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还沾在林砚的发梢，他脚下不停的往内城走去。
与破庙的荒凉不同，内城的主街用青石板铺就，虽覆着薄雪，却被往来车马碾出了规整的纹路。
两侧的店铺鳞次栉比。
行人们穿着厚实的棉袄，有的提着食盒匆匆赶路，有的驻足在店铺前挑选货物，偶尔有穿着锦缎的权贵骑马而过，身后跟着挎刀的护卫，马蹄踏在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富贵迷人眼啊……” 林砚小声嘀咕了一句。
前世在魔都见惯了高楼大厦、灯红酒绿，可眼前这古色古香的繁华，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真实，是不一样的感受。
可兴奋劲儿没持续多久，难题就来了。
都城太大了，主街分支像蛛网一样蔓延开，他站在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竟不知该往哪走。
一般像这种娱乐地方都会扎推出现，寻到一个，便打到了鱼窝。
他裹紧破棉袄，顶着一张稚嫩的脸，沿着主街慢慢走。
寒风依旧刮着，可街上的热气比破庙浓多了，糕点铺飘出的甜香、酒楼里散出的酒香，混着行人的谈笑声，勾得他肚子 “咕咕” 叫了起来。
这熟悉的饥饿感，让林砚无奈。
以前为了保持身材，他经常节食，可那时候至少能随时买到吃的，不像现在，连块热馒头都摸不着。
心里盘算着，得先找个人打听打听，可跟谁开口呢？
他这副模样，贸然拦住路人，说不定会被当成乞丐驱赶，虽然他可能就是个小乞丐。
正琢磨着，眼角余光瞥见街角处有一座茶楼。
茶楼是两层小楼，门口挂着 “茗香楼” 的木牌，门帘被掀动时，能看到里面热气腾腾，隐约还能看到炉子上煮着茶水的铜壶，连门口都透着暖意。
他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他没敢进门，只是在茶楼外墙根背风的地方蹲了下来，耳朵却竖得老高。
茶楼里人多，男人们聊天无非就是生意、权贵轶事，说不定就能听到关于 “玩乐场所” 的消息。
刚蹲稳，就有一股暖流裹住了他。
墙根挡住了寒风，茶楼里飘出的热气也往这边聚，冻得发僵的手脚慢慢有了知觉。
很快他就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得消息，“听说了吗？
城南的喜乐坊，昨天新来了个弹琵琶的姑娘，技艺绝了，不少权贵都赶着去捧场！”
“喜乐坊？
那可是个销金窟，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不敢进去，也就听听热闹。”
“谁说不是呢！
不过那喜乐坊的老鸨‘春三娘’，可是个厉害角色，手里握着不少人脉，连金吾卫都跟她有交情……喜乐坊！
城南！”
林砚将这地方记下，此刻手脚也暖和过来一些，他正要离去。
肩膀突然被轻轻碰了一下，林砚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小伙计，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哥，我看你在这儿蹲半天了，是不是冷了？”
小伙计把茶水递过来，“这碗热水你喝着，暖暖身子。”
林砚愣了一下，随即接过茶水，对小伙计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小伙计摆摆手，压低声音说：“看你大冬天的，穿得单薄却挺干净，不像是讨饭的。
今日掌柜的不在，我才敢给你碗水，要是掌柜的在，肯定要把你撵走。
你要是有家，就早点回去吧。”
林砚没多说什么，只是捧着茶碗，一口把热水喝了下去。
热水滑过喉咙，暖了肠胃，连带着身上的寒意都散了不少。
他把空碗还给小伙计，又道了声谢。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 “叮咚” 一声 ——成功触发软饭行为：获取茶楼小二的善意馈赠（一碗热水），奖励：芙蓉花 ×1（己存入个人中心，可随时取出）林砚瞧了一眼，看来软饭行为不限男女，他悄悄点开个人中心，果然看到一朵娇艳的芙蓉花躺在物品栏里，花瓣上还带着水珠，仿佛刚摘下来一样。
大冬天里突然冒出这么一朵花，倒是格外亮眼。
从茗香楼到城南，他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脚下的鞋子早就被雪水浸湿，那点热乎气也早就消散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当那座精致华美的西层小楼出现在视线里时，林砚瞬间来了精神。
是‘喜乐坊’，也是周围这一片红楼里最醒目的那一个。
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铜环，门楣上 “喜乐坊” 三个大字用金粉勾勒，虽然还没到晚上，楼里却己经隐约传来丝竹声和女子的笑声，透着几分热闹。
林砚绕到侧面，找到了喜乐坊的后门，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冻得僵硬的脸蛋，对着空气练习了几次笑容 。
既要显得乖巧讨喜，又不能太过谄媚，这个尺度最难把握。
准备好后，他抬手敲了敲后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可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动静。
林砚没放弃，继续敲，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后门 “吱呀” 一声被拉开，露出一张弯腰驼背的脸。
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青色的短打，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正是喜乐坊的侍从。
他上下打量了林砚一番，眼神里满是疑惑，不确定这小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你这小孩，有什么事？”
那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今日正值他守门，本来窝在屋里暖烘烘的别提多舒坦，冷不丁让风雪一吹，谁能耐烦才怪呢。
林砚立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软软的，却很清晰：“哥哥，你们这边还要不要人？
我想把自己卖了。”
那人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你要卖自己？”
他在喜乐坊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孩子主动来卖自己，着实有些惊讶。
他仔细瞧着林砚，见他虽然穿得破旧，却收拾得干净，脸蛋也***，怎么这么想不开。
他来了点兴趣，故意逗他：“你为什么要卖自己？
这么小的年纪，不在家待着，跑来这种地方？”
林砚垂下眼帘，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却又很坚定：“我没有家，只想吃饱饭。
只要楼里能给我一口饭吃，我不要卖身钱，什么活都能干。”
他嗤笑一声，摆了摆手：“不行，你年纪太小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啥也干不了，我们楼里可不养闲人。”
林砚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赶紧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急切：“哥哥，我能干的！
我会认字，会下厨，绘画也精通一点，还懂一点香料和妆容搭配。
你就让我试一试吧，我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些技能可不是他吹牛，都是通向成功的阶梯。
龟公却有些烦了，皱着眉头准备轰他：“你会这么多东西？
难不成你是哪家的大家公子，落魄了？
我看你就是在吹牛，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事！”
林砚没有放弃，反而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几分倔强：“我没有吹牛！
哥哥，你就让我试试吧，给我口饭吃就行！”
其实心里己经准备放弃了，心里正在计划下一家去哪。
那人被他缠得没了耐心，猛地把门拉开，就要出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可他刚迈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风情万种的声音：“柱子，怎么了？
在门口吵什么呢？”
龟公听到这声音，立刻收敛了脾气，转过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三娘，没什么，就是个小孩在这儿胡闹。”
林砚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约莫西十岁左右，虽然身材有些发福，却保养得宜，脸上涂着精致的妆容，眼角的细纹反而增添了几分风情。
手里拿着一把团扇，哪怕是冬天，也摇得慢悠悠的，正是喜乐坊的老鸨‘春三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