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江介的男生坐在卡座,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酒吧里灯光昏暗,他的脸在在灯光扫射下忽明忽暗,极具折叠度的五官投下斑驳的影子,立体分明。
听到何典的话,他弯了弯嘴角,漆黑的眸子闪过微微光亮,恰到好处,礼貌又温和。
“好,我记住了。”
“你少吓唬江介,小年没那么可怕。”
陈南泽没好气地踹了一脚何典。
何典冷哼一声:“恐怕只有你这么认为。”
何典家世普通,但成绩很好,连跳三级,虽然和季舒年同岁,甚至还比季舒年小了几个月,但他却和陈南泽是大学同学,还是同宿舍舍友,相处起来也比较随意。
当初也是陈南泽介绍何典跟季舒年合作的。
陈南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是,我不明白。”
何典喝了一口酒,随口道:“你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是忍不了也该习惯了。”
江介闻言,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陈南泽。
他几乎参与了季舒年二十八年的人生。
江介有些好奇地问:“季老师……打小就这样吗?”
何典回答:“至少在我认识他的时候,脾气就己经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了,惹不了一点,惹了能把粪坑炸了,溅你一身的那种。”
陈南泽不打算解释什么,端起面前的酒杯。
江介和何典都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我替他向你道歉。”
“谁要你道歉?
搞得我多小气似的。”
何典仰头,一饮而尽。
江介只喝了一小口。
陈南泽和何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们的聊天内容从季舒年转移到了当前《孤枕难眠》的拍摄。
江介偶尔插几句话,只有听到季舒年的名字时,眼睛会微微发亮。
陈南泽的手机震动了,是季舒年打来的电话。
季舒年:“我到门口了,在哪里?”
“我出去接你。”
陈南泽站起来要出去,江介站起来道:“陈总,我去接季老师吧。”
“行,你去吧。”
陈南泽想了想,让江介在季舒年面前留个好印象也行:“认得吗?”
“认得。”
江介浅浅一笑,摩挲着手指,有点小紧张。
他认识季舒年,很久了。
但,季舒年不认识他。
江介出了门,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马路边,靠着路灯的季舒年。
酒吧门口的灯光色彩斑斓,忽闪忽烁,过往的人都在半身明亮半身黑暗。
只有季舒年,头顶的路灯白光倾泻而下,他整个人站在黑暗的对立面,身后是一片孤寂和荒凉。
“季老师。”
江介招了招手,迅速跑过去。
季舒年听到声音,微微眯眼,仿佛见到一条小狗摇着尾巴朝他奔过来,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热情和亲昵。
“你是?”
“我叫江介。”
江介朝季舒年伸出手:“陈总让我来接您的。”
季舒年瞥了一眼,伸出手握住江介。
他本来只是想快速地握一下就抽回,可江介五指微微弯曲,看似很轻地回握了一下季舒年,他的手掌有明显的茧子,很粗糙的感觉,却很有力量。
江介穿的是很简单的黑色衬衣短袖,季舒年的目光扫过他的胳膊,肌肉微微隆起,显现出优美的线条,扑面而来充满了年轻而又有力量感的荷尔蒙。
季舒年的眼睛微微深了一些,这才将目光放在江介的脸上。
与季舒年透着些许病态的白不同,江介的肤色是小麦色,没有长期在阳光底下训练是不会有这种健康均匀的肤色,一看就是体力很好很行的样子。
他的五官仿佛是一笔一划精心雕琢出来的,灯光投影下明暗分明,尤其是眼睛,很深很黑,眼弧偏圆,却不乖,帮着一股子锋利,像伺机而动的野兽,瞄准了他的猎物。
季舒年的心很快地跳动了一下。
江介的皮囊,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长的。
他喜欢同性。
“你好,季舒年。”
江介笑了一下,收回手掌。
也不知道江介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季舒年感觉江介的手在抽回去的时候,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勾了一下,像挠痒痒似的。
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江介。
江介却没看他,己经往前走了几步,见季舒年没跟上来,才回头:“季老师,这边走。”
难道是他的错觉?
季舒年淡淡地应了一声,往前走,抬头看绿灯还有五秒钟结束,季舒年想快点过去,走到马路边上的时候,江介勾住了他的胳膊。
一股大力将季舒年捞了回来,身体惯性往左转,与江介面对面,近在咫尺。
江介提醒:“季老师,红灯。”
江介比季舒年高半个头,季舒年的眼睛与他的唇几乎齐平。
他说话的气息是从上方飘下来的,扫在季舒年的脸上,温热酥麻,裹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季舒年看了一眼刚刚变红的指示灯,眼皮一抬,往后退了一步,淡淡的讥诮:“如果不是你拉我,我己经过去了。”
“是,我知道季老师腿长。”
江介轻笑一声,不在意季舒年语气中的暗讽:“但是很危险。”
江介来到季舒年的身边,和他并排站在路口,有不少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主要是两个人的颜值太出众了。
红灯时间有点长,季舒年很无聊,就随口问江介:“你多大了?
刚毕业?”
陈南泽说要给他介绍替补,季舒年估摸着就是江介了,但是他在圈里也这么多年了,没听说过江介这号人,估计是个新人,还从来没有拍过戏,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模样。
“我刚从国外回来,我学射击的。”
季舒年有些惊讶:“你是射击运动员?
怎么想到入这个圈子?”
“差不多吧,受伤退役了,缺钱。”
江介说得比较含糊,真真假假。
他没说他在的国外是西斯坦亚,目前世界上最混乱最大的战区。
(注:书里会出现一些地名、城市,以及一些特殊背景设定,比如战区,都是私设)他学的射击是枪击,百步穿杨,取人性命的那种。
季舒年以为是射击运动员,那就是吧,免得吓着他。
“这圈子捞钱很容易,也很难。”
季舒年目光平视前方,漫不经心地说。
江介“嗯”了一声,唇角轻轻翘起:“季老师教教我。”
季舒年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奇怪?
江介微笑着面对他:“季老师?
怎么了?”
季舒年侧过头,盯着江介看了好一会儿,差点被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吸进去,忙挪开视线,嗤笑一声:“我当老师很贵的。”
“那你等等我。”
江介突然跑开,季舒年皱眉,他跑了几步,还回头叮嘱季舒年:“等我五分钟。”
他要去哪儿?
季舒年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