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会搞事业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 “咯吱” 声，像是冬日里冻得发僵的关节在缓慢活动。

车轮压过积雪融化后结的薄冰，偶尔还会发出细微的 “咔嚓” 脆响，

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我拢了拢身上的银狐裘，

那狐裘是去年生辰时父亲寻遍北地才得来的，毛峰浓密柔软，裹在身上本该暖意融融，

可此刻指尖触到袖中温热的暖炉，却还是觉得有寒气顺着车帘的缝隙钻进来，像极细的冰针，

缠上了手腕，顺着血脉往心口钻。还有七日便是我与镇北侯世子陆铭尘的大婚，

成衣坊的绣娘昨日刚将最后一批嫁衣送进苏府。那套嫁衣足足赶制了三个月，

霞帔上的凤凰衔珠用的是南海进贡的东珠，每一颗都圆润饱满，

在烛火下能映出细碎的光晕；裙摆上绣着的百子图，一针一线都透着精巧，

连孩童的眉眼都清晰灵动。母亲握着我的手，眼眶微红地叮嘱：“嫁过去要谨言慎行，

侯府不比家里自在，莫要像在家时这般任性。” 我当时笑着应了，

指尖却悄悄捻了捻袖口的绣纹，心里清楚，

这场婚事从来不是我任性与否就能左右的 —— 苏家世代经商，

从先祖起便在江南置办产业，到如今粮行、绸缎庄、船运商号遍布全国，虽富可敌国，

却始终少了些朝堂上的依仗，在士农工商的等级里，总觉得矮了一截；镇北侯府手握兵权，

镇守北疆，可近年北疆战事频繁，粮草军需供应屡屡出问题，处处受制于户部。

我与陆铭尘的结合，本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换，他需苏家的财力支撑军需，

我需侯府的权势为苏家保驾护航。“吁 ——”骤然而起的马嘶声尖锐刺耳，

打断了我的思绪。拉车的骏马前蹄扬起，车身猛地一震，丫鬟春桃惊呼一声，

手中的青瓷茶盏晃了晃，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她宝蓝色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我下意识地扶住车壁上的雕花扶手，稳住身形，刚要开口询问车夫出了何事，

车帘便被人从外面掀开，一股寒风裹挟着熟悉的檀香气息涌了进来，

那气息曾在三个月前的侯府花园里让我心动，此刻却只觉得冰冷刺骨。陆铭尘站在车外，

玄色锦袍上落了些细碎的雪沫，领口和袖口的貂毛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素来挺拔的脊背竟有些佝偻，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满是慌乱，

眼底却又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动声色地将暖炉往袖中再藏了藏，

指尖已经触到一片冰凉，连带着心口的温度都在往下沉。“我爱上了一个女子，

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今日告知望你退婚。”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却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地刺入我的心口。我抬眼望去，

只见他眉宇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仿佛眼前的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一个阻碍他追求 “真爱” 的绊脚石。我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母亲带着我去镇北侯府赴宴，

那日园子里的红梅开得正好，殷红的花瓣落了一地。陆铭尘在小径尽头拦住我，

手中拿着一支刚折下的红梅，花瓣上还沾着雪粒，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轻声说：“卿颜，待你及笄，我便求母亲去苏家提亲，日后我定会护你周全。” 那时的他，

眼中满是真诚，让我不由得红了脸颊，悄悄将那支红梅藏在了袖中，

直到回到家才发现花瓣已经蔫了，却还是舍不得丢弃，找了个瓷瓶插起来，

直到花瓣彻底干枯才作罢。可如今，不过短短三个月，他便已忘了当初的誓言，

转身爱上了别人。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心中原本因婚事而起的些许期待与火热，渐渐冷却，像是被这冬日的寒风彻底冻结，

连一丝温度都不剩。“世子怕不是昏了头，婚姻大事我一个女子岂能做主。” 我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掩去眸中的冷意，

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日的雪下得大不大。我知道，此时的我不能失态，

苏家的体面不能毁在我的手上，若是我此刻哭闹或是质问，

明日京城里便会传遍 “苏家小姐被退婚，当众失态” 的流言，到时候不仅我难堪，

整个苏家都会成为笑柄。陆铭尘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像是觉得我在故意刁难：“众人皆知我心有所属，

你此时退婚于情于理，既能全了我与晚晚的情意，也便于你日后婚嫁，

免得旁人说你占着世子妃的位置不放。” 他顿了顿，像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

又补充道，“我知道此事是我对不起你，若是苏家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定不会推辞，

金银珠宝或是田产商铺，你尽管开口。”“要求？” 我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那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冷冽，让陆铭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世子觉得，

苏家的女儿，是可以随意被人抛弃，然后用一些所谓的‘补偿’就能打发的吗？

苏家虽比不上侯府权势滔天，却也不至于缺那点金银田产。” 我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从小在商场中耳濡目染，

看着父亲处理各种棘手事务时学到的沉稳与底气。春桃在一旁早已气得浑身发抖，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忍不住开口道：“世子，您怎能如此不负责任！

我家小姐为了这场婚事，日夜操劳，上个月亲自去江南挑选嫁衣的面料，来回奔波了半个月，

连嫁衣上的绣样都亲自与绣娘商议，改了不下十次，您现在说退婚就退婚，

把我家小姐置于何地？把苏家的颜面置于何地？”陆铭尘的脸色有些难看，他避开我的目光，

看向别处，沉声道：“此事与苏小姐无关，皆是我的过错。但我与晚晚是真心相爱，

我不能负了她。” 他口中的 “晚晚”，

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 前些日子便听府里的管事说，陆铭尘最近频繁出入吏部尚书府，

而吏部尚书柳成业的女儿柳晚晚，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上个月还在皇家举办的赏花宴上得了皇后的赏赐。我心中冷笑，真心相爱？

在这皇权至上、利益为先的京城，所谓的真心相爱，不过是最廉价的笑话。

柳成业在朝堂上颇有话语权，尤其是在户部那边人脉甚广，镇北侯府近来军需短缺，

若是能与柳家联姻，想必能轻松解决粮草供应的问题。陆铭尘选择柳晚晚，

哪里是因为什么真心，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我和苏家，

不过是他权衡之下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与委屈，

缓缓说道：“世子既已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言。只是婚姻大事，并非你我二人所能决定，

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需两家父母商议后再做定论。

今日我还要去城外的庄子查看年货的筹备情况，先行告辞。”说完，我不等陆铭尘回应，

便朝着车夫吩咐道：“张叔，继续赶路。” 车夫应了一声，扬起马鞭，骏马发出一声低嘶，

缓缓向前走去。车帘落下，将陆铭尘的身影隔绝在外，也将那刺骨的寒风挡在了外面，

可车厢里的温度，却似乎并没有因此升高多少。春桃还在为我愤愤不平，

她气鼓鼓地说：“小姐，您怎么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他分明就是欺负您！

您就该跟他理论清楚，让他知道我们苏家不是好欺负的！”我拿起桌上的茶盏，

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心中的冰凉稍稍缓解了一些。

我看着春桃气红的脸颊，轻声道：“不然呢？哭闹不休？还是当场与他撕破脸皮？那样做，

只会让围观的路人看了笑话，明日京城里的茶楼酒肆，便会传遍苏家小姐的狼狈模样，

不仅我难堪，母亲和父亲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春桃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甘心地攥着衣角。我继续说道：“陆铭尘要退婚，

看似是为了所谓的爱情，实则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你还记得上个月父亲说过，

镇北侯府向我们苏家借了五十万两银子，说是用来购置北疆的粮草吗？如今他突然要退婚，

定是找到了比苏家更能满足他需求的助力，而柳家，就是那个助力。

”我早就派人留意着陆铭尘的行踪，

府里的暗卫每隔几日便会向我汇报他的动向 —— 他不仅频繁出入吏部尚书府，

还曾与柳成业在茶馆密谈过数次，每次谈话都长达一个时辰以上。

柳晚晚更是时常以 “探讨诗词” 为由，约陆铭尘在京中的别院见面。这些消息，

我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应酬，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他们早已暗生情愫，或者说，

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那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春桃还是有些不甘心，

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小姐，您为了这场婚事，付出了那么多，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这样欺负您吗？”“当然不会。” 我放下茶盏，

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的冰裂纹，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苏家的人，

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陆铭尘想退婚，可以，但必须付出代价。而且，我苏卿颜的婚事，

也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他想娶柳晚晚，我倒要看看，这柳家是不是真的能给他带来好处，

这柳晚晚，是不是真的如表面那般温婉贤淑。”车轱辘再次转动起来，

朝着城外的庄子方向驶去。我靠在车厢的软枕上，闭上双眼，开始在心中仔细盘算起来。

首先，要尽快将此事告知父亲和母亲，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同时商议应对之策，

不能等到镇北侯府先一步上门提退婚，那样苏家就会陷入被动；其次，要加派暗卫，

查清柳晚晚和吏部尚书府的底细，尤其是柳成业在朝堂上的动向，

以及柳家是否存在什么把柄，比如贪腐、结党之类的问题，只要找到他们的弱点，

就能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在商界提前布局，

若是镇北侯府真的敢退婚，便要让他们知道，失去苏家的支持，

他们的军需供应会陷入何等困境，同时也要让柳家明白，得罪苏家，

他们的产业也会受到影响。七日之后的大婚，或许不会如期举行，但我苏卿颜的人生，

绝不会因为这场退婚而陷入困境。相反，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我摆脱 “侯府世子妃” 这个束缚，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我睁开双眼，

看向窗外，街道两旁的店铺挂着红灯笼，雪落在灯笼上，红白相映，别有一番景致。

可我的心中，却已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火焰不是愤怒，而是对未来的掌控欲，

是对那些轻视苏家、轻视我的人的反击决心。马车行驶了大约一个时辰，

终于抵达了城外的苏家庄子。这庄子占地广阔，不仅种着粮食，还养着鸡鸭牛羊，每年年底，

府里的年货大多都是从这里筹备的。庄子的管事李伯早已在门口等候，见马车停下，

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小姐，您可算来了，今年的腊味已经腌制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掀开车帘走下车。寒风扑面而来，我拢了拢狐裘，

对春桃说：“你先去厢房歇着，我跟李伯去看看腊味和粮仓的情况。” 春桃还想跟着，

却被我用眼神制止了，她知道我此刻需要独自理清思绪，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跟着庄子里的丫鬟去了厢房。李伯陪着我往库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汇报着庄子的情况：“小姐，今年的收成不错，粮仓里的粮食足够府里吃两年了，

腊味也腌制了不少，有腊肉、腊鸭、腊鱼，还有您爱吃的腊肠，都按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