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公交车司机胡宏林来说,这是个平平无奇的周日,只不过轮到他开当天的头班车。
初冬的早晨微凉,他出门的时候天光还未大亮。
调度室里,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他略带困倦地打了招呼,两人闲聊几句。
“早饭吃了吗?”
“昨晚的球赛真叫人失望。”
“马上就要年度体检了,你选哪天?”
……都是些聊过就算的小事,胡宏林唯一记在心上的只有天气预报说今天早上有雾。
没有司机喜欢雾天开车,能见度低,视线也不清晰,还影响心情。
胡宏林尤其对雾天有不好的印象。
他的祖父母出殡当天都有浓雾,记忆中不是白茫茫就是灰蒙蒙的色调让人感觉压抑的不得了。
偏偏今天的天气预报格外准。
等到胡宏林一出调度室,就好似时光倒流,如织的雾霭灰一块白一块的在他眼前漂浮。
眨眼间,浓到化不开的雾色里蓦然出现一条穿行的队伍。
人人身着不同款式的黑衣,有的带白花,有的绑白带,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唢呐吹响……胡宏林摇摇头,甩开脑海中和记忆混淆的画面。
他定睛再看,周日早晨五点多,候车的广场内压根没人。
怎么出车前尽想些丧气的事……他也很纳闷,突然有些踌躇,甚至还特意转回调度室确认。
“雾真挺大,有通知吗?
还是正点发车?”
得到的答案是一切照常。
如此,胡宏林也不再耽搁,虽然说不上怎么的,心里就是感到不踏实,他还是钻进弥散的雾气里。
这个停车场是几路车共用的站点。
胡宏林要开的*666路停靠在最内侧,外围还有两辆待发的公交车。
车身被雾色掩映,就像蛰伏在暗影中的大型猛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经过。
胡宏林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只能拎着水杯加快脚步上车,直到坐到驾驶座上,才沉沉吐出一大口浊气。
都是这雾闹的。
他为突如其来的神经质找了个借口,不断提醒自己一切照常。
离发车还有四分钟,他拿起水杯,漫不经心的目光瞄向后视镜,笃定不会有人双休日这么早就坐在头班车上等。
下一秒,他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随着晃动溢出,落在虎口,烫的他倒吸凉气。
他的脖子顺势缩了缩。
从后视镜里冷不防看到的乘客,让他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