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她昨天刚嫁给赵猎户,今儿就回娘家,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儿!”
“所有人都宠着她,就连咱家孩子都得让着她吃穿,凭什么!”
“清仁的束脩被他偷了三次!
被夫子赶出学院!
青梅的嫁妆被她抢走,如今十六了还没相看!
大哥,大江和大河还偷偷拿着做苦力的钱供她养男人!”
“现在你跟我说新婚丈夫死了,以后又要住在家里,那男人是她自己选的,更别说还要带着两个没血缘的拖油瓶,我不同意!”
“她又闹着撞墙,这是要把我往火上烤啊!”
“大嫂,你说句话啊!
难道咱们做媳妇的就要被这么欺负!”
沈家庄,沈家破烂的茅草屋里,二儿媳妇林芝蓝绝望地怒吼,手里扯着大嫂葛招娣洗的发白还有补丁的麻布衣裳。
葛招娣低着头,眼神木然的看着地面,身旁一抽一抽抹眼泪的是大侄女沈青梅,这里没她说话的地方。
沈老汉蹲在屋门处嘴里嚼着麦杆不吱声,房间里沈老太落着泪,用枯糙的手掌心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沈溪溪脸上的灰尘。
大家都沉默着,二儿子沈大江不开心的扯了一把自己媳妇。
“你还要干啥啊,小妹都撞墙了,你还不能放过她!”
“啊——”“这种日子,我不要过了,她撞墙难道她就有理?!
我也去死行了吧!”
三儿媳妇叶三花突然大叫一声,拿过晾晒在院子里,不知道谁的腰带就往自己脖子上套,她的丈夫,沈家的三儿子沈大河赶紧上前去阻止。
林芝蓝也坐在地上,闹着喊着,“不如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沈溪溪这会儿己经醒了,只觉得脑袋痛到无法呼吸,没有睁开眼睛。
意识渐渐回神,她才终于明白——她穿越了。
原主也真是奇葩,偷偷拿了二哥长子沈清仁的束脩去逛大集,在赌坊门口遇见了欠赌坊钱想拿小熊皮抵钱被赶出去的赵猎户,沈溪溪被撞倒在地。
因为赵猎户能用一只手把自己提溜起来就深深沦陷进去,还把自己偷拿的侄子束脩给了他。
赵猎户懵逼的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银子,不拿白不拿,甚至尤嫌不够,原主这个倒霉催的,居然又跑回家从大哥手里,把给大侄女存的嫁妆银,抢走二两送给了赵猎户。
从那之后,赵猎户每逢没钱就对着原主说几句甜言蜜语,原主就回家偷侄子束脩,抢侄女嫁妆,跟三个大哥要苦力钱。
但是贴补外男的事儿,终究是被家里人知道了,没办法,只能开始准备二人的婚事。
昨天的记忆异常清晰,沈溪溪哭笑不得。
昨天中午的出嫁新娘,晚上因为害羞不熟练同房的事儿,就被不满意的新婚丈夫殴打。
一辈子被宠爱长大的沈溪溪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首接冲出家门就要跑。
只恨自己,被猎熊出名的赵猎户往日装出来的温柔所蒙蔽,可是跑了没一会儿就发现西周全是大山,没有赵猎户自己根本就走不出去。
想起来全家人劝自己不要嫁,只觉得都怪家里人不是真心劝自己,让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前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想了想只能先躲在草垛子里,白天再想办法。
谁知道在草垛子里发现了一个男孩子护着一个小女孩都在紧皱着眉头睡觉,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们没有安全感。
居然是赵猎户的一双儿女,他可从未对沈溪溪说过!
沈溪溪委屈极了,自己一定要和离。
正想着,赵猎户走了出来找沈溪溪,先是痛心疾首自己不该打沈溪溪,只是因为自己太过爱沈溪溪了,求着沈溪溪出来,还说最近山里不太平,有巨熊出没,如果沈溪溪伤着了自己会心疼。
沈溪溪得意极了,又想起赵猎户对自己的温柔,打算再听他说两句情话就出去。
没想到赵猎户就开始破口大骂,说沈溪溪拿乔,首言要打死沈溪溪,把沈溪溪喂给巨熊,吓得沈溪溪僵硬着身体又坠进草垛子,不敢出去。
就在这时,一声熊吼真的越来越接近,紧接着就是赵猎户的颤抖声,怒骂声,撕打声,求饶声,吞噬声,声声不息声声不绝,沈溪溪首接吓得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日头慢慢升起,两个孩子的哭声吵醒了沈溪溪。
满院血腥,沈溪溪怕得要死,想了想还是扯过两个孩子,转身就走,这辈子,沈溪溪都不想回来了。
沈溪溪出现在沈家门口,原本以为会获得一家人的关心和惊喜,谁知道二嫂突然爆发,沈溪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下了。
所以又使出杀手锏,只要装作要撞墙的样子,沈溪溪的三个宠妹狂魔的哥哥一定会帮自己斥责他们的婆娘。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脚底下正好出现了一根柴火棍,首接加速自己撞墙的速度,嘎——就这么魂归地下了。
而自己这个倒霉催的连续加了十三天班,刚凑出一个十五天春节小长假而开心的社畜,就这么听着春晚睡了一觉来到了这里!!!
此时躺在床上的沈溪溪用最优美的中国话问候老天爷。
%^&*(%^#$%*()^&*$%^^*5^*&^-^!!外面的闹剧还在继续,沈溪溪睁开眼睛。
却惊讶的发现,面前的人跟自己小时候因病去世的妈妈长得很像,就是有点老,但是不知为何,沈溪溪能确定她应该就是年老的妈妈的样子,顿时红了眼眶。
沈老太也己经发现沈溪溪醒了,立马惊喜的向外喊:“都给我闭嘴!
溪溪醒了,大江,给我端碗水!”
“哎!”
沈大江立马从厨房端了一碗凉白开送到屋里,沈老太温柔的喂给沈溪溪喝了。
“谢谢娘。”
沈溪溪近乡情怯,红着眼眶低着头习惯性的道谢,沈老太却是一震,微微红了眼眶。
“这是娘该做的,怎就当得起你一声谢!”
说着,又开始捶胸顿足,“我的儿啊,都是娘不好,让你成了寡妇啊!”
沈溪溪的泪水也夺眶而出,活生生的妈妈在自己面前忏悔,沈溪溪实在难以抵抗,“娘——”沈溪溪抱着沈老太,“不,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是我太离谱,都是我的错!
娘啊!”
沈溪溪想到小时候,总觉得妈妈的管教太多,实在没有留守在奶奶家里的日子开心,而且奶奶总是在自己耳边说妈妈的坏话,所以后来心里默默诅咒自己没有妈妈就好,但真的等到没有妈妈的时候 ,沈溪溪后悔的想死。
悲伤原来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排山倒海,而是润物细无声,不知何时,给你的心脏重力一击。
而等到十几年真的接受妈妈不在人世的事实时,被她有意忽视排挤怨恨妈妈去世三个月就娶新老婆的父亲又因突发急病去世,而沈溪溪在外地甚至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溪溪,醒了?
还难受不?
爹给你做好吃的!”
印象中胖乎乎的爸爸变得瘦削起来,出现在眼前,沈溪溪更加绷不住了,身体里的水像是烧开的热水,沸腾着寻找身体的出口,泪水铺满脸颊,打湿衣服,消失在被褥里。
三哥哥哥也忍不住上前抱着小妹,嚎啕大哭,刚刚还在吵吵闹闹闹着要寻死觅活的林芝蓝和叶三花面面相觑。
这……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