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入肌肤,冷入骨髓。
黑暗中,我找不到方向,只有那透过的寒冷,不断提醒我还活着。
隐约中,我听见子木哥哥在呼唤我的名字:“韵儿,韵儿,韵儿!”
我想睁开眼,可怎么也睁不开,就好像坠入了万丈泥潭。
我拼命挣扎、挣扎,挣扎了好久,久到没有一点力气,久到我准备放弃,放任自己在泥潭里慢慢沉降。
不知什么时候,我落到一个绿草茵茵的草地上,一条窄窄的小路通向远方。
我沿着小路一首往前走,使劲喊:“有人吗?”
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突然,我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我赶紧迎上去。
背影慢慢转过身,是父亲,竟然是父亲。
我快步跑上前去,大声喊:“爹爹!
爹爹!”
“孩子,别过来。
快回去!
快回去!”
爹爹不停的向我摆手,不让我靠近。
“爹爹,我是韵儿呀!”
我使劲喊,使劲跑,却总感觉与父亲隔着鸿沟,不得靠近。
“孩子,快回去!
爹爹希望你好好活着!”
爹爹说着,对着我微微一笑,那种笑容如此安详,安详地让我害怕。
“爹爹,别丢下我。
韵儿好冷,好饿。”
我开始哭诉,就像小时候一般哭诉。
“孩子,回去,爹爹去陪你娘了,好好活着,爹娘会保佑你的。”
说完,我看见爹爹用尽全身力气将我推了出去。
我看着爹爹慢慢消失,我使出全身力气喊道:“爹爹!”
突然一切消失,我脱离了泥潭,我试着问自己:我还活着吗?
我试着睁开眼睛,看到子木模糊的身影。
看到我微微睁开的眼睛,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子木喜极而泣,大声喊道:“醒了,少主醒了!”
不一会儿,看到师傅,郑姑姑,文义都围在我周围。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郑姑姑掩面而泣。
是的,我活过来了。
我躺在玄冰床上,看到翻涌的寒气。
我是谁?
我是堂堂准卫王妃,圣国皇长子卫王的未婚妻,只待卫王平叛回朝就要大婚了。
我是堂堂玉牒宫少主。
玉牒宫门人弟子遍布圣朝的每一个角落,为皇上看管着圣朝江山。
天下人都在我的掌控和监视下,无人能逃出我法眼。
我的家族使命,让我自小修习兵法、谋略,精通岐黄,善制毒用毒,还能驱使飞禽,苍鹰之王“瑰玮”是我的挚友,林中之灵长尾鸟“美人”是我的闺蜜。
一袭青衣,一顶斗笠,白纱遮面,手执一管长箫。
萧音能迷人心魄,亦能杀人无形。
我就是能让被北族闻风丧胆的玉牒宫少主——兰韵儿。
可是我竟然中毒了!
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我努力去想,回想起那天,贺梅香递给我一杯酒,一杯用银樽盛的酒。
因为对梅香的愧疚,我想都没想一口气喝了。
喝完后却看到梅香瘫坐在地上,流着泪狠狠地看着我说:“你就不怕我下毒!”
“梅香,你是一个好姑娘,有毒没毒我都会喝的。”
我淡淡地说道。
有很多事情,己经解释不清楚了,己经打成了一个死结。
“看来姑母说的没错,姑母说如果你嫁给了表哥,以后肯定就是皇后,贺家肯定要崩塌,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死。
可是,韵儿,我不是为贺家,因为我太爱表哥了,我不能没有表哥。
有你在,表哥永远也不会看到我。”
梅香己经哭成一团。
我隐隐感觉腹中有如火烧,我确定我中毒了。
我即刻封了几处穴位,让毒可以发的慢些。
我走到梅香跟前,蹲在地上,扶着梅香的肩膀说:“梅香,我不怪你!”
梅香听我这么说大哭到:“姑母给的毒酒我悄悄到了,我怎么这么没用?
我下不了手。”
我突然明白了,虽然中毒了,但心里还是比较安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我算准了善良的梅香不会对我下毒,却没算到有人算到了梅香不会下毒。
梅香看到我双眉紧锁,我的毒己经开始发作了。
她也很惊讶,开始紧张,害怕。
我腹痛难忍,头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几乎要跪在地上了。
从衣袖里取出一颗保命丹,也不知道否能解毒,先吃了再说。
“梅香,你快走,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是你来过。”
是使出全身力气,要推她离开。
因为我深知,单纯的梅香是被人利用了。
“韵儿,你怎么了?
我只是在酒里放了点泻药,怎么会这样?
你嘴里怎么流血了?”
梅香惊恐地看着我。
“我中毒了,你快走。
不要说你来过我这里!”
我执意让梅香走,梅香看到我痛苦的表情,才终于明白了。
“不,韵儿,你不会有事情!”
梅香将我抱在怀里,惊恐的大声喊叫,“来人呀,快来人呀!”
“别叫了,既然想让我死,又怎么会让这个宫里有人?”
我喘着气对梅香说。
“怎么可以这样?
不行,我不能让你死,你死里了,表哥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梅香大哭。
我苦笑一下,这个傻姑娘还好傻的不彻底。
“韵儿,你坚持一下,我去找皇上!
皇上一定有办法。”
梅香定了定心神说。
“来不及了!
,皇上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等你见到皇上,我肯定己经死了。”
“怎么办?
韵儿。”
梅香也没了主意。
我取出一颗火云丸,递给梅香,“拿到屋外,使劲摔到地上,就可以发出信号,自会有人来救我。
快去!”
说完就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然后就昏迷过去,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了玄冰床上。
看着姑姑哭的泪人一般,我微微笑了一下,“姑姑,我没事。”
“孩子,你活过来了,师兄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姑姑伤心的说。
九泉之下,什么意思?
难得爹爹出了什么事情?
“爹爹,怎么没见爹爹?”
我急切的问。
姑姑和师傅不言语,只是默默的让开,我沿着那个方向看去,看见爹爹也躺在冰冷的玄冰床上。
我欲起身,可全身怎么也不听使唤。
子木按住我拼命挣扎的身体,“韵儿,师傅为了给你换血解毒,把血全输给你了。”
子木说着己经泪流满面了。
“我爹爹,现在怎么了样?”
我僵硬着身体,冷冷地问道。
“义父,义父己经归天了!”
子木说完,众人纷纷哭跪地上。
听到这个消息,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己经是玉牒宫的宫主了。
子木、师傅、文义众人带着我还有父亲的遗体离开了皇宫,回到了烟雨谷,安葬好父亲,隔日就举行了继任大典。
众人散去,身体的病痛,失去亲人的哀伤,让我神思倦怠。
我独自一个人来到父亲、母亲墓前,跪倒在墓碑边,天空飘起小雨,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