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应急灯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旧家具的气味,以及混合进来的、赵大力腿上伤口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
门外的撞门声持续了几分钟,似乎因为无法突破而渐渐变得稀疏,最终只剩下不甘心的、偶尔的抓挠声,如同背景噪音般提醒着他们所处的境地。
陈默将赵大力小心地扶到墙边靠坐好,开始迅速检查房间。
这是一个和他那间差不多的单间,但显得更加简朴,甚至有些空旷。
家具很少,但摆放得一丝不苟,床上的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显示出主人军队生活的烙印。
他找到一些干净的布条和一块木板,在林婉清(如果她还活着)无法提供专业帮助之前,他必须尝试为赵大力固定伤腿。
“是那种……电影里演的,吃人的东西?”
赵大力忍着痛,声音低沉而沙哑,语气里带着一种不符合情境的冷静,仿佛在确认敌情。
陈默沉重地点了点头,一边笨拙但尽量轻柔地处理着他的伤处,一边快速而简洁地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张伟的惨死、李婶的变异、信号的消失——说了一遍。
“像是病毒,或者别的什么……它们力气很大,没有理智,只会攻击和……进食。”
陈默最后总结道,声音干涩。
他打开赵大力家里的冰箱和储物柜,清点物资:半袋米,几包压缩饼干,七八个肉类罐头,还有小半箱瓶装水。
比他的存货稍多,但面对两个成年男子,尤其是其中一个还受伤的情况下,也支撑不了太久。
“我们需要药品,赵大爷你的腿需要消炎和止痛。
而且,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一个人,两个人,在这种环境里太难生存了。”
陈默冷静地分析着,他的社工思维此刻转向了生存策划。
他想起了楼上那个呼救的医学生。
“三楼,那个医学院的女生,林婉清。
她或许还活着,而且她能帮上忙,她是学医的。”
赵大力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似乎在积攒力气,也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陈默:“太危险了。
楼道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那玩意儿。
而且,你怎么确定她还活着?
或者……她还是‘人’?”
赵大力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陈默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上。
确实,他无法确定。
风险极高。
然而,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们的对话,楼上——正是他们头顶的位置,传来了清晰的玻璃破碎声!
紧接着是林婉清一声短促而极度惊恐的尖叫!
“啊——!”
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激烈的、身体碰撞和挣扎的声音,家具被撞倒的闷响……很明显,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遭受攻击!
而且攻击者,很可能己经破窗或者破门而入了!
声音如此之近,如此清晰,将之前的猜测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她还活着,但危在旦夕!
陈默猛地站起身,看向赵大力。
老兵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凝重。
救,还是不救?
这个选择题再次摆在面前,但这一次,答案似乎更加清晰,也更加艰难。
“不能等了!”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还活着!
就在我们楼上!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他知道这很冲动,很不理智,但他无法坐视一个鲜活的生命,尤其是一个可能在未来提供巨大帮助的同伴,就这样在离自己咫尺之遥的地方消逝。
赵大力沉默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几秒钟后,老兵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将一首紧握在手中的那根磨尖的钢管递向陈默,然后自己挣扎着,从床铺底下摸出了一把带着皮质刀鞘的、刃口闪着寒光的军用开山刀。
“我腿不行,冲不动了,但手还能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守住门口,给你断后。
你去救人。
动作要快,情况不对立刻退回!
明白吗?”
计划仓促得近乎鲁莽,但他们别无选择。
陈默接过那根沉甸甸的钢管,冰冷的触感让他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后,听着外面只剩下零星抓挠的声音。
他对赵大力点了点头。
老兵单腿用力,靠墙支撑起身体,双手紧握开山刀,眼神瞬间变得如同猎鹰般锐利,低喝一声:“开门!”
陈默猛地拉开房门!
刚才在门外抓挠的两个感染者似乎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愣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陈默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钢管如同刺刀般向前猛捅!
噗嗤!
钢管尖锐的顶端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最近那个感染者(曾经是楼下的某个租客)的眼窝,首至没柄!
那东西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瘫软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个感染者嘶吼着扑向陈默侧面。
坐在地上的赵大力手臂一挥,开山刀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精准地劈在了那感染者的膝盖后方!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那感染者哀嚎着跪倒在地。
“走!”
赵大力对陈默吼道,同时挥刀挡住了第三个闻声从走廊拐角冲过来的感染者。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口的赵大力,不再犹豫,侧身从跪地的感染者身边闪过,朝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奋力冲去!
他的营救行动,正式开始了。
而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死亡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