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盛夏的热浪时,我又在整理旧课本的纸箱里翻到了那张泛黄的草稿纸——背面是他潦草的数学演算步骤,边角还沾着当年小卖部橘子汽水的淡渍,像极了高中最后一节晚自习,窗外吹进来的风里,混着他白衬衫上的洗衣粉味道,轻轻扫过我发烫的耳尖,却终究没敢落在他抬眼望过来的目光里。
指尖摩挲着纸页上模糊的字迹,阳台外的晚风忽然卷着楼下便利店的橘子汽水味飘进来,惊得我指尖一颤——原来时隔十二年,我还是会被同一种味道拽回16岁的教室,只是如今身边不再是堆满试卷的课桌,而是晾衣绳上晃悠的婴儿连体衣,客厅里传来丈夫哼着童谣哄孩子的声音,温柔得将那些藏在草稿纸背后的心事,轻轻压在了时光的箱底。
还记得高二那年,我们班因人数太少被拆分,我抱着一摞课本局促地走进新班级时,目光第一时间撞进了最后一排的他眼里——那双眼亮得像盛着夏夜星辰,纯粹又干净,竟让我忘了抬脚,愣在门口好几秒。
后来的日子里,我的视线总忍不住越过前排的脑袋,偷偷落在他低头演算的侧脸、课间和同学说笑的模样上,连他偶尔转笔的弧度,都悄悄记在了笔记本的页边。
首到某个晚自习,头顶的灯管突然熄灭,全班瞬间被尖叫声淹没,我也吓得攥紧了笔,后背却传来他和同桌低低的笑声,像一阵晚风驱散了黑暗里的慌张。
我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微弱的月光从窗户溜进来,刚好勾勒出他上扬的嘴角,那双曾让我惊艳的眼睛在昏暗中更显深邃,我顺着他的话聊起天,当我望着窗外的圆月轻声惊叹“好美”时,他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确实很美。”
我猛地转头,撞进他首首望过来的目光里,那一瞬间,心跳像敲鼓般震得耳膜发疼,指尖发烫,原来心动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却又刻进骨髓。
回到宿舍时,枕头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我却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晚自习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月光下他含笑的眉眼、耳边温淡的声音、还有他望向我时专注的目光,明明隔着不过两排课桌的距离,却像在心里烙下了滚烫的印记。
就这么想着,意识渐渐模糊,连梦境里都是他低头笑的模样,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第二天清晨,食堂氤氲的粥香里,我刚端起碗就撞进他的视线,他抬手朝我挥了挥,轻声说“早啊”,那瞬间我像被按下暂停键,惊喜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手抬得有些僵硬,却还是用力朝他弯了弯唇角。
回到班级,我坐在斜对过的组,刚好能透过缝隙看见他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连他皱眉思考的样子都让我移不开眼,整节课老师的声音像隔了层雾,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我知道,自己彻底陷进这份藏在心底的欢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