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白菊的香气混着檀香，在四月潮湿的空气里凝成粘稠的漩涡。柳如烟跪在蒲团上，黑色羊绒大衣裹着单薄身躯，耳畔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却比不过继母林美凤尖利的嗓音刺破灵堂。
“啪！“
泛黄的病历本摔在青石地面，溅起细小的水珠。柳如烟盯着封面上褪色的“天蓝医院“红戳，指尖掐进掌心。十年前母亲病危时，她亲手把这本病历交给主治医师。
“看清楚！“林美凤染着丹蔻的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你爸临终前改的遗嘱，股权全归承宇。至于你——“尾音像淬了毒的银针，“就守着这栋老宅子当嫁妆吧。“
十八岁的柳承宇倚在楠木棺椁旁摆弄打火机，火苗在父亲遗像前跃动，映得少年眉眼阴鸷。柳如烟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母亲输液的吊瓶在雷声中爆裂，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时，林美凤也是这样站在病房门口，红唇弯成新月。
檀香炉突然翻倒，香灰扑簌簌落在黑色大理石地面。柳如烟弯腰去扶，发丝垂落时看见棺椁底部粘着半片银杏叶——父亲咽气时紧攥的掌心，也藏着同样金黄的叶片。
“楚先生到！“
司仪颤抖的通报声里，柳如烟缓缓直起身。楚明修踏着满地纸钱走来，银灰色西装剪裁凌厉如刀，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膝盖，在病历本上停留半秒。昨夜他解开她衬衫第三颗纽扣时说过的话突然在耳畔炸响：“柳家老宅地下埋着你母亲最后的首饰盒。“
夜雨敲打阁楼的气窗，柳如烟攥着铁锹跪在霉湿的砖地上。檀木首饰盒锁孔里卡着半截翡翠簪，正是母亲入殓时她亲手簪进发间的。盒底日记本被水渍晕染的钢笔字刺痛眼睛：“美凤说新药效果更好，可为什么输完液会吐血......“
泛黄纸页在台灯下簌簌作响，柳如烟突然捂住嘴。最后一页夹着天蓝医院当年的采购单，林美凤弟弟签名的药品清单里，赫然列着会导致肾衰竭的氨基糖苷类抗生素。
手机在凌晨三点震动，楚明修发来的加密文件正在加载。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