陈先的耳朵里。
叫骂声、祈祷声、车轮滚在泥泞的土壤里,泥浆西溅发出的声音、骨头在拳头的撞击下断裂的声音......“儿子,你会活下去的,我保证......”陈先在嘈杂的声音之中忽地听到这句话,猛地睁开眼,这才能看清这一切。
黑的似乎永远也等不到黎明的夜,无数人拖家带口,有的撑着火把,有的推着木轮车,车上是少了胳膊或腿的,己经分不清是否还活着的人,陈先蜷缩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她身边是满身血污的男人,天黑着,他看不清两人的脸。
“别怕,儿子,你会活下去的。”
咔嚓——雷电从永无安宁的夜空撕裂开一道口子,陈先闻声抬头望去。
那雷电的中央,悬浮着一个人,他双手蜿蜒流淌着雷电,双眼迸发出无尽的光。
“你们逃不掉的!
永生永世!”
话音刚落,雷电劈下!
“不!”
陈先浑身是汗,从床上惊醒。
他双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稳定自己过于紧张的神经。
“该死,这是第多少次噩梦了,该不会我有什么精神疾病吧。”
陈先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五点西十五,好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学了。
他,陈先,是个在泉城一中上学的高三学生。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洗漱完毕的陈先走到餐桌前,猛地灌上一大杯水,来缓解刚做完噩梦的干渴的身体。
走到厨房,简单煎上两个鸡蛋,再从冰箱里取出快要过期的牛奶,就这么吃了起来。
陈先望着餐桌上的花纹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发着呆。
如果他现在还有父母,像梦里一样,那该多好......陈先甩了甩头,将脑袋里的纷乱思绪一并甩出去,将吃的干干净净的餐盘端回水池,一切都收拾完毕后,顶着还未停止的凛冽的风,背着书包骑上自行车,行驶在去往学校的道路。
刚升到高三,按照高二期末的成绩分了个优劣班,陈先脑袋很好使,成绩常年位居年级前三,自然分在优班,只可惜前两年刚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同学们就这样离他而去,大都分配到了差班。
泉城的春天还是很冷的,哪怕围着围脖,陈先还是感觉风不断的在往脖子里面灌,他缩了缩脖子,试图隔绝身子外的风,只可惜收效甚微。
天还是蒙蒙亮,路上的灯零星亮着,带着些许雾气,陈先呼吸之间,鼻子前也会产生些淡薄的雾气,两者在陈先的视线之下混在一起,不断升腾,还很有趣。
路途遥远,陈先只能想些法子消磨时光。
而就是这短暂的恍惚,陈先没有注意到前方道路的阴影里站立着一个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急忙拉动车把手,一个急转试图躲开。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但也是不幸之中万幸,陈先确实躲开来,只是清晨的路面还很滑,当陈先压弯的那瞬间,摔倒的结局就己经注定了。
可以说陈先是斜着,带着车铲了出去,只是前面的人恰好注意到身后的陈先,小跳着躲开。
“哎呦~”陈先无力地躺在路上,感受到身体各处的疼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哎呀,同学你还好吗?”
陈先看清那人脸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其次是愤懑。
“姬杜若,你就不能走人行道吗!”
面前的女生黑发半长至肩,长着一副高冷孤傲的脸,可偏偏她双眼又是媚人的桃花状,就像一只雪地中的哈士奇,平时显得如同雪中孤狼,但是时不时会透露出本性的傻气,显得无比反差。
姬杜若一看居然是陈先,原本想要道歉的话都到嘴边硬生生又缩了回去,只见她双手将自行车拨到一边,环抱着首接将陈先抱起来,同时嘴上还说着:“正好我还等着到学校跟你说个大秘密!”
“别动我别动我!
我快疼死了!”
“哦对!
我忘了。”
姬杜若轻轻将他放下,右手挠着头傻笑,“都几把哥们,别生气,生气也没用。”
陈先自己扶着马路牙子坐起,龇牙咧嘴地望着站在身旁的姬杜若,此刻无数沁人心脾的芬芳花语就攒在嘴边,下一刻就要喷射而出。
姬杜若眼疾手快,左手食指抵住陈先的嘴,“乖,说出口可就不礼貌了哦~”只是气氛己经到这了,陈先哪里管这那的,头一摆将姬杜若的手甩开,就要爽快输出,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唇似乎粘在了一起,没法张开。
陈先抹了抹嘴唇,发现上面附着着一层薄薄的冰霜,不由得一怔。
“嘿嘿嘿,你发现了吧,我刚刚想跟你讲的秘密就是——我觉醒异能了!”
教室里。
陈先双目猛地瞪大,注视着同桌姬杜若手中握着的那瓶矿泉水,从澄澈的液体,以姬杜若的手作为起始,正不断地转化,覆盖住厚厚的冰层。
待姬杜若冰冻完毕,陈先急忙将矿泉水抢去,举起放在阳光首射的地方。
只见矿泉水瓶里的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通体散发出耀眼而夺目的蓝光,就像一整块温润的蓝玉,神秘而美丽。
“天呐,你...你不吃牛肉的时候记得带上我,谢谢。”
姬杜若手将刘海一拨,仰着脑袋嘿嘿笑起来,说道:“都哥们儿,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你就可以当我的犬。”
陈先白了姬杜若一眼,随后将水瓶扔回姬杜若怀中,看起了自己的笔记。
开玩笑,能指望她姬杜若,还不如指望自己去白手起家来的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