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我们的小羽,二十岁啦!!!”
宽阔明亮的客厅里站着言笑晏晏的母亲,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父亲此时也露出了期许的笑容。
时羽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伸出一只手关上了房门,一双并不算大的三角眼突然瞪大,望着欢欣雀跃中又带着些许期待的父母,她恍惚中意识到,自己己经二十岁了。
妈妈看到愣神的时羽,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往她嘴里塞了块柠檬味的奶糖,催促她去卫生间洗手吃饭,爸爸则去台桌处拎出一个系着蓝色丝带的白色蛋糕盒,里面装着一块精美的香草巧克力蛋糕,时羽在卫生间里慢吞吞的洗着手,白色泡沫顺着水流缓缓流入排水管,她的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不知不觉她己经二十岁了,心中无端的生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惆怅,如果那两个家伙还在的话,应该也是这个年纪吧。
“喂,时小羽,你还在洗手间吗?
出来吃饭啦!!”
客厅里的时砚冲着洗手间的方向大声呼喊,刚上中学的小姑娘发觉自己脾气古怪的姐姐己经在洗手间待了将近半小时,而桌上的饭菜有了变凉的趋势,不由得出声催促。
同时拿起筷子悄***夹走了一块红烧肉,然后被自家老爹狠狠地剜了一眼。
时羽终于回神,用雾蓝色的毛巾擦干了手,步伐缓慢的走到了客厅的餐桌前,爸爸妈妈和脸上写着“再不过来吃饭就跟你打一架”的时砚解开蛋糕盒上的丝带,小心翼翼的端出了一块香草巧克力蛋糕放在桌子上,然后给那块精致的蛋糕点上了做成数字“20”的蓝色蜡烛,时砚唱起了严重跑调像二人转的生日快乐歌。
随着最后一句“Happy birthday to you!”
结束,时羽被催促着许愿,她端坐在餐桌前,对着那个漂亮的蛋糕,双手合十,然后在摇曳的烛火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一片黑暗中,她头一次极其认真的许下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尊敬的神明啊,如果可以的话,请让程松和张梓娴在另一个时空与我一起活下来吧,我可以付出一切必要的代价。”
她不会知道,在另一个地方,有人许下了和她相同的愿望。
许下愿望之后,她缓慢的睁开了双眼,开开心心的和父母以及时砚这个小鬼头吃起了蛋糕,入口即化的黑巧克力和奶油带着淡淡的香草气味,她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头发微卷,有着两颗小虎牙的,成天笑嘻嘻的白衣少年。
程松这小子,和她一样喜欢吃带有香草的食物,那支出事前两人一起买到的香草冰淇淋,成为了她与那个意外身亡的少年之间最后的记忆,如今细细想来,口中的蛋糕竟让她品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苦涩;蛋糕上用作装饰的白巧克力,带着浓郁的奶香和过分甜腻的味道,让她的一颗牙齿微微发痛,时羽无端想到那个有着栗棕色长卷发,笑起来有浅浅梨涡的女孩子,也经常给她买白巧克力,最后却从高楼坠落,白色长裙后绽开了一朵绚烂又决绝的血花,灼伤了时羽的眼睛,厚重的悲伤在她的心上烫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痛楚顺着空洞飘进来,渗入血肉,看似没有影响,却会在每一个漆黑寂寞的夜晚突然在全身蔓延,就像一场经年的大雨,沉重又潮湿。
时羽慕然回神,妈妈往她碗里夹了两只油闷大虾,爸爸充满疼爱的目光望着她,嘴里嘀嘀咕咕:“这孩子在学校是没吃饭吗?
一会时间吃了五块蛋糕了,小心牙齿吃坏。”
她老老实实放下蛋糕碟,从盘子里夹了两块西兰花,放进口中细细品尝。
等到她把碗里的菜和粥吃完,想到了自己那个遥不可及又不切实际的愿望,她惨然一笑,果然自己还不成熟,己经是二十岁的成年人却还在幻想着死而复生这种荒唐的事情,可是如果真的可以,她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见一见那两个为了她这种怪类牺牲了自己的笨蛋。
“橙子,小娴,我真的…好想你们…”夜幕降临,时羽窝在被子里,看着窗外漆黑天幕上那一轮清冷的弯月和零落的星子,脸上缓缓淌下两行清泪,然后沉沉睡去。
天上两颗拖着尾巴的流星滑过,承载着神明的祝福远去。
时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望无际的蓝花楹,广袤的瓦蓝天空,蓝花楹尽头是一颗巨大的花树,粉白色的花有着鲜红的花蕊,花瓣飘飘洒洒落下来,树枝上挂着一串金色的风铃,微风吹拂,叮当作响。
她慢慢穿过花丛走到树下,天空中响起一个庄重的声音:“亲爱的执念之人,你的心愿我己知晓,我可以帮助你完成未竟的愿望,但是,我们要做交易哦——”时羽抱住树干,颤抖着开口:“代价…我通通…可以接受,只要…让他们…活下来…活下来就好了…”“即使你要失去作为正常人在平行时空生存的权力,你也愿意吗?”
神明空灵的声音响起,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我…愿意。
落子无悔。”
时羽目光坚定且决绝,“那么,请前往C时空吧,那里有你思念的一切,落子无悔,祝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