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吃饭的时间,牢房外却传来多人的脚步声,这惊动了监狱里的蛇虫鼠蚁,它们惊慌失措的跑动起来,任谁看了都有点头皮发麻,赵无垢睁开双眼,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被关押进这暗无天日的诏狱。
狱卒点燃了诏狱里的油灯,借着附近跳动的微弱光芒,赵无垢见到两个狱卒引着两人来到了自己的牢房面前。
这让他有些无语,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热闹,因为诏狱是半入地下的监狱,所以他首先看到了是一双鞋子。
对方脚踏一双价值不菲的云纹皂靴,赵无垢抬头望去,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道士,有着高挑而清瘦的身材,约有八尺身高,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道袍,袍上绣着云纹和八卦图案。
长发束成高髻,带着远游冠,头发整齐的梳拢起来,几缕青丝在鬓边轻扬,显得仙风道骨。
留着一缕长而稀疏的胡须,即所谓的“微髯”,它既显得文雅又不失庄重,给人智者的感觉。
来人面容清俊,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超然出尘的气质,整个人宁静祥和,无有戾气,身上似有神光。
就在此时,引路的狱卒开口介绍着:“道长,此人就是刺杀三公的凶徒,太尉府上的成年男子、好多门客和五十披甲士卒,都是被他一人一剑所杀!”
张仲谋带着好奇看向被狴犴铜柱锁住的男人,对方弱冠之年,虽然披发跣足,穿着赤土色赭衣(古代犯人的囚服),但却没有一丝狼狈的感觉。
剑眉瑞凤眼,冷白皮,秋水一般冷冽的眼神,首线型的下颌线,肤若凝脂,如同玉石一般在昏暗的监狱里隐隐散发神光,肌肉线条非常明显,呈现出一种雕塑般的美感。
在监狱这种蛇虫鼠蚁欢乐窝,居然没有生物敢靠近,足可见对方身上的凌厉的气息。
他好奇的开口问道:“你可后悔?”
“死则死矣!”
赵无垢冷冽的答道。
“果然是义士,吾奉皇命调查绝地天通之事,若义士愿意前往,可避死祸!”
张仲谋大声赞叹着说明来意。
看对方不为所动,张仲谋继续劝说道:“先生大义,但也要为生者考虑,你母亲尚在,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未免太过残忍!”
想起母亲的面容,赵无垢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对方,没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好,还是被识破了身份。
他的杀意如同冬日的寒风,让周围的所有人都生出寒意,此刻锁住他铜柱上的狴犴突兀的活了过来,带着獠牙的巨口钳住了他的肩部,尖锐的铁爪紧缚他的西肢。
铜柱上的铭文闪起金光,束缚他的铁链自动收紧,完全控制了赵无垢的行动,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昂着脑袋,目光凶狠的盯着对方。
张仲谋倒是毫无畏惧,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够逃离诏狱缚神柱的控制,他继续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先生何不帮我完成大业,回来继续为母亲养老送终!”
听了此话,赵无垢不再挣扎,眼中寒光收敛,整个监狱都暖了起来,他似是认命的答道:“这差事我应了!”
张仲谋笑着答道:“有了义士助阵,此事易尔,我这就去求皇帝陛下,义士还要在这里待上一阵!”
赵无垢点了点头,随即闭目养神起来,这时扑在它身上的神兽狴犴也松开血盆大口,回到了铜柱之上,再次变成了栩栩如生的纹路。
收紧的铁链也再度松开,给他活动身体的空间。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狱卒如蒙大赦的立即带着张仲谋走出暗无天日的诏狱,若是可以,他可不想首面赵无垢这样的凶人。
若不是知道对方无法挣脱束缚,他根本没有勇气站在对方面前。
张仲谋刚刚走出诏狱,一个大汉迎面走了过来,十分恭敬的问道:“道长,事情可办成了?”
此人带着赤黑色武弁大冠,两边有鹖鸟尾羽装饰,面庞刚毅,眉毛浓重,眼神锐利,留着精心修剪的须髯,显得稳重威严。
身上的盔甲用铁片连缀而成,散发着森然的冷光,是上好的“札甲”,结构紧密,防护性强。
同时,他里面还配有“韎韍”(红色的衣裳)。
这人身材魁梧,肌肉线条明显,展现出长期练武形成的健硕体魄。
站姿挺拔,步伐稳健,行走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说是龙行虎步也不为过,脚上穿着羊皮靴子。
面对这位皇帝的亲卫,张仲谋也没有卖关子,只是温和的笑着答道:“对方己经同意了!”
吴有德看着满面春风的道长,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不是太危险了,对方一个人就杀穿了太尉府,五十名甲士暂且不提,太尉府上上百名实力不俗的门客,哪一个不是威震一方的豪杰,若是这人起了歹心,恐怕无人能够幸免!”
张仲谋耐心的回道:“我们乃奉天行事,都是为了建功立业,对方再是凶顽,也没必要和荣华富贵过不去!”
见到对方还是一脸愁容,张仲谋继续安慰道:“绝地天通可是天帝的手笔,我们为陛下求长生不老大道,一路上一定有很多苦难险阻,若没有这样的人物相伴,怎能作此大事!”
吴有德叹了口气,勉强应道:“俺也知对方是义士,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怕事有不协,转身就走,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张仲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宽慰道:“若是吾和对方互换身份,绝不会为了替人报仇,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完事之后又认罪伏法,若是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恐怕这世上也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对此,吴有德也是哑口无言,确实若是这样的人也不值得相信,那这世界上也没有人可以信任了。
在接受了对方之后,吴有德安心了许多,调查绝地天通之事,一路上肯定困难重重,有了这样强力的队友,自己的压力也能减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