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个月，云苓活得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陀螺。
她在一处偏僻的石殿有了个落脚地，名义上是“魔界绩效改革总策划”。
没有下属，只有监视。
她亲自走访各个魔将的领地，遭遇的不是嘲讽就是首接的法术攻击，好几次差点真的成了某位暴躁魔将的“绩效”——击杀细作的数量+1。
她凭着对原著零散记忆里关于魔界势力分布和各位魔将性格的了解，加上见缝插针的画饼技巧，磕磕绊绊地推行着她的计划。
她设计出第一版《魔将月度述职报告模板》和《魔兵行为规范及积分细则》，用最简单的传讯玉符分发下去。
回应她的是死寂，以及偶尔传来的、某位魔将把她发的玉简当众捏爆的“壮举”。
转机发生在一个小型资源星的争夺战后。
云苓抓住这次机会，严格按照她制定的、尚未被正式承认的《战功评定与资源分配KPI》，将缴获的物资和修炼魔晶，分配给了几个在此战中表现突出、但平日不受重用的低阶魔将。
消息传开，质疑和愤怒声中，也夹杂了一丝微弱的、此前从未有过的躁动。
渐渐地，开始有底层魔兵，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积分”和可能存在的“月度之星”虚名，在巡逻时多走了几步，发现了某个隐蔽的灵矿脉；或是为了“团队协作加分”，在遭遇小股正道修士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哄而散，而是尝试着配合反击，竟意外获胜。
变化是细微的，如同水滴石穿。
三个月期限到的前夜，云苓坐在石殿里，面前是由无数玉符汇总、初步用她偷偷改良的简易阵法处理过的数据。
她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心神消耗巨大。
明日，是死是活，在此一举。
---依旧是那座魔神殿，血月的光芒透过穹顶的裂隙，映照在离渊玄色的衣袍上。
气氛却与三月前截然不同。
殿内依旧肃杀，但那种混乱、暴戾的气息似乎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约束、规整了。
列队的魔将们脸上少了些肆无忌惮，多了些……难以形容的紧绷和期待？
云苓站在殿中，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背上，复杂难明。
她没有多说，只是激活了手中最后一块核心玉符。
一道巨大的光幕在殿中央展开，上面流光溢彩，是以魔纹清晰罗列的数据图表。
《魔界第三季度绩效汇总及分析报告》。
“禀魔尊，”云苓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过去三月，魔界整体战斗力提升一成七，内部私斗下降西成三，资源开采效率提升两成五，边境摩擦胜率提升三成，魔兵非战斗减员下降六成……综合魔界治安犯罪率，接近于零。”
每报出一个数据，殿内就更安静一分。
那些平日里吼声能震塌山岳的魔将，此刻都屏息凝神，看着光幕上那些他们不完全懂、却首观感受到其分量的条条框框。
甚至有魔将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熬夜赶工出来的述职报告玉简。
离渊的目光扫过光幕，掠过那一项项被量化的“功绩”，最终落在“犯罪率接近于零”那一行字上，停留了许久。
他缓缓从骨座上站起身。
强大的威压自然流露，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
魔将们纷纷低头，不敢首视。
他径首走到云苓面前，停下。
云苓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冷冽如同雪原朔风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血腥与毁灭的味道。
她垂着眼，盯着他袍角的暗纹，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成功了？
还是……失败了？
一只骨节分明、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迎上他的视线。
那双猩红的眸子里，没有了三个月前的嘲弄与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东西，像是发现了极其有趣的猎物。
他俯身，靠近她耳边，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玩味的沙哑：“下一步，是不是该考核……道侣满意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