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坐在办公桌前，指尖在键盘上敲打着报表，目光却透过玻璃幕墙，落在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和昨夜在洪荒时，混沌兽眼中的凶光重叠又分离——前者是凡俗世界的规则，后者是梦域本源的躁动，而这两者，此刻都在他的意识里，安静地流淌。
同事小李端着咖啡走过，敲了敲他的桌面：“凡哥，发什么呆呢？
上午的会纪要还没弄完，王总催了。”
“马上。”
周凡收回目光，指尖在键盘上重新落下，速度却比刚才快了几分。
方才走神的片刻，他的意识又悄悄蔓延开去，不是刻意探查，而是本能地“触碰”——触碰到小李咖啡杯里升腾的热气，那热气中藏着“火”与“气”的规则余烬；触碰到窗外掠过的飞鸟，飞鸟振翅的轨迹里，印着“风”与“生机”的本源纹路。
这些都不是“能量”，是“印记”——是他当年演化天地时，亲手刻在万物骨子里的“梦之烙印”。
会议开到一半，王总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季度目标，周凡却忽然盯着会议室天花板的吊灯发起了怔。
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落在桌面上，形成细碎的光斑。
他的意识顺着光线往上爬，触碰到灯泡里跳动的电流——那电流滋滋作响，竟让他想起了洪荒初开时，天地间奔涌的第一道雷霆。
“雷霆……”他在心里低喃，眉心那点凉意又冒了出来，比往日更甚。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挥斧的模样——斧光落下时，撕裂的不是混沌，是一团包裹着他意识的“迷雾”；而那道雷霆，正是斧光劈开迷雾后，从他自己的魂核里，溢出来的第一缕“梦之雷霆”。
原来***不是他的“意志投影”，是他“碎梦封忆”时，为了护住那缕“开天雷霆”，特意造出来的“容器”；而洪荒那场“天地初开”，也不是梦域的本能演化，是他的魂核在“迷雾”里，拼尽全力想要“醒过来”的挣扎。
“周凡！”
王总的喊声将他拽回现实，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周凡抬眸，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抱歉王总，刚才在想报表里的数字，走神了。”
王总皱眉说了句“认真点”，继续往下讲。
周凡点头应着，指尖却在桌下悄然攥紧——方才那瞬间的“忆起”，让他感知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不是来自都市，也不是来自洪荒，而是来自……他自己的身体深处。
那气息很淡，却很熟悉，像极了洪荒里，混沌兽死后弥散的混沌气，又比混沌气更本源，更冰冷。
会议结束后，周凡拿着报表回到工位，却没再碰键盘。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意识沉入灵台。
这一次，他没有去看都市与洪荒的画面，而是径首朝着身体深处那缕陌生气息探去。
越往深处走，灵台的凉意越浓，周围的“梦之印记”也越密集——有他今天感知到的“火气风”，也有他未曾触碰的“土水光”，这些印记像无数颗小星星，围绕着灵台中央的一团“迷雾”旋转。
而那缕陌生气息，就藏在迷雾的最深处。
他的意识小心翼翼地靠近，就在快要触碰到那气息时，迷雾突然翻涌起来，一段破碎的记忆猛地撞进他的脑海——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悬浮在黑暗中央，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那光芒比***的斧光更盛，比洪荒的太阳更烈。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那身影周身笼罩着和他同源的“梦之气息”，却带着刺骨的冰冷。
“你要造‘真’，还是守‘虚’？”
那个身影问他。
“何为真？
何为虚？”
他答。
“真，是万物有灵，生老病死，有喜有悲，有规有矩；虚，是你为独尊，万物皆梦，生杀予夺，随心所欲。”
身影的声音带着诱惑，“选虚，你永远是梦之魔神，万界皆你掌中玩物；选真，你要碎梦封忆，入凡胎历劫，让你造的‘真’，反过来磨你的‘神’——若能历劫归来，你便是‘真虚合一’的至尊；若不能……便永远困在‘真’里，做个凡人周凡。”
“我选真。”
他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然后，他亲手将自己的魔神之魂劈成碎片，一缕封入洪荒，化作***与开天雷霆；一缕注入凡胎，成了此刻的周凡；而剩下的魂核，被他用最后的力量，藏进了“真”的规则最深处，等着自己历劫归来时，重新融合。
至于那个身影……周凡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细汗。
他终于明白，身体深处那缕陌生气息，不是混沌气，是当年那个身影的“残息”；而他“碎梦封忆”，也不是为了“体验凡俗”，是为了一场赌——赌自己能在“真”的世界里，守住魔神的本心，又能长出凡人的“情”，最终成为“真虚合一”的至尊。
而现在，他在都市里感知规则，在洪荒里斩杀混沌兽，都不是“唤醒力量”，是“历劫的考验”——都市的凡俗日常，磨的是他的“傲”，让他懂“真”的鲜活；洪荒的厮杀，练的是他的“力”，让他守“虚”的本心。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妈妈发来的消息：“晚上回家吃饭，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周凡看着消息，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不是魔神的了然，也不是凡人的温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通透的笑。
他拿起手机，回了句“好，下班就回”，然后关掉报表页面，打开了浏览器，搜索栏里输入了西个字——“本市古物馆”。
他记得古物馆里，有一件镇馆之宝，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着看不懂的纹路，专家说那是自然形成的，可他刚才忆起的碎片里，那块石头上的纹路，分明是他当年刻下的“魂核坐标”。
历劫的第一关，不是唤醒力量，也不是回洪荒造世，是找到自己的魂核，弄清楚当年那个身影，究竟是谁——是他自己的“心魔”，还是另一个隐藏在“真”与“虚”之外的，更可怕的存在。
下班***响起，周凡收拾好东西，跟着人流走出写字楼。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街道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古物馆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明悟：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而这场赌局，他不仅要赢，还要弄明白——当年那个身影，布下的“真”与“虚”之局，究竟藏着什么更深的秘密。
他迈开脚步，朝着地铁站走去，步伐比早上更稳，也更从容。
凡俗的红烧肉在等着他，古物馆的魂核在等着他，洪荒的开天印记在等着他，还有那个身影的秘密，也在等着他。
而他，梦之魔神周凡，终将一步一步，踏碎这场“真”与“虚”的迷局，把所有散落的自己，都找回来。
至于那些藏在都市里的“规则余烬”，那些散落在洪荒的“梦之印记”，不过是他历劫路上，随手可拾的点缀罢了——毕竟，所有世界皆是他梦，所有过往皆是他局，他要走的路，从来不是“掌控”，而是“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